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京后，就任大理寺，虽不过小官，但有外祖家照拂，身侧又有小妹，在清河本家时的压抑沉郁消减不少。故而往日眉间凝重少了几分，手中管彤挥得也洒脱些。心中惦念着还在家里的小妹，誊抄完最后一卷卷宗，在轴上写罢标签，约莫已过了晌午，打算抽身回府。
谁料外间门帘被撩起大半，抬头望去，竟是太中大夫林少卿。在场官员自然起身行礼，自己也不例外。
“林少卿前来是要查阅卷宗么？”

（大理寺公务繁忙，便将玉面狐叫了回来。年关已过，大理寺又添了几个新面孔，算算许久未有查看卷宗，便过来瞧瞧，顺便看看几位新人。）
（挑帘而入，允首以礼，这位林司直与我同姓，前几日便多留意了几眼，今日他主动搭话，便也开了口）
：辛苦了，将这个月整理的卷宗下午送去我那，我好好瞧瞧
（话语一顿，随口问道）
：来大理寺可习惯？

本以为不过是巡视一圈罢，不料他竟把自己落在心上了。忙再拱手答。
“林少卿抬爱，无甚不习惯的。”
复偏眸看一眼桌上案卷，几卷摞叠在一起，虽不算太多，但要仔细查阅也要三两日。
“本月卷宗都已誊抄整理过了，这就送过去，辛苦林少卿阅看。”
说到这里，复想起月前的卷宗里有一件刑案——朝中梅御史，纵子行凶，收受贿赂，其子判了死罪，他判了流放。这案件竟未写起因，且无关皇族宗亲，记录在大理寺的卷宗上到底突兀。
只不过我才入职不久，不愿深究，如今对着这位少卿，又有同僚在旁，好奇又不好直问，不免一脸遗憾，兀自将唇抿成一线。

（一眼扫过去瞧见玉面狐似笑非笑地盯着这边，不免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却瞥到林司直瞧了一眼案上的卷宗后一脸遗憾，随手拿起卷宗扫了一眼，这些案子无非都是官员的是是非非。大理寺是握在圣上手里的一把刀，所做的也都是替圣上清除毒瘤罢了）
（一连略读了几个卷宗了解大概，后停顿在一个有尾无首的卷宗之上，淡淡道）
：这些卷宗可是你整理记录的？

盯着他挑出来的案卷，闪过一丝意外——听闻他在大理寺打拼多年，看来确不是虚的。
“是。那一卷……”
刑部定夺刑案，后大理寺复审应是分内，若有错漏，自可上报刑部重审。这案子缺了起因，确实符合重审的要求，但是要驳了刑部的定案，并不是自己一个新人说了算。细想片刻，这案卷还未归档，也无与旁人沟通，提一句应无妨，便将后话婉转说了。
“那一卷刑案并无起因，且只有人证。我正准备与几位同僚商榷，倒先被少卿看见了。”

盯着他挑出来的案卷，闪过一丝意外——听闻他在大理寺打拼多年，看来确不是虚的。
“是。那一卷……”
大理寺定夺刑案，后刑部复审，若有错漏，自可重审。这案子缺了起因，符合重审的要求，大理寺的定案若被驳回，大概是将大理寺的脸面一同驳回了。细想片刻，这案卷还未归档，也无与旁人沟通，提一句应无妨，便将后话婉转说了。
“那一卷刑案并无起因，且只有人证。我正准备与几位同僚商榷，倒先被少卿看见了。”

（刑部与大理寺素来不合，若是送去的卷宗内容稍有瑕疵便会被退回来，所以平日里卷宗是经过仔细核实后才会被送过去，以前刑部萧郎中还任职时，我就因为卷宗的事与他多有周旋，他致仕后，我便很少去过刑部走动了，说起来还挺怀念他严厉的做事风格的）
（眉头微皱，出口问道）
：只有人证？无其他实物证据吗？如此便不可定罪，更何况是死罪和流放，圣上都未经手定夺，怎可如此草草了事？

垂眸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答：
“是，我在抄录时发现了端倪。这件案子时日并不长……”
“林少卿，不如……准许我先去见一见犯人？”
听林少卿话中语气，此事他并不知晓。既然不是他授意的，就向他讨个准许，若能查清了……也算一桩功绩。梅御史应该在大理寺牢中，他的儿子应在京兆府吧。堂堂御史台的人，不应该这样草草获罪，一定有个中缘由。既然挑起好奇心来，去查一查也算了了自己的心思。

（正思虑着此案是哪位的工作，眼前这位小林司直便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挑了挑眉，道）
：哦？林司直不是办案人，只不过是抄录者，按以往发生此事是只需要让办案的小吏重新写上一份完整的便可
（话语一顿）
：可为何林司直却要去见犯人，虽未言明是案子有错，但行动却表明一定是案子有错，难道林司直早有所知？

眉头微皱，倒不太拿得准他话中意思，只是摇头。
“少卿误会，这案卷不堪细阅，自然不好移交出去。既然此卷是我誊录，为免得日后麻烦，便不过是想稍作补缺，并不代表它一定是错了，毕竟我也只是刚刚发现。”
因为缺了起因，到底引起我几分好奇。既然这事重写便是——那是我太多心了。我本就不是秉持青天昭昭、日月皎皎之人，也不愿多惹事，垂眸望着地上几人的阴影，很是从善如流。
“若少卿觉得没有必要，交于旁人处理就好。”

：移交？你不过抄录者，我如若交付与你，于写卷宗与办案者来说那才是移交
（他这话说得仿佛是含有委屈的，不知是故意还是别的，挑眉瞧了他一阵，微微叹气，道了一声）
：这案子多半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多一个人手也许会快一些，你下午随那些查案的官吏一起去吧，探访犯人时，切勿一个人，容易落人口舌，刑部那边好几次退回卷宗都是因为怀疑我们屈打成招，你们后面的卷宗记录时仔细些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这话说得仿佛是含有委屈的，许是真心补救，挑眉瞧了他一阵，微微叹气，道了一声）
：这案子多半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多一个人手也许会快一些，你下午随那些查案的官吏一起去吧，探访犯人时，切勿一个人，容易落人口舌，刑部那边好几次退回卷宗都是因为怀疑我们屈打成招，你们后面的卷宗记录时仔细些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