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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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宣站在那儿,脊梁挺的像背后一杆立在哪里不知多久的长枪,宅子被大火吞噬,只在红光里映出一点影子,秦叔驼着背蹲墙角一口一口吸着旱烟,头顶柳树枝子被风吹的乱摆,树杈子上靠着一块匾,上边写齐府,齐宣那把火点起来之前,他上去摘了下来。
零零碎碎几个小伙计守着些青花瓷瓶,就地摆摊,青瓷瓶价钱定的极低,最贵的十块整,倒也有真大胆儿的,眼前是冲天的火,嘴里还有条不紊的跟伙计砍价,那伙计也横,擒这买家的手不交钱不让碰,齐宣回头往这看一眼,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的真切。
反正不是什么好货,给他。
伙计怏怏收了手,握的人手脖子上一圈红印,五大三粗的模样这会儿却是实打实透出几分心疼,那瓷瓶是什么货他自个心里有数,别说十块卖,十万都嫌少,眼睁睁看人砍去两块三,肉疼的话都不会说。
秦叔在墙角砖上磕了磕烟斗前边儿的小锅,站起身往齐宣那边儿走,问
“当家的,怎么样,舒坦了。”
“肉疼,我那金线掐的旗袍都烧里边了。”
秦叔收了旱烟袋直乐呵,从怀里拽出来一条红艳艳绣莲花的旗袍,扔给齐宣。
“这条,当叔的怎么样。”
“仗义,就是不是这条。”
齐宣转身把旗袍扔给那刚才卖瓷器的伙计,说是让他回去娶个媳妇,当个嫁衣,伙计捧着那旗袍,往身上比了比,指着那开到腰上衩,弱弱问一句那个新娘子穿这个,齐宣白他一眼
“那你就娶媳妇之后,上床的时候穿。”
那伙计闹了个红脸,支支吾吾说不清话,把那旗袍揣怀里继续兜售那几个瓷瓶。秦叔也笑,把那烟斗重新点了,缈缈一线烟。
“走吧,从哪来,到那去,干咱这活儿的,吃饭靠本事,不靠财。”
齐宣不说话,默默盯一会儿冲天的火光“走,一会儿条子来了,再把前科抖出来,我可没钱交罚款。”
伙计凑过来,把买瓶子的三十八块二毛七瘫手里,意思是问怎么分,齐宣把那两毛七抓手里,递给秦叔一毛,剩下的揣兜里
“就这样,剩下三十你们分,算是齐家散伙钱,从此以后,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