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笑。落花泪。挽歌眠。相思断。
三生石上刻三生。合欢树下念合欢。
朝朝暮暮。思念海无涯。望断生死。
生生世世。缱绻情缠绵。唱破夜幕。
你是我心底不死的神话、
愿做你掌心清寒的嫁纱。
>>>第一世的风花雪月。
那一年、你尚年少、常绕在母亲身边玩耍。喜欢抚摸佩戴在母亲衣角的绿色玉石、紧握在手心、妄图温暖她的冷峻。某个静谧的夜晚、你的母亲疲倦地睡在云锦上、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你的掌心。你开心地对著我微笑、谨慎地把玩著。你的母亲望著窗外雨后的芭蕉、疼惜地拍拍你的头、只说「她是有灵性的翡翠、好好收著。」那时的你迷茫地抬起头、尚不知翡翠是何物、静默著直至母亲安然地闭上眼。你不吵不闹、紧握著我伏在母亲渐凉的身体上睡去。
你将我放在心口最温热的角落、喜欢在夜深煮一盏清酒、然后将我放在掌心轻拂去尘埃。你向来小心翼翼地待我、是因母亲的遗言还是真的喜爱我。你从未了解那一年的我、已沉沦在你眼底清澈的湖。
我们就这样安然地走过几段时光、却被一个欢颜女子打破。关于那夜的记忆依然清晰。你站在湖中心的小亭子裏赏月、将我放在身旁的琵琶上。一位粉裙女子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若隐若现、你不禁好奇地望著她的方向、直到她小心地探出头来张望、你沉醉在她精致的眉眼裏。在那以前、我从未见你这般沉醉。你走上前、将她牵至亭裏、深情地为她弹奏一曲琵琶、歌唱一夜的缱绻情。你日日为她摹画像、夜夜与她共欢于梧桐下。某日、她拿起你放在桌上的翡翠、我的清冷惊了她的手指。你心疼地轻吻著她的指尖、却不管不顾我的落寞。于是、你用一夜来温暖我的冷峻、第一次开始怨恨我的清冷、只为她的不喜。我淡淡地望著你、满满的都是失落。
自那日起、你不再将我随身携带。你为她找一把好看的木梳、散开她的发髻、长发缠绕在你指尖、穿过梳齿。你拿起一支画笔、为她画眉。她为你燃一支红烛、轻轻磨墨、偶尔小心地窥视你认真写字的样子。你微笑著紧扣著她的右手、放在心口、轻轻咬咬她的小耳朵、说尽一世的情话。
而我只是静静睡在你遗忘的梳妆台上、静观你们风花雪月的缠绵、泪水斑驳了清澈的绿。
>>>第二世的金戈铁马。
那一年、你英俊潇洒、身披流苏战袍、佩戴银月利剑、战靴踏过几片猩红土地。眉目倔强、你奔波了几个世纪、征战半壁江山。你身后的风絮飘摇、荒凉海角天光。你提著溅血的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在一次惨烈的战役裏、你骑著心爱的棕色战马穿梭于尸体之上、无意间望见安睡在尸体旁边的我。鲜艶的绿色在满目猩红之间格外耀眼。你下马、拾起我、拂去溅在我身上的斑斑血迹、看见一块泪滴的斑驳色。你浅浅地微笑、拇指轻轻滑过。
这是继那一年之后、我再一次触到你的温度、将我从沉睡中唤醒。你再一次将我放在怀中、四海浪迹、屠戮了几座城池、披伤带血依然无悔。在每个安静的夜裏、你总将我捧在掌心、眼底熟悉的心疼、令我动容。
我义无反顾与你同在、看你为了江山搏上性命、却无能为力。若是可以、我愿用一切为你典当半壁江山、唯你称王。我依然是那一世的翡翠、为你沉沦的翡翠。你厮杀于敌兵之间、英勇无畏地像一个将军。银月剑被鲜血染红、你眼底漫染鲜红、可否让我为你轻轻拂去。我有没有能够走进你的心裏、你的心尖有没有我的稀薄、为何只剩望不断的伤悲缠绵。每一次战役裏、你都将我放在最安全的角落、待结束后、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轻吻。一些难得的静夜裏、你总爱煮一盏浓酒、为自己彻夜买醉、我浸在你的残酒裏、醉几夜。你说、「我的清冷是你最爱的样子。」在你的眼底、却只有迷蒙的烟云间魂牵梦萦的半壁江山、那麽我呢。
在一次实力悬殊的战役裏、虽然你的棕色爱马载著你逃离、却依然无法递过万只弓箭的速度。你的背后中了几十支弓箭、跌落下马。小战马静静地望著你、看著你的血一点点弥漫出来。它仰头长啸、哀鸣响彻天南地北、满目仇恨、义无反顾地奔向弓箭兵、却在几步后死去。你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到战马旁边、从怀裏拿出了我端详片刻、最后沉沉睡去。
我躺在你漫出的鲜血中、眼前闪过这些奔波年月裏你的金戈铁马、鲜血漫染了恬静的绿。
>>>第三世的彼岸生死。
我睡在一个小贩的小木盒内、因颜色已不再翠绿、只得被迫与随处可见的小石子一起生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我依然可以一眼辨认出最爱的你。我一直保持著一个跌落的姿势、清冷的样子、一滴泪的斑驳和一滴血的潋滟、让你可以认出我。我静若止水、除了你、谁都不理会、其他人都不配。
你爱、我随。不爱、我碎。我不改变姿态也无悔、三生三世只守候你的美。
哪一日、你拿著一张纸扇走过、轻轻一瞥定格在我身上。你一如当初的小心翼翼、把我捧在手心裏……
你的风花雪月、温暖了半盏冷酒、
你的金戈铁马、荒凉了千瓣花香、
我流离奔波、在烟云裏为你寻一丝天光。
翡翠心。未眠情。
若我依然是最初的样子、
你给我以温暖、我还你以清寒。
走过了三生三世、有没有走进你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