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沒亮,母亲便烧了两锅滚烫的开水,跳跃的灶火映在母亲的脸上,满是喜悦与满足,因为如果哪一家能有一头两三百斤的年猪,对于操持家务、打菜喂猪的主妇而言无疑是一种令人羡慕的荣耀。村里杀猪佬的阵容远不如打糍粑的队伍庞大,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晨雾中必有一个憨实的年轻人挑着腰盆出现在村口,谭嘎满嗲紧随其后,双手衩在袖筒里,神态悠闲。烟茶过后,谭嘎满嗲招呼着将肥猪赶出猪圈,猪的尖叫声在农村人听来如一首首悦耳的曲子,它向人们昭示着祥和与富足,在这尖叫声中村人们陆续赶来围观,相互猜测斤两,比较东家猪肥,西家膘厚。谭嘎满嗲是焦山方圆几里的杀猪世家,团结二队的。当他成功的放出猪血时,人们啧啧赞叹“满嗲有劲,满嗲有劲”,谭嘎满嗲喘着粗气,头顶直冒汗但并不理会人们的赞扬,盯着年猪念念有词,大意是:“年猪年猪你莫怪,只因你是下饭菜”之类。谈笑间,年猪就着腰盆里的开水被刮得干干净净,谭大叔将猪吹得鼓鼓的如同一个刚出笼的大白面馒头。少时的我们并不关心这些,四、五个人盯着谭嘎满嗲庖丁解猪的双手,只等他一扬右手一声吆喝:“拿去!”我们会飞快的扑向甩出来的猪尿泡,谁有幸抢到的话则如获至宝在大家半忌半羡的眼神中,将猪泡用脚捻得簿簿的,鼓得腮帮吹起来就成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篮球”了。那时乡下的孩子谁见识过真正的篮球呢?过年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象模象样的玩具配上一身新衣裳,兜里装着一小串鞭炮无疑是一件很美的事! 做过豆腐、肉英粑子、熬过麻糖等到队里将鱼塘里的水抽干,人们赤着冻得鲜红的双脚喜滋滋的将大小各色的鱼儿捉到岸上,学校便已放寒假。考虑过年时家里要来客人要坐,领成绩单时,我们便将自己的桌凳搬回家来,打打闹闹中,过年已在孩子们的心里进入倒计时。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