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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贺文】迎嘉组联手制作第二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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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cp为寒晚寒晚寒晚!不够一万字不需要审文233333!!
大家好久不见啊~我们来撒糖啦~
祝大家新年快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2-15 19:46回复
    沙发!!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2-15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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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的墨色随着太阳的消逝逐渐从山的尽头走向世间,夜空中稀疏的几个星点尽力将自己微小的光芒洒下,轻轻散落在枯败的密林、寒泉旁的山石、枫树林中的红叶上。夜间的寒气凝聚为叶上的露水,伴随着空气中的异香,悬挂在叶末,晶莹剔透,却也摇摇欲坠。
      人间好物不常留,彩云易散琉璃脆。


      3楼2018-02-1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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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此处已不知多长时间了。
        四周皆是无尽的黑暗,还有从黑暗中渗透出的刺骨的冷。记忆一片混沌,我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束……光?
        “棺材脸!棺材脸!醒醒啦……寒影重!”
        脸上吃痛,我艰难地睁开眼,所见的便是一张明媚如花的笑靥,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在我脸上又揉又掐,而这双手的主人正蹲在床前瞅着我,距离近的我能看到从她酒红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的影子。
        我正呆愣着,她抓住我的手突然发力,我就以我从来没有想到的动作摔下了床(也就是滚【手动滑稽】),接着一堆衣物铺天盖地地将我淹没。“叫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赖床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外传来,“要是晚了灯会我饶不了你!”随机便是“嘭”一声门关上的巨响。
        我想起来了,多年前我曾受了一次重伤,差点入了魔,是小晚将我救下,后来我就随她一起居住在这凡间小镇。而这次的灯会,小晚她已期待很久了。
        出门后,灯会的氛围更为浓烈,似乎连空气都带着欢快的味道。作为光源的灯笼被串在一起悬挂在连接街道两旁的粗绳上,交相辉映,偶尔晚风吹过或者被路人有意或无意碰到,灯身带着金穗子摇晃得甚有人间烟火气息,整个街道弥散着柔和的灯光,橙黄的颜色让人心生温暖,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大人带着笑意的言语与孩子奔跑嬉戏的声音并不觉得嘈杂,反而让人很轻易被他们的心情所感染。
        我不难察觉到有几道带着温度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不待我作何反应,那视线却又消失了,我不经意低头,却见我身侧的少女满面凶煞地望着某个方向,我顿时心中了然。就在此时,有女子娇呼着向我扑来,看样子像是要跌倒,又不待我躲闪,那女子竟自己掌握了平衡,面容惊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不难想到,是我身旁的少女一记恶狠狠的眼神杀了过去。
        她就这样凶狠地清理着“障碍物”,后来像是烦了,干脆一手揽着我的手臂,一手牵着未汐,一张小脸上写着大写的“这是我家的东西”。
        如此,我……并不觉得反感。
        和以往陪她逛街一样,我的手上已经挂或托了不少袋子盒子,大多是她所喜爱的吃食,按以往经验,这些远不能让她满意,很快就会再添新份。
        果然,她的脚步一顿,脚尖踮起向某个方向望去,似是有些雀跃。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只见几个少年少女围着一个摊子,目不转睛地观看着摊主的动作,像是在见证什么伟大事物的诞生。
        她和未汐欢欢喜喜地跑去,连带着我也无奈地加快脚步。摊主的手艺确实不错,她俩站定后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正被精心制作的糖人,亮晶晶的眼神明摆着很想要将那甜滋滋的东西吃进肚里。
        或许是见未汐着实乖巧可爱,那师傅竟笑眯眯地取了个糖人递给他,未汐惊喜地道谢,旁边与未汐神情差不多一致的小晚却是表情一僵,而后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手一挥,说:“剩下的我全要了。”像是在幽怨摊主没发现她更可爱。
        于是该如何带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不许它们变形就交给我去烦恼。
        好不容易拿好了她买好的物品,却见她和未汐又一蹦一跳的在各个灯笼下玩耍,细细看去,原是在猜灯谜,小晚托起灯笼下绑着的纸条,用未汐可以听到的声音将纸条上的谜语念出,而后两人紧锁眉头思索着谜底,猜中了后欢呼雀跃,猜不出便将我扯过去,我本是不感兴趣的,但看到他俩期待的眼神,只好陪他们一起猜那刁钻的谜语。
        面上忽然一凉,我抬头望天,却见零星的几片白色打着旋儿飘荡而下,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雪了,引得路人纷纷抬头,伸手去接那轻飘飘的雪花。
        “哇,下雪了,初雪啊!”小晚呵了口白气,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她眼前更亮了一分,说,“这题的谜底就是雪吧!”
        转过纸签,上面的黑字赫然就是“雪”。
        小晚和未汐拍手欢呼,抬手就将奖品放到了我手中层层累积的盒子上。
        “接下来,我们去放孔明灯吧?”明明是疑问句,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小晚忙推搡我去往卖灯的店铺。而正是此刻,我才发现,原本平淡无奇的天空不知何时早已是漫天的祈天灯,宛如故人归乡时。明媚的橙黄色带着真实的暖意,似是能在神秘的夜旻奏响独属人们的欢呼声,无数的丁点璀璨飘转沉浮,带着喜悦与祝福,随着看不见的星河缓缓流向天际。
        想来,未汐会很喜欢吧。
        低头,却见他还在摆弄那糖人,糖人在他的左右手不断交替着,就是没有被吃的迹象。“怎么不吃呢?”未汐抬头望着我,小脸皱得像一个包子:“它……它太可爱了,不忍心吃QAQ”
        “你不忍心?那给我吃吧?”小晚突然从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钻出来,手上拿的正是折叠好的孔明灯,说着,她作势要咬那糖人的头,同时不忘抬眼看看未汐的反应。
        本只是想要逗弄这孩子看他着急的模样,却见未汐毫不犹豫地将那糖人抬高递到了她的唇边:“妈妈,吃——”
        他这动作小晚却是始料未及,随即整个人都被萌化了似的紧紧抱住了未汐,语气更是感动得呈波浪形:“嘤嘤嘤!有你这么好的孩子死也值了!”
        “QAQ小小寒才不要妈妈出事嘤嘤嘤……小小寒长大了会保护爸爸妈妈的!”
        我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俩黏在一起,轻咳一声以示存在。“我们不去放孔明灯吗?”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略高的山坡,星星点点的火光从那里起飞,晃晃悠悠地进入天上星河,也算是一处不错的放灯场所了。
        可小晚似乎还是不满意,俏皮地眨眨眼,食指放在唇前神秘一笑:“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
        雪渐渐下得有些急了,雪粒的轨迹也愈发清晰,看到小晚与未汐发间尚未融化却又添新层的白色,我撑开了备用的油纸伞,小晚也将未汐抱在怀中,这样三人便能都在伞下。
        “妈妈,还没到吗?爸爸的肩都快湿透了。”未汐撅着小嘴在小晚怀中调整了一下位置,而后轻轻拂去我肩上的雪花,“爸爸,冷吗?”
        冰灵根的人又怎会觉得冷,或说这个字眼早已遥远得只在他人口中可闻,我微微摇头,体会着那只小手给肩膀的轻得快感觉不到的触感,却见小晚放缓了脚步,挨得我近了些,霸道地将我手中的伞放平,再以狠狠地瞪我一眼收尾:“我就说这伞应该没这么大呀。”
        我微微一怔。
        想告诉她,不冷并非虚假,而心底却忽然有些莫名的感觉,并不想多做解释。
        忽的,像是触碰到了未汐将那糖人予她时她的心情,只觉得她的小动作落入眼中尽是暖阳,化作嘴角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她却对我的脸进行第二次“摧残”,我却尚不知晓“罪名”。
        还能怎么办?只好由着她。
        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地,我们也终于来到了小晚所说的地方,放眼看去只是一片似是低矮的树林,知道鼻间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竟是白梅。
        素白的色调中突兀地显现出梅树棕色的树干,宛若一幅淡雅的泼墨画,飘转而下的不知是雪是花。
        似是察觉到我眼中的惊艳,小晚俏皮地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随后她便牵着未汐摇摇摆摆地走近一株梅树,雪地里大大小小的脚印整齐地连成一串。
        小晚在梅树枝丫上掏了几掏,背对着她的我只能看到她诡秘地将掏下来的东西各种搓捏,她又弯下腰与在地上试图滚一个雪球的未汐秘密地商量着什么。
        “啊?”未汐不知听见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紧接着又被小晚捂住了嘴。
        “嘘!别说出来!”小晚做出禁声的手势,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那仿佛策划惊天密谋的眼神真是让我心惊肉跳。
        “那个……爸爸……我抓到了很好玩的东西哦。”
        未汐小心翼翼地用手包裹着什么向我走来,走得近了,将他的双手呈到我面前。我也配合他略微弯腰,看他的小手里藏匿着什么新奇有趣的小礼物。
        小手张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我大概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只听见从远方急速飞来什么雪白的东西,夹杂着破空之声向我直袭而来。然后那应该是雪球的东西毫不留情地……砸中了我的面门。
        “……”
        那人显然是怕不能精准地砸到目标,加大的力道砸得我生疼。无奈地抚去面上的雪,同时不出意料地听到某人爆发出一阵阴谋得逞的笑声。
        “如果你要用雪打我,我可以站着让你打,何必用这种偷袭的方式。”
        “那多没意思!”小晚噗噗吐着粉舌。“我记得某人去年还说打雪仗这种小孩子游戏他根本没兴趣参与。”
        不管我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小晚若是用雪球正面袭击,我敢保证不会有一片雪花沾到我的衣角。小晚麻利地搓了个雪球准备继续:“那算了,你站着别动啊,我看我准头怎么样。”
        “妈妈!”身边这个小人儿看来是看不下去了,叫住小晚之后却不作声了,仿佛在思索下一步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的妈妈。
        “妈妈你看……爸爸长得这么帅,就不要打他了吧QAQ!”
        “那意思是不是……”小晚把雪球抛出又接住,强行忍住嘴角的笑意,“我不打脸就可以了?”
        未汐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声音弱弱的越说越小:“我、我不是这个意思……QAQ”
        “好好好,看在我可爱的小未汐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她的不杀之恩?
        放弃了打雪仗的小晚终于开始捣鼓那个折叠式的天灯,可她还没捣鼓几下——或者说是刚把它打开,就理所当然地放在了我的手中:“你来弄吧。”
        “……”
        我一直很想知道,作为一个曾经的炼丹大师,她为什么连一个龙眼果皮都不能好好的剥下来,每次也都像这样拿到我面前让我来弄。
        整个过程其实并不复杂,在我拿出火折子点火的时候,小晚止不住的点头,脸上满是赞许的味道。
        天灯渐渐膨胀,虽然外表只是单纯的素白,但是被火焰晕染得绚烂而又温暖。我将它拉住,小晚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火焰,半响,忽然打了个响指。那原本橙黄的火焰竟渐渐转变为蓝色。并不是什么让人压抑的颜色,而是轻快的,让人联想到夏日明澈的蓝天。
        “嘛……这个还是能做到的。”小晚笑眯眯地解释。“况且我的灯怎么能和别人的灯一样!”
        ……这样吗?我也看向这不同寻常的灯火,忽然一阵轻微夜风自身后吹拂,我的一缕头发划过脸颊,到眼前占据着几许视野,墨蓝的发梢拍着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灯身,我的心也随着那摇曳的烛火变得柔和。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的熟悉,这一想法却让我头痛欲裂。我扶着头部想要掌控一下身体,却是徒劳的,巨大的眩晕感让我喘不过气来,意识到时已经重重摔倒在地。
        “棺材脸?棺材脸你怎么了?!”
        我刚想回答一句“我没事”,抬头却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清她语气中的焦急,只感觉未汐害怕地抓住我的手,还有那失去拉力冉冉升起的天灯。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在此刻清晰连接。就像无数次走过奈何桥,桥上的纹路从来不会想起,却在不经意间猛然灌入脑海。
        “你看!它真的飞起来了啊!”
        是她的声音。
        “诶诶你许了什么愿望?啊不对!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冲我吐舌头。
        “你看,那是你的颜色。”
        她指着明黄之中的一抹荧蓝。
        “明年,也陪我来放天灯吧。”
        我不语,只是在她身后,默默点头。
        可是我却想不起……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4楼2018-02-1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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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祝福徐徐飞远的灯火在雪地晕开了一层薄薄的光辉,香雪在黑夜中堆砌了冷色调的银白,而这片银白却浇上了足以融化它们的殷红,刺痛了寒影重的双眼。
          滚烫又迅速降温的殷红里仍有一抹白皙,那是一只手,没有力气,甚是随意地躺在那里。寒影重认得那只手,不久前它曾掐在他的脸上,也曾搭在他的臂弯上。
          现在,那只手的主人躺在那片雪地上,倒在那片血泊中。她的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而她的怀里却严严实实地藏着一个孩子,可在她舍弃了自己的保护下,那孩子还是死了。
          两个鲜活的生命,转眼变得冰冷,且再也不会温热。
          寒影重的双目充斥着血丝。
          他也早已是遍体鳞伤,握在手中十余年的剑折断了,剑刃不知所踪,他只能靠着这柄断剑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而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力气再挣扎了,仿佛他自己的灵魂也被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所吞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笑着的修士们,他们高呼着:“上天有眼!这妖女终于死了!”
          在那酣畅淋漓却可恨至极的笑声中,寒影重寻回了被绝望夺去的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
          穿着道袍的修士怜悯却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大发善心地给他回答:“她是为祸人间的妖女,就该去阴曹地府,省得害人家破人亡!”掩饰不住的笑意与上扬的语气无不昭示着他们制造死亡之后的狂喜。
          “无稽之谈!绝无可能!”带着咳音的声音与血雾一同流出唇外,寒影重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善良中带着几分幼稚的女孩儿会是他们口中的妖女。
          “呵,你真是被她骗得不轻,别看她一副修为尽失的可怜模样,她其实是魔修!她屠了整个星夜宗,灭了尉迟家满门,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说着罄竹难书的罪孽,塑造着一个恶贯满盈丧尽天良的人,“我见过这妖女,她就是这般模样,而且她亲口承认她叫风恋晚!”
          “风恋晚”这三个字刺得他神魂一颤,寒影重立即明白是有人栽赃陷害,厉声辩解道:“不可能……我们离开玄寂宗后一路同行,那些事不会是她做的!”
          “真是可怜啊,被骗的这么彻底。”寒影重不信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信寒影重。
          她骗他?寒影重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一句话。他的修为早在和她一起离开仙门时就全部散尽,没了修为,没了可以依靠的宗门,他到底还有什么可利用的?!
          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为什么就这样认定一个无辜的人是魔头,为什么没查清真相就杀了她!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为什么在他们的刀刃刺中她之前他竟然连挡在她身前的能力都没有?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无能,从前是,现在也是,他谁都保护不了,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重要的人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报仇连杀死这些面目可憎的人都不能!
          “真可怜啊……”正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满是悲天悯人,“妖女已除,念你没做过恶事,饶你不死。”
          然后,那些修士们离开了,留了一地散乱密集的脚印,破坏了美丽的雪被。
          寒影重挪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到风恋晚与寒未汐的旁边,用尽力气抱住了他所珍视的他们。
          怀中的冰冷渗透入体,那寒意仿佛能够侵染魂魄。
          求求你们……活过来……
          尽管他知道毫无希望,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乞求。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保护好他们。


          5楼2018-02-1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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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眼前漆黑一片。
            怀中骤然一空,寒影重的心也骤然被莫大的恐惧紧攥,慌然四顾却并未寻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周遭仅仅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就如他随着重要之人的逝去而失去了色彩的内心。
            他,也死了吗。
            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洞而冰凉的神识,恍然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在这除却漆黑一无所有的世界偏偏清晰得让人无法忽略。
            那是一团黑影,邪气四溢,不难让人以为是由暴虐的恶意缠绕拼组而成,明明没有脸孔,可寒影重分明看出它的叵测笑意。
            “很恨吧?很痛吧?很想将他们杀死吧?”声音自耳畔传来,却如烟似雾渗透进皮肤,腐蚀着警惕与防备,带着恶劣的嬉笑与蛊惑。
            寒影重没有回答,黑影的视线如有实质地拂过他无神若死去的双眼。'
            “你还有一次机会——和之前很多次一样。”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足够保护他们这一世不受到伤害。”
            他想起来了。
            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带着满身伤痕与绝望而来,又在抛弃了什么之后决绝地走。
            本以为做了那么多也舍弃了那么多总会有一次得偿所愿,可自己的这双手不止一次抱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为她抹阖那双再也不能映他的双眼。
            他也认出了这团黑影——他的心魔。
            苍白的唇翕动着,丁点的希望被他牢牢死死地揪住,即使这希望的色彩如此不祥,也是照亮他的一束漆黑的光。
            他问:“这次的代价,是什么?”
            这令黑影的笑意更深,那声音渗入骨髓,让人心甘情愿地放弃抵抗:“这简单,我只要你灵魂中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的责任与大义,怎样?”
            他仅剩的唯有这些,他也早已想到他会用这些来换取那渺茫的机会,可他还是犹豫了。
            就是这一瞬的犹豫,换来了心魔的一声冷哼:“现在却犹豫了?你前几次不是做得很好么?明明失去的越多,就越不会犹豫了呀……还是说,这次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不看他作何反应,心魔又道:“呵,你知道么?你因为你的懦弱和无能害死过多少人?你一定还记得吧……十年前在你眼前死去的父母……”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到了怒不可遏的一声低吼:“闭嘴!”
            连这漆黑的世界都随着这两个字而颤了颤,可心魔仍是无惧无畏地笑着:“我偏要说!你那时只是个弱小的凡人,保护不了谁,所以你只能看着父母惨死,眼睁睁失去了弟弟。可是你不觉得可笑么?那些人害你家破人亡的理由——只是因为你的弟弟是先天魔体!”
            “是啊,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就要杀死一个尚在襁褓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他没有错吧?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吧?却遭受到如此对待!”
            “现在你心爱的人也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残杀,你有一个机会可以保护她,为什么还要犹豫?”
            “我记得你有一次从我这里得到了力量,那次你给我的是……仁慈吧?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一定会杀死那些人,结果呢?你还是放走了他们,换来的是什么——一个月后,他们集结了更多的人,仍然将你们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因为大义而一次又一次杀死你重要的人!你也一次又一次放过了他们!或许是弱小,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换来的结果却是一样的不是吗!”
            寒影重沉默不语。
            心魔却愈发满意,显然,自己这番话让他动摇了,它继续用自己充满诱惑的声音拆卸这个人的怀疑犹豫:“为什么他们可以用大义加害你,你却还要坚守着大义?”
            心魔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良久,黑暗的寂静被寒冰般冷冽却喑哑的声音打破。
            “……给你就是了。”
            心魔的嬉笑声逐渐加大,最后变为得逞的大笑。他满意地望着缭绕着属于它的气息的寒影重,抚摸着他泛着点点猩红的眼睛,如愿以偿地如肿瘤如病毒紧紧缠绕拥抱着这个身躯,似雾若影的身形逐渐消散,却是与他的缔造者融为一体。
            一束刺目的光钻入这无尽黑暗,接着,成千上外的光芒如刀如刃地将这空间切毁地支离破碎。
            这个世界即将坍塌,他再也不会踏入这里。
            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寒影重抬步向前,走向光芒大亮之处,不管身后的轰然与崩毁,而那世界的尽头,似有一抹熟稔的倩影,明媚的笑靥依稀可见。
            我放下了我本应负起的一切。
            可是我放不下你。


            6楼2018-02-1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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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玄寂宗的夜晚本就是寂寥无人的,寒蝉凄切唱出生命的最后绝响,更是衬得偌大的街道没有活气。清冷而萧瑟的秋风卷起阵阵落叶与烟尘,使得仅有的那么一些火烛灯光剧烈地摇曳,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痛苦地死去,将一切回归于黑暗。
              简朴的房门外几个弟子正打着瞌睡,他们的任务是看护好房内的寒影重——那个为保护同门弟子而重伤濒危的大师兄。突然一阵细细嗦嗦的响声猛地把一人惊醒,瞬间提高警惕的他发现动静来自于门内后转而变得狂喜。因为他看见床上那人正努力地用手臂将自己撑起,不时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咳。
              那人醒了。
              他连忙把周围的人叫醒,和其他人一起簇拥着过去扶起那人,几个女弟子脸上泛着红晕,眼中尽是喜悦的光芒。却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大师兄的眼睛已不是从前那般纯洁的灰眸,现在望着他们就像望着一群没有生命的东西。
              是啊……没有生命的东西。
              “啊,寒师兄……寒师兄醒了!”
              灰眸没有光泽,倒映出的人也是面目模糊,他知晓自己醒来,更知晓自己醒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见眼前之人。
              ……你是谁?
              “寒师兄,你昏迷的这些天大家可都担心死你啦!”
              ……我是谁?我在哪儿?
              “哼!都是那个妖女害的寒师兄受了重伤!被关在禁渊阁?活该!”
              ……啊啊,记忆中好像有个人,她有着暖橙色的长发,酒红色的眼睛,她会温柔的对我笑,冲我吐舌头。她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我却说过与她永无私情。可是,为什么我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寒师兄?你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呐,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啊啊啊——寒师兄……慈宁真人——宗主——”
              ——不知道吗?
              ——那你就去死好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中了咒术的寒影重结局是绝望入魔。”
              “一身正气的掌门弟子沦为人人得而诛杀的魔头!”
              “解咒的唯一条件就是你死。”
              “只有我死,寒师兄才能解咒?”
              漆黑的刃柄将女修的手指衬得格外苍白,尖锐的刀刃没有光泽,一如持刀人无神的眼睛,却映出了蓝发女子的冰凉笑意。
              蓦地,刀锋一转,以决绝的力度刺向对面之人!
              意料之中,弱小的她伤不得眼前的食人花,短刀离手的刹那风恋晚格外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
              然而她还是不愿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是你做下这一切!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我的牵魂术竟然失效,没想到你的意志如此强大。”桑冉神情不见愠怒,声音却凉得像冬夜的雪风,她慢条斯理地带上一只纯白的手套,洁净的颜色却忽然泛起了让人心悸的猩红,“那我就破一次例。”
              风恋晚没有看清面前人的动作,只觉得丹田处忽然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她想动弹一下,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滚烫的液体流出体外。
              模糊而明明灭灭着黑色雾块的视线,隐隐约约落在了眼前人的手上,沾满了赤色的手套上是许久不见却总给她惹麻烦的东西——五道轮回之镜。镜面上那张丑陋的面容难得安静,闭着那双眼睛,似是在沉睡,又像是不忍去看发生在此时此刻的肮脏画面。
              然后,那镜子不见了,沾染了污秽的手套也被扔在地上,伴着暗含嘲讽与嫌恶的一声“脏了”。
              剧烈的疼痛侵蚀了整个身体,说话甚至思考的力气也渐渐抽离,风恋晚跪倒在地上,身下是黏腻殷红的液体,如遍地的曼珠沙华。
              皮肤沾湿了,衣裳沾湿了,连神魂,恍惚间也沾湿了。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无论沾染了多少污秽的血,剑刃依旧是斩了第一个人的模样,丝丝缕缕的赤色顺着剑身滑下,自最尖锐的端点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又一朵血色之花,而剑身大体上仍是净澈而冰寒。
              踏在往日走过无数次的路上,寒影重头一次感到这路陌生而新奇,每一个出现在这条路上、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面容上的惊恐与扭曲让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发清晰。
              然后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死了。
              蓦地,他停在了某一步上,手上的力气忽然小得不能攥拳,长剑离手后“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那双薄唇张开了一个缝,难以辨别的声音从中漏出,而后,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竟是——笑声?
              那声源抬头面对宽广亘古的苍旻,诡谲的笑声似阴风般让人遍体冰冷,被浓稠的黑夜所包裹,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指甲纯黑得没有光泽,却衬得这双手如月般白皙而无血色,现在,这双手搭在了那张因癫狂大笑而扭曲的面容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能想像笑会是如此的撕心裂肺,而且那人平时嘴角泛不起一丝有波澜的温度。那种笑,一定是绝望到深处,痛到深处,从麻木的心中发出的对自己最鄙夷的嘲讽。
              笑声的尾处却像是野兽的嘶吼与呜咽。寒影重下颚如撕咬般张合,细小的笑声却再也没流露出一丝一毫来。他或许是想笑的,疯癫,痴狂,怎样都好。可是被眼眶处所流下的液体沾染了唇齿,再没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寒影重对这种液体感到极度陌生,竟也不知道它居然是腥甜而可口的,竟是也可以让心脏如撕裂绞烂一般痛苦的。那只莹白如玉的手颤抖着抚向自己的眼角,再看时手指上已沾满触目惊心的红。
              这是……血?
              寒影重不远处几个尸体轻微地移动着,一只埋入其下的手挣扎着想要探出。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那名魔族的眼睛,指缝间露出的血红眸子陡然睁大,如针一般的瞳孔死死锁定了这条漏网之鱼。
              那个人浑身血红地爬了出来。黑发黑眸,面貌瞧着有点眼熟。他看见寒影重脸立马苍白得像张纸,差点没跌回他爬出来的坑。
              “寒师兄……寒师兄……求求你……别杀我……”
              他坐在他同门弟子们的尸体上踉跄地想要后退,却被一条断臂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抬头却见寒影重依然步步紧逼,他也不管自己的模样何其狼狈,指着寒影重的鼻子用最后的胆量和力气怒斥道:“我、我警告你!你、你别过来!我可是丹灵峰峰主的侄子!你要是敢杀了我,你绝对会死的很惨!”
              不紧不慢的脚步,像是踩在雨师歉的心脏之上。眼前提剑而来的修士带着一身的血腥与狠戾之气,宛若从炼狱中走出的修罗,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雨师歉不经意间向寒影重身后一瞥,那沿路尚未冷却的血海尸山让他的心脏狠狠地一颤,而造成这人间地狱的罪魁祸首,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寒影重盯紧了这个挣扎着想让他饶他一命的家伙,笼罩心头的暴戾杀念并未因这蝼蚁的哀求而减弱半分。
              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个蝼蚁,用同门当挡箭牌才免死于自己剑下,这个蝼蚁,他到底把同门当什么?!
              他曾经想要保护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就是他的心慈手软,就是他的盲目他看不清这些东西的肮脏虚伪,就是他可笑的道与责任,让重要的人……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那双血色的眸子中翻滚的情绪让雨师歉只剩颤抖,恐惧渗透并捏紧了他的每根神经,他想再说些威胁或是哀求的话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那持剑的人却先开了口。
              “吵死了。”
              刹那,雨师歉失去了意识。
              记忆的尽头,是脖颈被冰锥穿透的彻骨寒意。


              7楼2018-02-15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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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黑的云层遮蔽了星月,若无若无的光憔悴地弥散在天地,却仍是杯水车薪,黑暗笼罩在人间,缭绕着一颗颗陷入黑暗的灵魂。
                血色的瞳孔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黑夜中黯淡到近乎没有的光亮,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密林里穿梭自如。寒影重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轻松,转眼之间就便穿过百煞谷。那些自己曾经惧怕的猛兽远远望见自己再也不像从前一样猛扑过来,只需眼睛轻轻扫过,它们就会颤抖而畏惧不前。
                寒影重停落在某一粗壮的枝干,夜视极好的眼睛能隐约望见蜿蜒阶梯下的巨大山石。他知道山石背面刻有苍劲有力的“玄寂宗”三字,这也表明他离开玄寂宗,只有一步之遥。
                他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幕。
                真人与宗主很快就要前来,看到他的罪行,定会让他永远留在玄寂宗——以尸体的形式。
                可他不愿。
                因为……他还有些事情,要活着,去完成。
                不知从哪片叶尖落下一滴露水,染上少年眼角一片微凉,清润如珠。它亲吻着少年的脸庞逐渐滑下,最终融入在少年的脸上的嫣红中,再也找不到了。
                像极了一滴眼泪。
                ……
                ……
                夜深了。
                THE END


                8楼2018-02-15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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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撒花!!【不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02-15 19:52
                  收起回复
                    大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2-1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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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大佬你终于肯出现了啊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2-1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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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的文笔还是这么好,寒晚党真的好幸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2-1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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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顺说这篇文是迎仔仔和嘉嘉嘉(什么鬼……)合写的哦编剧是后妈,写文的是亲妈和后妈,你们说亲妈后妈都是谁?


                          13楼2018-02-1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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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春快乐(画得渣别介意)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2-1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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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写文的大佬都是亲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2-15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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