02.
再次遇见凪彦是一个月后,是凪彦留在巴黎的最后一天。
学院要求每一位交流生都必须在离校时进行汇报表演,作为美术生的佐纪钟情于扫描舞者们的婆娑起舞,所以她自然地也去凑热闹了。
更何况,她收到了来自凪彦的邀请。
校园很大,佐纪不急不忙地在小道上走着。春天用鲜花点缀了路上的草丛,不过分饱和颜色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为单调的校园生活增添了点色彩。
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她发现了那抹紫色,出现在漫漫小道上的拐角去,即使相识不久但却无比熟悉。
少年低着头,有点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面前的女人与少年眉眼相似,精致的眉头紧紧皱着,本是温婉的声线有点严肃,似是在斥责他。
佐纪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凪彦。
直到女人留下凪彦一人离去,凪彦独自坐在涂上了白色油漆的木制长椅上,把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显得更为苍白,即使是相隔着一条长长的小道也能看出少年身影的落寞。
那天凪彦告诉了佐纪很多很多,包括突然来到新环境的他其实十分彷徨,包括离开了原本的朋友们的他其实十分寂寞,
包括这个月来接触着不熟悉的各种舞蹈的他,是多么的不自信。
他很渺小,他很不安,他惧于发出光芒。
就像她自己一样。
“芭蕾很难。”,他说,“完美的旋转、跳跃,作为初学者的我根本是无法做到的。
而我一直以来最自豪的日舞,在遥远的这片土地上根本不值分文。”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连在树枝上唧唧喳喳小鸟们也好像感受到气氛的压抑,静静散了场。
“凪彦,”不知道过了多久,良久不说话的少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不像一般日本女子一样的温软,稍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点小性感,就像朦胧的春风拂过面颊般。
“你会说什么语言啊?”
凪彦微微愣了一下,应该是为突然改变的话题而感到意外。
“日语,还有......英语?”
“看,”少女抬眸,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使凪彦有一瞬间晃神。“你会说超过一种语言啊。”
“即使是说着不熟悉的英语,你也很努力的想表达自己,就像那天在花店里一样,不是吗?
而艺术也一样,无论是跳舞也好,画画也好,总会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模式和风格,我们没可能把每一种都做得很好,但那些都是互补的,哪怕看似各不相干。
我们一生中不会只说一种语言,而艺术也是。
更可况,你是知道的,那天花店里的老板,根本听不懂一句英语。”
那一瞬间,凪彦恍惚在少女眼中看到了璀璨星河,淹没了他一切不安与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