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文】雾都二三事（麦福亲情向、含原创女主

1.
想都不用想，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十天有半个月都浸泡在阴冷的雨水中，摆脱不了的潮湿，灰蒙蒙的天空，阴郁的心情。
阴郁是她自己添油加醋的，对这里顶多是不喜欢，绝谈不上阴郁。
工作要求她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不被外界因素干扰。
也就只有偶尔会想念故乡，阳光杀死了空气中的菌群，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故乡很好。
在你回不去的时候。
她这么想着。
手上捧着一杯温热的红茶拿铁，劳拉坐在计程车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心里反复练习着一会儿的开场白。
瞄了眼一旁的文件，就好像已经与文件的主人面对面般，她不安地撇过头不再看那纸袋。
纸袋的封面上，第一行是大写的黑色印刷体字，SIS。第二行是冷冰冰的几个词，人员报告。
文件里清楚写明了劳拉此行的目的，她熟悉到能倒背如流。
那个女人，这辈子或许都见不到了。
计程车停在军情六处的大楼前。

2.
今天会有事发生。
麦考夫在办公室坐下后便有此预感。
而预感这东西，本来就是事实现象堆砌出来的结果。
是什么现象呢？
大概是接待处的琳达，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帮安西亚买咖啡。
自己桌上的文件被按时间顺序整理过而不是按人员姓名。
办公室里飘散的香水味是陌生的。
窗帘拉开的距离还有地毯上高跟鞋留下的印记。
其实只要留心观察，很容易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在看，却没有看见本质。
突然有点想念那个自以为是的笨弟弟。
麦考夫坐在办公桌前，不动声色地弯起嘴角。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等待着这位陌生女士的造访。
不出所料，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后，麦考夫便见到了她。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我是劳拉.兰瑟，您的新任助理。接管安西亚小姐的职务，协助您的日常工作。”
棕发，高颧骨，眉骨偏上，轮廓分明，眼睛是焦糖棕色，约莫二十六岁，英国口音，却是德国...不，意大利人。
利落的驼色套装，身材修长结实，应该有锻炼习惯。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脚踝处有伤疤，会近身格斗。
处事认真，急于证明自己。父母过世，生前家庭关系紧张。
左撇子。喜欢吃甜食，早餐还喝了一杯红茶拿铁，配的是蓝莓司康饼。
她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注视着麦考夫，等他下达指令。
麦考夫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对劳拉点了点头。
“相信我们会共事的很好，兰瑟小姐。”
“关于安西亚的事，我很抱歉。”劳拉的声音里透着不忍，她尽量缓和地提醒道，“昨晚发生的事故，已经安置妥当了，资料在文件夹里。”
麦考夫并没有看文件夹，只是低下头沉默片刻，像是在哀悼什么。
“安西亚...她是一名很优秀的员工。关于抚恤金和后续处理，尽可能满足家属。”
他抬起头，交代完后看着劳拉，又说道，“这阵子要辛苦你了，多事之秋。”
“分内之事，先生。”

3.
劳拉坐在离麦考夫有一段距离的沙发上，盯着地毯上的轴对称图形正发呆。
基本上，只要麦考夫不喊她的名字，她就这样坐着度过一天。
而麦考夫总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所有事。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静的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和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她用余光瞄了一眼自己的上司。
他的脸上只有专注和认真，看不出别的情绪。略高的发际线，想必是位忧国忧民的好官员。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好看，只可惜弯起来的时候，并不是真的在笑。
身居高位的人，不能轻易流露情绪。政坛暗潮汹涌，随时能将人掀翻在地。
劳拉这么想着。
但她清楚，自己的上司不是容易被击垮的人。
麦考夫有极佳的洞察力，以及超乎常人的思维能力，智慧两字对他来说显得浅薄。
他好像没有弱点。
智商和情商足以碾压大多数人，麦考夫总能运用各种手段和资源，冷静地应对所有情况，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麦考夫就像一个信息处理中心，任何事从他这里过滤后，都会变的浅显易懂。
他好像真的没有弱点，除了那个和他分享着同一个姓氏的弟弟。
夏洛克。
劳拉不禁好奇，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究竟谁会略胜一筹。
“劳拉，把这份关于117的武器研发批文稿按要求打印34份。”
正当她开小差的时候，麦考夫冷不丁地喊了她的名字，交代着任务。
“还有关于国税改革方案演讲的事，稿件提纲我已经拟好了，剩下来的今天下班前扩写给我。”
“三十四分钟以后，国防二处的负责人会来我办公室。现在请你先帮我去买一份泡芙。”
劳拉记下麦考夫的要求，他很连贯的报出一串地址和具体的口味。
“买到之后回到这里，刚好是负责人离开的时候，现在就去吧。”
麦考夫如此精准地算出整个过程，劳拉并无讶异，只是一言不发地埋头记录。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地对她扬唇一笑。
“或许你应该给自己买份红豆松饼，甜食总能让人兴奋不是吗？希望你能打起精神，劳拉。”
“好的，先生。”

4.
麦考夫一向对演讲不感兴趣，就像他不喜欢出外勤。
自他学生时代后，就再也不想提起演讲这档子事了。
他有底气能处理好演讲---不是出于自负，而是事实。但麦考夫觉得，站在那里向一群金鱼解释自己的宏伟意图，实在多余。一份责任文件就可以解决的事，偏偏要大张旗鼓。
不如把写演讲稿这种事，丢给劳拉去完成好了。
麦考夫三两下写完了大纲，抬眼看到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新助理。
劳拉正专注的盯着地毯开小差。
他皱了皱眉。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好笑吗？眼神痴的像要和地毯谈恋爱一样，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愚蠢的味道。
麦考夫暗自腹诽。
就在他酝酿着让劳拉找点事做的时候，麦考夫发现劳拉偷偷朝他看了一眼。
她悠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和脚边的地毯谈起恋爱来。
好在，是只安静的小金鱼，带着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麦考夫了然于心，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清了清嗓子，交代劳拉去处理事务。
她沉稳应下，认认真真地记在笔记本上，接着转身而去。
现在他还有二十九分钟的时间。
麦考夫起身，望着窗外雾蒙蒙的景色，想让眼睛放松一下。他看见薄薄的雨中，一个穿着风衣的朦胧身影，一路小跑，最后一头冲进了一辆计程车中。
勇敢是愚蠢最好听的代名词。
他这么想着。
在伦敦，还是要备着伞的。
尽管这雨下得并不大。
麦考夫拿出手机，输入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接着输入简讯。
落地报平安。MH。
上一次发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很多年以前了。
毕业生演讲，结业典礼，落地报平安。
几个关键词串联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0
拖麦考夫的福，夏洛克和父母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夏洛克对于自己的“天才哥哥”的演讲并不感兴趣，但这事儿由不得他来决定。
“那真的很无聊，不是吗？我会更乐意看你们拍的视频。”
“你必须出席，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是命令。”
穿着礼服的福尔摩斯夫人，帮夏洛克系好了领带。
“漂亮的温莎结，是不是？”她爱怜的揉了揉夏洛克卷发，换了一种没那么生硬的口吻。
“夏尔，今天对你哥哥而言意义非凡，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我们必须全家出席。”
“你也说了，那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夏洛克嘀咕着，既想被听见又怕被听见。
一想到要听麦考夫洋洋得意地唠叨一个小时，而不是在自己房间，研究关于骨骼和超声波的空化现象，夏洛克就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这才是我的乖孩子。”福尔摩斯夫人欣慰地拍拍夏洛克的肩膀。
夏洛克的口袋里传来振动，他不耐烦的打开收件箱。
落地报平安。MH。
夏洛克正在气头上，憋着无处发泄，看到麦考夫的短信，萌生了个邪恶且有趣的小念头。
福尔摩斯一家其乐融融地在牛津大学的礼堂合影留念，福尔摩斯夫人简直乐得眼泪要流下来了。
“谢天谢地，我的小麦可，小男孩终于长大了！”麦考夫俯下身，她勉强环住了大儿子的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妈妈，这是你和爸爸的功劳。”麦考夫更正了她的话，笑得很爽朗。
他今天仔细收拾过自己，学士袍里是考究的西服三件套。头发打理的很服帖。身上还喷了点雪松木香水
毕竟是个大日子。
“夏洛克，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俯视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弟弟，笑容里夹杂着戏谑。
麦考夫显得嚣张而愉快，看到一脸别扭的笨弟弟被妈**着，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有种说不清的成就感。
“我输了，我以为你寄回家的照片是合成的。没想到你真的塞进了这件袍子里。”夏洛克上下打量着哥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因为这里学业紧张，我自然就瘦了，等你到了念大学的年纪......”
“首先，我的BMI值偏低不需要减肥。其次，学业紧张？你怎么突然谦虚了？你用了多久就把课全部修完了？让我猜猜，两个礼拜？”夏洛克轻蔑地哼了哼。
“一个礼拜又两天。”麦考夫更正了夏洛克的措辞。
“不管怎么样，恭喜你，麦考夫。”
夏洛克话音刚落，猝不及防地抱住了麦考夫，把他吓得一惊。
“今天怎么了？是圣诞节吗？”麦考夫只能扔出这么一句。
“瘦了二十磅，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夏洛克说完便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睛打起盹儿。
麦考夫习惯了漫不经心又浑身是刺的夏洛克，但久违了这个拥抱他的夏洛克。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拥抱才是最直接的爱意的表达。
麦考夫不动声色地笑笑，觉得自家的小卷毛格外可爱。
夏洛克还是有点慌张的。
但是他知道，哥哥能处理得很好。
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在一片热烈的掌声，麦考夫缓步走上台，面带微笑地向众人挥手示意。
夏洛克鼓掌时，感觉自己正心跳加速。
待到大家安静下来，麦考夫开始说欢迎辞。风度翩翩的他，发音字正腔圆，全场的目光都锁定着麦考夫。
“......我还要感谢我深爱的父亲和母亲，给予我爱和力量…”
麦考夫一边说欢迎辞，一边从袍子里拿出演讲稿，却发现它不翼而飞。
他一秒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让人爱不了的笨弟弟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夏洛克，字字有力地说道，“当然，还要感谢我可爱的弟弟，因为他，我才有决心要成为更出色的人。”
“为之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声音沉稳而有力。
夏洛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麦考夫，他气定神闲地对自己笑了笑。
显然是暗藏杀机的假笑。
夏洛克不再和他对视，手攥紧了口袋里的一团废纸。
接下来麦考夫的即兴发言，没有一句话是和演讲稿上重复的。尽管夏洛克不想承认，但哥哥的发言很精彩。
夏洛克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毯，却认真地听着麦考夫说的每一句话。
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麦考夫优雅地俯身行礼，在演讲结束后坐到了夏洛克身旁。
夏洛克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模拟出一种深沉而有节奏的呼吸方式，小脑袋低垂着，眼球方向和地毯一致。
“夏洛克，让你失望了，错过一场好戏。”
麦考夫知道弟弟在装睡，他没发火，只是低着嗓子，小声说。
“我不会告诉妈妈的，我不想让她烦恼。”
夏洛克还是没反应。
“如果你有一百种诡计，我就有一千种对策，我亲爱的弟弟。”
“还有，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夏洛克均匀的呼吸声，错了一拍。

5.
任务完成，确认死亡。东西拿到了。
劳拉按下发送键。
小腹传来刺痛，被放大的刀割感使她深吸一口。这附近太偏僻，没有医院可以处理。
不超过三分钟，她就收到了麦考夫的回复。
尽快回来，有事面谈。
六个月了，劳拉已经习惯上司对她的发号施令。这个情况对她有利，说明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接下来才能顺利进展。
不只是文职和跑腿，劳拉已经帮麦考夫处理外勤任务。必要时以暴制暴。
劳拉总是出色地完成麦考夫交代的工作。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咔嗒。
尽管劳拉很小心，但还是发出了推门声。
麦考夫听到声音偏了偏头，没有看她，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手上还在忙着工作。
劳拉轻轻地将一个移动硬盘放在麦考夫的桌上。
“都处理好了。”
麦考夫看了眼那个硬盘。
她回来的时间比预想的晚了八分钟，而且硬盘上残留着纸巾擦拭的痕迹，显然是因为搏斗留下了血迹。
“有点棘手？”
“他挣扎了一会儿。”劳拉微微颔首。
“把它看一遍然后销毁。”麦考夫不再看她，而是继续翻阅手上的文件。
“好的，先生。”
麦考夫在劳拉转身离开前叫住了她。
这不像他一贯作风，因为他总会一口气把任务交代清楚。
“劳拉，你看起来不太好，先去医务中心处理一下。”
劳拉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西服上还有些因为止血留下的冰渍。
“如果是刀割伤，很容易感染。”他说。
麦考夫皱皱眉，隔着衣服嗅到了血腥味。他向来对气味敏感，露出了难看的脸色。
“一定很痛，是不是？”
“这没什么，先生。”劳拉忽然笑了下，坦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人为大英帝国流汗，有人为大英帝国流泪，自然也有人要为它流血。”
“决定这些的，不是能力，是自己的选择。”
麦考夫静静地听着劳拉说的这些，突然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些东西在闪烁。
显然不是眼泪。
是一种信念，坚定又恳切。
在她琥珀色的眼中燃烧，即便只是一簇火苗在不服输地跳跃，但始终不灭。
“那你应该也明白，这个国家有时候需要的是一只重锤，有时需要的是一把利刃。”
麦考夫不动声色地回应着，脸上带着轻飘飘的假笑。
“很多事，只因为利益相关，没有对错之分。”他继续说。
就像战争打响的时候，无论站在哪个阵营，都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各自为政。

6.
其实麦考夫原本想说，劳拉，如果外勤太棘手，我可以派其他人完成。
他还想说，你伤得很重，回家休息吧，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明枪暗箭的隐喻，毫无真心可言。
没开口的话，放在心底太久，就会腐烂生霉，变成肮脏的尘埃。
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臭气熏天。
麦考夫暗想着，自觉好笑。
他享用着劳拉买来的杏仁饼干，回想上午发生的那一幕。
其实劳拉几乎让他挑不出毛病，做事干净利落，谨言慎行，关键时刻又语出惊人。
笨蛋之所以笨，是因为爱装聪明，爱卖弄自己。
而聪明的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合时宜。
麦考夫的食指敲击着桌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不出意料，夏洛克并没有回自己讯息。
距离他宣布“死亡”，已经过去六个月零十天了。
我不是在数着手指过日子，我只是记得每一个日期。
麦考夫自我催眠着，末了他还恶毒的想，会不会自己的弟弟，在瓦解黑暗势力的时候，被印第安某个岛上的食人族抓去吃掉了。
这也难怪夏洛克没有回复简讯了，顺理成章！
只有这样想，麦考夫才能顺心顺气地继续工作。
“先生，你找我？”
劳拉轻轻推开门，走到麦考夫的面前。
血腥气已经散去，只剩下碘伏消毒水的味道。
“今晚有安排吗？”他的语气较缓和，这样更容易得到肯定的答案。
“还没有。”劳拉迟疑片刻，暗自揣测上司的想法。
“和我一起出任务，参加一个酒会。”
“酒会？”
“是外交部的高官酒会，收到恐吓信说今晚有恐怖袭击，已经追踪到来源了，”麦考夫说，“今晚一网打尽。”
“把这些事安排给武装部和反恐部吗？”劳拉思考片刻，说道。
“不，那些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你和我去就可以了。”
“好的，先生。”
“劳拉，稍微修饰一下。”
“明白。”
当晚，劳拉便挽着麦考夫的胳膊，款款步入宴会厅。
她玫瑰色的口红，和棕发交相辉映。黑色的修身露背礼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品味尚可。
她这么做会让腹部的伤口收缩，延缓愈合。
但不可否认，她这么做是值得的。虽然劳拉没注意，她已经俘获会场上众多男性的目光了。
麦考夫也收获了众多目光，一半是来自异性的失落，另一半是来自同性的妒意。
他心里一阵快感闪过。那种好胜心被满足的感觉，让他相当愉悦。

0
夏洛克很喜欢拉小提琴，麦考夫也很喜欢听他演奏。
这是少有的福尔摩斯兄弟温情一刻。
麦考夫最爱听卡门组曲2号中的夜曲，夏洛克心情好的时候会选择性地练给哥哥听，心情一般的时候就说自己没有乐谱没办法练，心情差的时候就直接把麦考夫轰出房间。
所以麦考夫很少听夏洛克拉小提琴。
尤其是自己念寄宿学校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像再没听过他练那首夜曲了。
这次圣诞假回家，福尔摩斯太太嘱咐大儿子，一定要劝说夏洛克准备上学的事。
“夏尔过了今年圣诞就十岁了。”福尔摩斯太太面露忧色，“我担心他一直闷在家里，会影响今后的与人交往，我是说，他总不能永远不接触同龄人吧？”
麦考夫握住福尔摩斯夫人的手，温柔地按了按，示意她不要烦忧。
“我会劝他的，妈妈。不要太担心了，他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是为他好。”
等麦考夫上楼时，发现夏洛克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夏洛克和小提琴都不在屋里。
后来麦考夫是在离家不远的小树林里找到夏洛克的，他正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中，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他身旁。
一曲终了，麦考夫鼓了鼓掌，走到夏洛克身边。
“你果然记得它的谱子。”
夏洛克把琴放回包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飘向别处。
“不想让我听到这首歌，所以一个人跑来树林里？”
“........”
“夏洛克，你还真是小气啊。”
“我不想抬着头看人说话。”他坐在树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麦考夫嘴上回击着，却蹲下身子与夏洛克的目光平齐。
“现在，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不去上学？”
“他们教的东西我都会。”夏洛克撇了撇嘴。
“还有呢？”麦考夫知道，弟弟想的一定不止于此。
“我不想做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不想走你走过的路。”夏洛克几乎是扔出这句话的，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童言无忌。
麦考夫抑制住心里想揍夏洛克的冲动。他故作了然的样子，注视着那双和自己如出一撤的眼睛。
“首先，你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我很失望。这世界之大，没人敢用'都会'来描述。你这样说，只能证明你是个浅薄无知的笨蛋。”
“其次，如果你觉得上学等于学习知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知识可以让妈妈教你，但与人交往一定要接触新环境。”
“最后，我想告诉你，夏洛克，你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拯救你，你也没有义务成为我。你可以拒绝做那些我做过的事，前提是，你必须有能力完成我做不到的事。”
“我时刻恭候你的挑战。在那之前，请你好好上学，打磨自己。”
麦考夫对还年幼的弟弟说完这些，自己也有些诧异。
记得有谁说过，麦考夫对于夏洛克太过严苛。优秀的哥哥不断压迫，小卷毛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麦考夫谢过那人的善意提醒，并认真的告诫那人，自己的弟弟不是弱智，是十足可爱聪明的孩子。
我爱我的弟弟。他曾经这么说过。
“好了，我相信你已经想明白了。”
麦考夫揉了揉弟弟的卷发，替他把琴包背在肩上，然后拉起弟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对了，上学很有意思，你会遇到很多同学，你会喜欢上他们的。”
“他们都像你这样吗？”
“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夏洛克。”
“那他们聪明吗？”
“他们和你一样笨。”
在很多年后，麦考夫坐到了军机六处最高层指挥的位置。
他终于站在了理想的高度，掌控着这个国家，当然也监控着让人头疼的笨弟弟。
尽管这需要麦考夫付出相应代价。
但他从来不后悔。
爱，毫无用处，保护不了重要的人，只会让强大的人变得软弱。
刚入职的第一天，麦考夫就收到了来自剑桥大学邮政局寄来的小包裹。
里面是一卷磁带，上面用斜体字写着卡门组曲2号/夜曲/SH。
他会心一笑，然后把那个磁带扔进了办公桌下方最不起眼的抽屉里。

7.
劳拉突然意识到，麦考夫借着工作缘由来这里，只是想听这首小提琴曲。
当然，因为麦考夫的参与，酒会上的反恐行动滴血未见。
这些身居高位的来宾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沉浸在推杯换盏间。
“很明显会是爆炸现场，这种时候只需要提前拆弹就可以了，交火是多余的。”
麦考夫说的云淡风轻，容易让人误会他在玩游戏，而不是拆炸弹。
“你那边的嫌疑人解决了吗？”麦考夫看着刚回来头发有些凌乱的劳拉。
“解决了。”对方给出满意的答复。
说话时，乐队正在演奏小施特劳斯的夜曲。
“我的弟弟，过去常常拉奏这首歌。”麦考夫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状似无意地对劳拉提到。
“想必你们关系很好。”
“我和夏洛克之间有太多往事。”
“那童年呢？人们常说，孩提时代是最美好的。”
“也是最无用的。”麦考夫补充道。
“倘若他的脑子能转得快一点，我会愿意和他多接触，但显然，他跟不上---也不想跟上我。”
帮麦考夫打理事务的这半年，劳拉很清楚夏洛克现在身在何方。
她啜饮着杯中的百利甜，安慰麦考夫，“他会回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多久。”
“我已经做好了夏洛克葬身异国他乡的心理准备了。”麦考夫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你会伤心的，先生，牵肠挂肚的想念。”劳拉故作轻松地打趣说
“你觉得我会吗？”
麦考夫温柔地注视着劳拉，面带微笑。
他的眼睛，在暖色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像一面海。表面平静温和，其实深不可测，埋着致命的危险。
她知道，身处海中的人，无论会不会游泳，都难逃一死。
劳拉无声的摇摇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8.
离圣诞节越来越近了，身在异国的夏洛克依然没有联系麦考夫。
但这并不影响麦考夫对弟弟的监控。
他的势力远不止英国境内。
麦考夫可以调看出入境记录找到夏洛克的行踪，或者派直升机跟踪他，甚至调动卫星定位到他的手机。
麦考夫能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夏洛克是个难对付的“大麻烦”。
夏洛克不允许客观事实被打破，他享受找出真相的快感，解开谜团让他兴奋。
他为破案不惜一切代价，却从来不是为了做惩恶扬善的英雄。
在常人眼里，这甚至有点反社会倾向。
而麦考夫既能理解常人，又能理解夏洛克，所以他要维持二者之间的平衡。
他给予常人安全感的同时，也要监管夏洛克。
麦考夫接到上级文件时，不由地微微一笑。
大英政府又要召回这位名侦探解决难题了，看来夏洛克的“死亡假期”要结束了。
“劳拉，安排一下，我要去趟塞尔维亚，是时候接某人回家了。”
“好的。”
麦考夫抬起头，视线投向这位沉默寡言的助理小姐，酝酿着要说的话。
劳拉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便也看向麦考夫，“还有什么安排吗先生？”
“这两年，辛苦你了。鉴于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要告别一下。”
麦考夫的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有别于往日的假笑，竟然有点温柔的意味。
“我想我不懂你的意思，先生。”
“意思是，你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了。”麦考夫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平和而疏远。
“已经有新的人选了吗？”劳拉不置可否地扬唇一笑。
麦考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走到了劳拉身边。
“从你报道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假的名字，伪造的身份，不单纯的动机。我该叫你什么名字？也许是兰斯洛特？”
“是怎么确定的？”劳拉偏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左边的麦考夫。
“你的资料里的教育经历是牛津大学法学系，身份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伪造，但是记忆却不行。”
麦考夫不疾不徐地说着，从他透亮的眼睛里，劳拉看见了自己渺小的倒影。
“只要联系几个和你同届的毕业生，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劳拉后退几步，拉开自己和麦考夫之间的距离，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留住我？”
“你的身份完全可以伪造的更周密，可五处没有这么做。足以证明，他们是故意暴露你的。”麦考夫看向她。
“一方面，这是五处对我点到为止的施压。另一方面，是确保我不会因为手足之情而做出误判。”
“五处和六处不是敌人，只是职责不同。通过你传达情报，适当地向他们示好，有利于我平衡大局。”
麦考夫说完之后，对劳拉笑了笑，好像说的是童话故事般轻松愉快。
“我们两个部门说不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呢。”麦考夫补充道。
劳拉莞尔一笑，整个人看起来生动许多。
“你说得对，我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
她的笑有别于往日的小心谨慎，有那么一瞬间，麦考夫有种天空放晴的错觉。
“伦敦太潮湿了，或许真的不适合我。”
“意大利很美，翡冷翠的星空就像油画一样迷人。”麦考夫流畅地用意大利语说了句。
“而我出生在西西里。”
劳拉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说点什么作为告别。可话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西西里很美，七月的阳光像钻石一样。”劳拉用意大利语说道。
“如果先生有机会去，一定要让我做向导，我很清楚哪里有地道的意式甜点。”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淡淡地说
他们都知道，再也没机会了。
劳拉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轻轻地关上了门。

0.
麦考夫再次见到夏洛克的时候，他看起来更消瘦了，整个人蓬头垢面没有一丝形象可言。
“不知道你还会说塞尔维亚语。”
“我确实不会说，不过他源自斯拉夫语还有土耳其语和德语，我一个小时就学会了。”麦考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比以前慢了。”
“岁月不饶人啊，亲爱的弟弟。”
“从你的发际线上不难看出。”
“你在这里忙的像只小蜜蜂，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吗？”
麦考夫翻着报纸，上面写着夏洛克刚破的当地案件。
“让我想想，如果我说对了定位卫星的名字，能让你闭嘴吗？”
“你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斗嘴是吗？”麦考夫笑了笑，“我很少外勤，这次为了你，才亲自做卧底来塞尔维亚。”
“噢？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请问你过有何贵干？”
“为了救你。你难道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救我？！”夏洛克激动地突然起身，他的幅度太大，以至于理发师吓得一动不动。
“是我自己救了自己！你还坐着看那些人对我拳打脚踢！你明明很享受！”
“没有。”麦考夫不为所动。
“明显就是！”夏洛克瞪了哥哥一眼。
“夏洛克，闭嘴，乖乖坐下来，不然我让理发师把你剪成秃子。”
麦考夫用嘲笑的口吻威胁着，“你现在看起来像个争糖吃的孩子。”
“麦考夫，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不，你会的。”
“......”
“任务结束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伦敦需要你，夏洛克。”
“不要总觉得你能掌控我”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躺了下去。
“你不可能，永远，掌控我。”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着。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掌控，是保护。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麦考夫意味深长地笑笑。
夏洛克意外地没有接话。
麦考夫自然而然地接下去说道，“真怀念你小时候啊，那时候你才这么一点点大。你有多久没喊我哥哥了？”
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腰的位置。
夏洛克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你离开的这两年，伦敦的变化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夏洛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安静的空气中，回荡着剃刀刮胡须的沙沙声，还有夏洛克深缓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直到理发师离开这里，整个房间只剩下兄弟两人，也没有人开口说话，静到像过了一个世纪。
麦考夫沉默着，忽然想起多年以前，趴在自己胳膊上睡着的那个小卷毛。
那时候他们挨得那么近，脸颊靠着脸颊，额头碰着额头。
我会一直保护着你的，我的蠢弟弟。
麦考夫在心里想着。
国家，父母，还有你，都交给我吧。
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迟钝又任性，永远纯粹又任性。
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夏洛克，我知道你在装睡。”
对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选择了沉默。
“不要让我担心，你这个**。”
对方欠费停机，无法回电。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然后悠悠叹道。
“Sherl，i miss you more than you know.”
夏洛克闭着眼睛，狡黠地笑笑。
“Time to go home，brother mine.”

麦考夫其实很爱夏洛克的

我在jj上看过这篇文，不过那边没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