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叔叔你怎么了?”佑太忽然扯了扯陆生的衣角。
陆生一低头,下颌居然有颗水珠滴了下来。
这眼泪流得陆生自己都莫名其妙,他神情古怪地擦了把脸,走上前把光盘取出来放回柜子里,回来摸了摸佑太的头,说:“老师应该快到了,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买点吃的。”
说完又掉头去看花生的食槽,把猫粮和水都换了,这才出门。
这天过得也很是平静,加奈在陆生买饭回来不久就到了,为了避强光,她一直戴着墨镜,脚踝还隐隐作痛但是自理能力尚佳。渡边把人送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有事先走了。佑太得知老师受伤心疼不已,差点不想回家,可是留下来加奈还要分心照顾他,加上加奈已经请了周一的假,明天不能一起去学校,到了傍晚就让依依不舍的佑太走了。
陆生倒是一直留到最后,加奈一开始跟他客气了两句让他先走,没说动就不再坚持,客客气气地跟陆生道谢。
回来的路上她仔细想过了,还是要试着放下,不要对无辜的人心生怨怼,也不要辜负真诚的人。陆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照顾她,总被拒之千里对他其实很不公平,而渡边说了会等,也不代表加奈可以挥霍他的体贴和热情,说来说去原因还是出在加奈自己身上,是她跨不过去那道坎,与其迁怒别人不回头,不如先说服自己向前走。
加奈这么想着,接受了陆生的照顾进行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目送陆生离开——她脚没恢复好,陆生不让她多动。
陆生这晚又留了一只幽蓝火种作陪,嘱咐了一遍加奈照顾好自己,加奈温和地笑着点头答应,陆生便慢慢往门边走去,快到房间门口,他还是不放心想多说几句,猛地转身:“对了加奈……”
他的话在对上加奈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该怎么形容那样的眼神呢,陆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但是那瞬间他感受到了加奈眼里的不舍,以及绝望,又带着接受事实的释然,那是情到浓时又不得不放手的深情眷恋。
加奈没防备他突然回头,但她大概也没注意自己是以怎样的眼神在目送对方,所以她没有慌乱,只是略微惊讶地睁大眼睛又眨了眨,很快就收敛了所有情绪,温柔友好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陆生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说:“没事。你好好休养,多保重。”
他想了想,又补充:“我这几天还会再来。”
加奈有些讶异,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生就告别匆匆走了。
房门关上之后,花生跳到床上蹭加奈。先前陆生在,花生躲在自己窝里不出来,但是也没有过于惊惶,加奈摸摸它的脑袋,心想要是陆生真的还要来该怎么办?明明自己受伤也不是他的责任,他为什么总在自己身边转?可是责备也责备不起来,因为私心里加奈还是想多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
和冰丽在病房待了一晚,加奈知道陆生现在还是单身,结婚更是无稽之谈,甚至冰丽始终找不到时机剖明心意,加奈不用对陆生和谁的关系而耿耿于怀。可是就算他没和别人在一起,加奈也不能做什么,陆生人类的那部分还在的时候,加奈尚且因为所谓妖怪血脉不能跟他在一起,现在这个陆生全然是以妖怪的模样生存,更不可能再靠近。
加奈勾着花生的项圈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倒头睡了。
陆生离开临泽直接回浮世绘,一起出门的妖怪们已经回来了,冰丽问了一句加奈好一点了没有,陆生照实说还在慢慢恢复。
路过的首无忽然感慨:“啊,要是鲤伴大人还在就好了,当年鲤伴大人和璎姬大人可是用治愈之力救了很多同伴的。”
陆生想了想,忽然掉头出门,身后一众妖怪面面相觑,谁叫他都没搭理。
浮世绘医院背后有一座土地神龛,土地神千羽的神力是祈福康健,医院建成后,来神龛祈福的人变少,靠人类祈福的信念维持神力的千羽一度面临消失的险境,后来陆生指导修缮了此处的神龛,在人类间散布千羽之神的传说,千羽才逐渐稳定甚至强大起来。
千羽化出灵体出现在陆生面前:“陆生大人,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陆生想了想,问:“人类不在你的辖区内是不是受不到你的庇护?”
千羽说:“是的,能力有限,目前只能勉强保证在浮世绘区域使用神力。”
陆生沉吟不语,千羽安静等了一会儿,问:“这次也是家长小姐的事吗?”
陆生一震:“也是?”
录像中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陆生想到了加奈屏幕中甜蜜快乐的笑容。他问:“以前……有为加奈来找过你吗?”
千羽顿了一会儿,说:“陆生大人您忘了吗?也就两三年前的事,家长小姐肺炎痊愈之后,您扩建神龛,暗中宣传,引导人们来参拜,维持我的神力,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我尽可能为家长小姐祈福。”
陆生微睁双眼,千羽毫无察觉:“虽然后来家长小姐一直很平安,您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但是也总会到这里来,那边的千纸鹤都是您放的……家长小姐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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