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7
余淮看到耿耿忧虑的眼神,释然地笑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我没事,别担心。你怎么样?小爷我不在,你搞得定高数吗?”
耿耿听到余淮反过来安慰自己,知道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强忍住心里的酸涩,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个笑容,“嘿嘿,低分飞过,刚刚及格。你不知道我考试前熬了好几个通宵死磕高数啊,啧啧,真是不堪回首。”
“看来还是有进步的啊,生物制药这种专业学了一年,还能幸存下来。”余淮笑她。
“你选了什么专业?”
“当然是物理系啊,不过小爷我选什么专业都比你厉害。”余淮摸摸鼻子,一脸得意。
“真臭屁!”耿耿嘴上骂他,心里却很开心,好喜欢这样臭屁的小爷,这么耀眼。
“哎,耿耿,今晚那个男生是谁啊?”余淮忽然凑上来问。
“啊?那个……不是介绍了吗?是轮滑协会的一个学长啊……就是教我轮滑的……”耿耿有些心虚,不敢正视余淮的眼睛,后来一想,她为什么要心虚啊,于是抬头迎上余淮的目光。两人对视不出半分钟,耿耿便败下阵来,低着头等着挨训。
“教轮滑教到这么晚,还拉着你的手一起回来?”余淮不依不饶,“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耿耿紧张得连连摆手,“就是……”
“是什么?”
“就是今晚轮滑协会活动,我们去刷夜了。”耿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和他选了同一门课,先前就认识,所以他就带着我滑,后来我差点摔倒,他才拉我手的。”
“那你就让他拉着啊?”
“那是因为……”话到嘴边,耿耿突然说不出口,觉得脸上开始烧起来。
看到耿耿脸红,余淮更纳闷了,毫不退让地问:“因为什么?”
“因为……他说……”耿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因为他说我手凉,冰死他了,下不为例。”
这回轮到余淮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忍都忍不住。
耿耿目睹着余淮脸红偷笑,胆子大了起来,凑过去反客为主:“哎,余淮,刚刚在宿舍楼下看到我的时候,你干嘛转身就跑?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呃……啊?没有……我没跑。”余淮没想到突然被偷袭,语无伦次地说。
“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要是没跑,我能摔成这样?”
余淮挠挠后脑勺,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到你和那个男生拉着手……一起回来,看到……看到他想……亲你的时候,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赶快逃跑。”
“你吃醋啊?”耿耿越发大胆地追问了一句。
“谁吃醋啊!!”余淮大惊,脸涨得通红,一时没注意控制音量,大声叫起来,在原本安静的餐厅里,显得特别突兀。他不好意思地冲另一桌客人笑笑,转过脸发现耿耿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便伸手过去狠狠揉乱她的头发,愤怒地挤出几个字“笑什么笑”。
“余淮,高考前在晚秋高地,你想跟我说什么?”耿耿不再笑,很认真地看着余淮的眼睛问。
余淮低着头,摆弄着餐巾纸,很久没有回答。耿耿也不催他,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着。
“耿耿”,余淮终于打破了沉默,“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余淮了。”
当年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耿耿说“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说“别怕,有我呢”……可是如今,他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当年的余淮想对耿耿说的话,现在的他再也说不出口。
耿耿没有追问,她当然知道余淮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也坚信,当年那个傲娇臭屁的小爷虽然被命运捉弄得狼狈不堪,却始终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未远离。等到有一天,当他再次掌握到自己人生的轨迹的时候,会告诉她答案的。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2点,耿耿困得睁不开眼,趴在桌上睡着了。余淮坐到她身边,把自己的衬衫轻轻给她披上,他终于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好好看看她了。耿耿和他印象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头发长长了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再次坐在她的右手边,竟然恍如隔世。复读的一年里,耿耿寄给他的信,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收着,短信也都存在小灵通里舍不得删。每每觉得机械般的日子没完没了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提醒自己耿耿在北京等着他呢,便又会满血复活。高中的时候,他是耿耿的支柱,因为他,耿耿才有办法坚持学理;而后来,耿耿变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托。他何尝不是无数次地梦见过她呢……
耿耿突然惊醒,看到对面没有人,一个激灵,叫到“余淮!”
“我在这。”
耿耿回头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我梦到你又消失了……”略微带点哭腔,委屈地说。
余淮心里一疼,揽过耿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拍拍她,“睡吧,放心,我在这儿呢。”没多久,耿耿又睡沉了,余淮看着她出了神,忍不住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这一年的销声匿迹,终究还是给两个人都带来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