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很重要的文字,提供了有关作家生平创作的可靠信息,同时亦可窥见其七言排律的功力不同凡俗。恰恰《再生缘》的续作者梁楚生在第二十卷之首亦有一段自述之文,寅格先生指出,两相比较“高下优劣立见”。楚生之文不长,举出可资比照:[稗]
年来病骨可支撑,两卷新词草续成。胡乱诌来胡乱写,也无次序也无文。怎同戛玉敲金调,聊作巴辞里句听。偏遇知音频赏鉴,欲求廿卷嘱谆谆。无可奈何重握管,枯肠搜索续前情。笑予暗作氨氢使,鹊桥早架渡双星。既已于飞偕凤侣,又可好,乃梦熊罢呈趾振。噬我年将近花甲,二十年来未抱孙。藉此解颐图吉兆,虚文纸上亦欢欣。一支彩笔天花坠,弦外余音尽还明。十九卷成登二十,蠢斯衍庆吉祥呈。[稗]
对于长篇排律这种诗文体裁,要想驾驭自如,基本的一条自然是要善于运用对偶和协调平仄,即遵循体式音韵方面的限制。一般作者往往为了对仗工整音调铿锵而损及内容,使思路脉络不能贯通,裁制事理繁复的长篇,这种缺陷尤其明显。高明的作者则既能入乎其内又能出乎其外,不为所缚。深于此道的寅格先生指出,“吾国昔日善属文者,常思用古文之法,作骄俪之文,但此种理想能具体实行者,端系乎其人之思想灵活,不为对偶韵律所束缚。”“此等之文,必思想灵活自由之人始得为之。非通常工于骈四俪六,而思想不离于方彝之间者,便能操笔成篇也。”而《再生缘》原作和续作之词之高下判然,原因正在于此,“楚生之记诵广博,虽或胜于端生,而端生之思想自由,则远过于楚生。撰述长篇之排律骄体,内容繁复,如弹词之体者,苟无灵活自由之思想,以运用贯通于其间,则千言万语,尽成堆砌之死句,即有真实情感,亦堕世俗之见矣。不独梁氏(楚生)如是,其他如邱心如(按:《笔生花》作者)辈,亦莫不如是。《再生缘》一书,在弹词体中,所以独胜者,实由于端生自由活泼思想,能运用其对偶韵律之词语,有以致之也。故无自由之思想,则无优美之文学。”(均见《论再生缘)))[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