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汇流的雨幕隔绝了窗外阴沉的天。
循着习惯拿起放置在床头的手机,现在刚过了上午九点,不算早也不算晚的一个时间,烧已经褪去的当下脑子仍有些昏沉,因为太久没吃东西而感到些许的饥饿。
想起刚才梦里浮现的画面,我一时间有些感慨,当即翻身下床,在房间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捆录像。简单的洗漱完之后我拿起其中的一张塞进放映机里,等待片刻后电视银幕上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了。
那是三年前烈火队最后的那场比赛,彼时你只有十四五岁,明明还是拥有诗与远方的年纪却做好了给梦想画上句点的决定。
或许是对于放弃梦想的不甘与不舍,走进赛场时你们所有人的神情里都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和背水一战的勇气。
当时的我高中一年级,早在一年前就辞去了烈火队经理人的职务,第一次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坐在观众席看你们的比赛。虽然一开始确实有些不习惯,但不得不说像那样作为普通观众看你们比赛的感觉确实要随意的多。不需要像往常一样担心没控制好自己激动或失落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都可以随意跃于脸上。
进度条过半时你敲响了我家的门,你看着亮着的电视荧幕有些惊讶:“叶霜你怎么在看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就翻出来看看,要一起看吗姚杰?”我随口找了个理由,将你领到沙发旁坐下,并随手拆了一包薯片叫你和我一起吃。
“好。”你言简意赅的回复我,和我并排在沙发上坐下。
比赛最后以烈火队的胜利作为结局,影片结束前你举着奖杯和其他队员一并站在领奖台上。盛大的灯光将你的脸颊打亮,你目光奕奕却有热泪盈于眶中。
一个时代结束了。
那时我看着你们,这么想着。
看完后你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做了半晌,你走过去把录像从放映机中取出,然后抬起脸,看向我。
我和你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夜里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当时你面对面站在我眼前,盛大的如同新年般的烟火在你和我的头顶盛开,你对着稍纵即逝的烟火喊出我的名字。
前一秒你的脸颊还被烟花照得清晰且明亮,下一秒却又隐于黑夜的阴影,在那时明暗交替的光影下,我仿佛看到了这些年流逝的时光,我眼前的你从你我初次见面时青涩稚嫩的孩童,一点点成长为少年时作为烈火队队长的你,最后定格成此时此刻我眼中闪闪发光的你。
还有那句“我喜欢你”,当时你过于清楚的声线和涣散的意识的让我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错觉。把时间再往前追溯,联想起你说要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的那个下午,真的是让我很难把这一切归咎为错觉。
“一转眼烈火队都解散这么多年了,说起来你现在还有玩悠悠球吗?”我先发制人,在你说话前开口打断你还未出口的话。
“偶尔会玩,不过也有段时间没玩了。”你放下手里的那盘录像又回问了我一句,“你感冒好些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那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就着咱们青梅竹马的那层关系,不必说我也能猜到那天送我回来的是你。“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明明我比你还大一些却总是受你的照顾。”
此话一出你和我都愣了一下,可能是和你自幼相熟的缘故,在和你认识的这么多年里,在你面前从来都没有一个作为年长者的自觉。在和凌亮罗莉他们交往时我总能拿捏好作为年长者该有的姿态,但和你却是完完全全的以同龄人的方式交往。
这么说……作为年长的一方我还真是失败。
“叶霜,我问你。”闻声我抬起头,对上你的视线,“你还记不记得爬山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些什么。”
“啊……”我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尴尬地硬着头皮回你,“我还以为那天听见的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你一脸正色地摇头否认:“那不是你的错觉,所以说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一时欣喜过头的我突然有些想哭,有泪意开始在眼底翻涌。
直视着你清亮的双目,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我对于很多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都无需怀疑。”
“我喜欢你,也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我的喜欢。”
你朝我伸出手,眼角眉梢都是自信满满的笑意。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