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劲儿正盛，可左右我在府里也帮不上什么，还不如出来起兴走一遭。若是淘了好玩意儿能回去了，送给子稚也算不虚此行一件事。春菀道如今虽各家各户家里张榜贴福，亦或是挂对联来的喜庆，出门可万莫可晃着眼了。闻此一句才笑道）金陵当初的万家灯火，可能比这逊了色？
（不过城内虽热闹，北郊应当来的憩静些，遂行至也往。原是蒙古酒楼，说来我偏想的酒楼大抵与这不一般，此番起了兴致，也就停步进往。）

【蒙古第一风最妙出便属无楼，由人引着即是挑帘入了一蒙古包，不似寻常酒楼有雅座，这一蒙古包之内为长桌一张。食客两侧绕桌而坐，甚是热闹。寻一无人处落了座，随后小二又引一人入内，乍一瞧似觉眼熟，细一思量原是上回在沉醉东风碰上的那人。没成想倒还真是个好酒的，朝她招手示意来往这头落座。见人有些迟疑，约是也没记得多真切，只扬了一句酒友唤她】

（本是马背上打的天下，无非这些年，学会了修身养性的俗称高雅调子。往前细数，追溯流源，该是这处才称心如意。春菀挑了蒙古包的帘子，低首而进。内里新鲜，不似以往。陡然生了兴趣，正四处打量，才听闻有人唤了声。本不欲理睬，甫闻酒友二字入耳，才算想了起来。我这记性，怨不得青衣他们都说了，着实不算好的。颔首应答，才慢步而至。）于此处见着，当真对的起酒友二字。
（黛眉微扬）既是遇见了，只怕今儿你又得于我一半座位了。

【待人慢步凑前，方知今日又可将独酌改为对饮，正月里实属一桩好事。赶巧对面是一空位，即是由她落座。如她所言，二人不过第二次见，却如初次一般，居于酒楼之内，确是应了酒友二字】
正月里走亲访友变为常事，反倒是我嫌那过于闹腾，便往这蒙古风味酒楼饮酒。本以是为一人独酌，正闹心的工夫，这就碰着你了

（旁的记不住，唯酒一字不能忘。原以为当初的酒友二字不过笑谈，才在席间开了玩笑。此次虽不觉得尴尬，但也真的未曾想过还能再见的。不过既遇见了，那也不能拘谨。由人侍着落座，屈膝一番实在颇为难我，左右机子矮小，又有大氅遮着，肆无忌惮些也就惬意了。闻言轻笑）
这年根儿底下，都喜气洋洋的。但能从你嘴里听见闹心二字，我倒也不觉得稀奇。
（素手支颐，弯了眉眼。）待会多喝两杯，三千愁绪尽抛脑后，如何？

【虽有常言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于我总觉唯酒可令人消愁，继而一醉忘忧。本是个执拗玩闹的性子，却忆不起是自何时起，竟与这愁字为伍，躲闪不得。上回得见正为元猷故去之事扯了心思，这回倒不似那般心境】
这回只为一人饮酒闹心，眼下又多酒友为伴，自是无处再愁。但这年根儿底下，倒是当真该多喝两杯，图个好彩头，来年大吉大利，少横生些愁绪

（虽是有一面之缘，不过两回我遇着他，都不觉得他算心情好的。不似我，即便这样依然能笑得开，往大了说那是豁达，往小了说，大抵也就担得起没心没肺四个字了。不过这好饮酒，大约也是遗传了父亲的。不觉得有无什么坏处，一边细听他说着，一边自己瞧着那单子，寻些什么好的吃食。待话尽了，才又续接上去。）
无端小事也能闹心，你倒不似我这般。我见你衣容华贵，不担忧生计。原来愁的，都是百姓愁不得的。
（支颐素手轻放，葱指微曲，扣了两下矮几。）不说这些，你可有什么好酒给推荐？

【她一句无端小事倒是点醒了我，原先为政事所忧，而今却多为琐事添愁，确是不如旧时洒脱。再观她，若非亦有愁绪，又岂会常往酒楼。君子之交，自是不会多问半字，于她言辞只做一笑，拿了酒单在手】
你算是问对了人，既在蒙味酒楼，便当是少不了这马奶酒，不烈又有十足风味。再配地道蒙风涮羊肉，准保入口存香，流连忘返

（不过顺嘴一提，他不答，我也不细究。这是作为酒友，该有的默契才是。千人有千愁，本不该多过问。微微偏了身子，瞧那单子上写的与他所说相差无几。再加上，此处我又未曾来过，虽有蠢蠢欲动的心，还是就此偃息作罢为好。葱指圈住鬓边青丝，倏尔又松了开。）
就依你所言吧，左右我也是第一回来，不懂这些。
（我这人吧，该讲究是穷讲究，若是撒手了，那也便什么章普规则全给抛脑后了。）

【见她无异略略点首，招手唤过小二，点了四壶马奶酒，一锅清红涮羊肉，再添特色奶酪奶皮】
上回观了你酒量当是不小，今日先点上四壶，不够再添，能者多劳。奶酪奶皮为蒙古特色，待会儿先尝尝，若食不管那味儿，再换着别的来点
【吃食之上载珩研究更深，奶酪奶皮尚是早年他荐与我的。只孟蓁去后，近年他深入简出惯了，邀他饮酒十次便是能有八次不同说词退却不至】

四壶听着颇不吉利，这样吧，再添两壶。既是出来，自然要喝个痛快才是。
（既然有人帮衬，我自然无须操心，乐得轻松。这出门不用付账，吃饭不愁点菜，也算人生一大快事了。噙笑应和）配菜就由你说的来，不过甜食不可多点，我可不爱吃。
（甜食干活于我而言，能不碰就不碰。宁喝十壶烈酒，不尝一口甜。双亲仙逝，留我过这快活日子，我总不能就忘了那苦，多一份甜，当都觉得自己不配。）

垂死挣扎二
岳佳言欢：
（皇城西郊，有山百花，雷雨之后，山有佛光，传闻见佛光则心愿成，佛门恩惠泽已身。）
（其实，这些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放上两坛酒，一坛开启，一坛封存，于山岩独坐，悬空的双脚下，林立怪石，幽幽深涧，似乎都影响不了我，望着天边的云海。）
（第一杯，敬这美好的风景；第二杯，敬我一人独享这美景；第三杯——）

【转瞬年已过半，成日闷在府上，不时有人过访。支应得久了倒也显乏，凭空捏了个由头遣管家备了马车出门。令人驾车前往城西，西郊一处百花山风景不俗，约是观上一阵即可平心静气。正月里鲜有人往郊外而来，偏是我好另辟蹊径，下了马车着人在外候着，只身入内为寻一安静地界儿。远离府上喧闹，透气放风】

（一杯敬天地，二杯敬自己，这第三杯要敬谁，一时倒没了个主意。也是身旁并没有她人，若是在家中，自当敬父敬母敬兄弟姐妹，偏生自己不爱那热闹，又兼这般身世总觉格格不入，是以才躲了出来，也素来是独来独往惯了，即便现下仍是年节左右府中不差我一个，倒没人会计较什么。）
（垂着眼睫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想身侧就有声音传来，也不转头去看，先睨一眼天际）方才敬你，这便毁约，得把酒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