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不解,“怎么不与狐王说个明白?”
说个明白?怎么个明白法。
墨啸被他生拖硬拽过去给篱清解释,狐王一声“哦”又给打发了回来,那么难哄的一个人。临走时,狼王幸灾乐祸地瞧着他,黑衣黑发,声调一派悠闲,“我是没法子了,你俩的事儿我再这么插手下去,篱清就该派了兵来攻我们狼族的宝殿了。”
“人家在意的哪是你和素溪又亲过了小嘴没有,是被你那说不尽的风流债惹得忆起往昔的事。原不原谅是一回事,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了,你,好自为之罢。”
二太子捏着把竹扇,低垂着眼,晦涩不明。
谁料想他的篱清第二日便与一条蛇厮混去了,气得澜渊换了扇子,脚下一转到这瑁扬天君的天崇宫诉苦来了。
澜渊苦笑,“他那个人,说十句也不会回你一句的,他不愿与我说,我,我……”
他低下头去,收了话,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再抬头将视线转回文舒身上。文舒与小叔相处甚好,连天庭众仙的酒宴他小叔也片刻不愿离地带着,瘦瘦弱弱的少年比先前见的几次要精神得多,原本瘦脱了皮相的模样也渐渐被瑁扬天君养了回来,青衣黑发,唇红齿白,眉心一枚升腾的龙印。
澜渊转了个调,不想再将与篱清的事继续下去,
“不提也罢。我小叔呢?上回无意泼翻了你酿的琼花露一事,可有帮我隐瞒好?若是被他知晓了,凭他对你和你亲手酿制的珍视程度,恐怕又要送我去西天如来那儿吃上一旬的素斋了。”
文舒正要回些什么,看见距他庭院的门口远远走来两名天崇宫内的青衣天奴,带着位不曾见过的小厮,宽大的袖袍遮着合在胸前的手。文舒扬起脸,起身去看,待到两名天奴带着来人走近了,右边的青衣天奴一低头,听不出波澜的恭恭敬敬,
“主子,是狐王身边的元宝。”
澜渊一怔,急忙回身。
元宝上前一步,露出宽大袖袍中藏好的一把玉骨竹扇,双手递去。澜渊不急着接,却急急地将这柄竹扇从头看到了底,是他赠的那把,扇面被自己照顾的很好,百年来仍是崭新油亮,澜渊颤颤接过,哗地展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时。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也是他的字迹,那么冷清,与他如出一辙。
翻个面儿,是他前几日缠磨着狐王画的扇面,飞檐翘角,瀑流落下溅起数尺白浪,恢弘壮阔。
元宝递出了扇,收回手,“二太子,王要我传话,您的扇子忘在了府上,王还说,可以回去了。”
“回去?”
咬着二字,二太子压住内心的狂喜,回过头看向文舒,“本太子在他那儿受了这么多折磨,若是就这么回去,恐怕有损天庭颜面,天界人人皆知这天界二太子惧内。不过,谁叫本太子喜欢他,若不是我喜欢他,我可不答应。”
摇着狐王赠的玉骨竹扇,还是那么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澜渊走在前头,紫金玉冠,宝玉蓝的袍,金丝裹缠的线,翡翠玉带,再意气风发不过。他懒散地将一双墨里透蓝的眼好好投向了四周的景色,天崇宫方翻新的七彩琉璃瓦气派十足,改日他得问问小叔,这漂亮的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
要是放在狐王府上,篱清一定喜欢。
想到这儿,心中愈发畅快,转过身,招招手,“走吧,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