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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笙箫默·文】君生我未生(原创女主,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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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垮掉,彻彻底底沦陷在这宿命般的温柔深渊之中。南冥潮汐拍岸,滩涂上的珠蚌张开坚硬的壳,露出珍珠的光芒,回应着天边繁星的烂漫。
———— 接上文 ————
  “师父,你相信南冥真的有鲲鹏吗?”
“当然相信,在南海以南的深处,它自由地飞着,像天神一样。”
  烛焰摇曳,春深似海。
炽热的吻犹如藤蔓爬上她天鹅一样的脖颈,撕开衣襟,绞碎罗裙。她的脸泛着细汗,贴着他羊脂玉般的胸口,沉沉细喘。他盘桓极乐之顶却迟迟隐忍不发,只想叫她先登一次。明明情悦欢愉,却不知怎么两人都目中凝泪,仿佛要凝尽这一生的情苦。
十多年前,他拜她为师。
此时此刻,两人却在一起疯狂。不问过往,不畏将来,像天神一样。
————————
第10章结束。


IP属地:北京196楼2018-08-19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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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勤奋的我~
    ————————
    11
      不知什么时辰,笙箫默迷迷糊糊醒过来。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门的镂空花纹中透进来,一缕一缕张肆又轻狂。他不由抬手遮住,大概因为这个动作,怀里的身体轻轻动了动。
    他略略低头,寒之温婉的睡颜映入眼帘,两人此时衣不蔽体,还躺在正殿的地上。记忆回溯昨夜,他方才想起自己说过怎样悖逆无道的话,又是如何放肆占有了她,这样近的距离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可随即又温柔一软,轻轻在她额前一吻。
    就为她这样在他怀里安睡,以前他再是忍了多少痛苦,受她几重误会,好像都可以释怀了。
    不过一吻,寒之也朦胧醒来,看见眼前人的一瞬间她亦是惊讶的,不过这惊讶稍纵即逝,她便去摸索最近的衣衫,却被他抢先拿了,递到她手中。
    寒之微微赧然,接了衣衫起身背对他穿了。纵然有了这样荒唐无稽的关系,此刻空气中依然流动着一种无言的尴尬。
    忽觉背后沉沉一暖,他已将她揽入怀中,手温柔地覆上她系最后一根衣带的手:“师父后悔了?”
    她手间停顿,又继续从容系好那根带子:“为何这么问?”
    “自醒来到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说,想来不是后悔,便是怪罪了……”
    寒之轻轻摇头:“不是后悔,也不是怪罪,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笙箫默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所担心的,我早就在心里担心过无数遍。自从意识到对你的感情,这些担心就如影随形把我折磨得精疲力尽了。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应担下,绝不会叫你受牵累的。”
    “不,”寒之挣脱他的怀抱,转身认真盯住他,“你记住,若有那天,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话音且落,殿门突然被打开。
    “齐掌门先请正殿暂坐,我请师妹……”
    衍道霎时呆住,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屋内的场景实在不堪,虽然寒之身着常服,可两人在地上对面而坐,发丝皆乱,地上还扔着散乱的衣衫,笙箫默只穿着亵衣,手甚至还放在寒之的肩上。
    即使最恶劣的梦境里,他也不曾想到过这样糟糕的情景,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长白山齐靖。
    “混账!”
    一道光诀重重打在笙箫默身上,他被打得滚到角落,腹中顿时如倒海翻江,一口血吐了出来。
    弃卒保帅,衍道脑海中当即闪过这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内情究竟如何,可眼下当着齐掌门的面,无论如何只能先保了师妹的颜面再说。
    “大胆逆徒,竟敢趁你师父神思恍惚之际做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我长留岂能放过如此无耻淫丨邪之徒!”
    聚了绝杀之力朝他天灵盖击去,一道炫光闪过,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那仙力却将正殿旁的整堵墙击倒,扬尘如浪。
    “寒之你……”
    寒之挡在笙箫默身前,手中的仙力还灼灼闪烁未消。
      方才若不是她将他的绝技打偏,此时碎落满地的,恐就是笙箫默的头骨了。
    “衍道掌门,看来你是多虑了,”齐靖幽幽抱臂,眯起眼睛讽笑,“这可不是什么趁虚而入,怕是两情相悦吧……”
      衍道眉眼冷冽,气得手都在抖,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寒之缓缓站起来,朝二人欠身:“殿中飞尘凌乱,还请两位暂避中庭,寒之少顷乃出。”
    齐靖挑了挑眉,倒是顺服地转身,抛下一句“今日齐某真是大开眼界了……”
    衍道狠狠瞪了一眼二人,痛惜地摇摇头走开。
    “咳咳……”笙箫默腹中绞痛,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汗如雨下。
    方才掌门是真的想杀他抵罪呢,那么浓烈的杀机啊……
    寒之趔趄了一步,方才如梦初醒。她转身扶住笙箫默,聚起仙力覆上他丹田之处。
    “凝神调息,平心静气……”
    温润的仙力流过被法诀击中之地,那股绞痛渐渐缓解。
    “师父,师父,对不起……”笙箫默咬着牙捉住她的手,“待会儿……我会去向掌门请罪……不关你的事……”
    “请什么罪?请他再杀你一次吗?”寒之厉声斥他。
    笙箫默嘴角含着血,释然道:“我本就是死罪……”
    “不要胡说,方才我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她说若有那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是没有想到,那天来得这么快,快到他想要多爱她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师父……”他乞求般擒住她的衣角,好像怕她突然就会从他身边消失不见。
    一行清泪滑下,她突然俯下头重重吻在他唇上!
    云朵一样柔软、秋叶一样哀伤的一个吻,她用尽了一生全部的风情与炽热,让他在往后没有她的生命里,再也不曾安宁。
    玉指划出一道光壁,将他锁在其中。她离开他的唇,头也不回地走掉。


    IP属地:北京204楼2018-08-25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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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指划出一道光壁,将他锁在其中。她离开他的唇,头也不回地走掉。
      ———— 接上文 ————
        太阳又西沉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从镂空花纹里透进来的微光已无声无息从地上游到了桌上,再游上墙,一直到高处的屋梁。
      笙箫默无力趴在光壁之中,又吐了几口血。方才他几次强行运功,竭力想要破开光壁,却始终无能为力,反而先前的内伤愈发严重,血一阵阵翻涌。
      他绝望地拍打着光壁,呼喊着寒之的名字……用拳头砸,用头去撞,那个牢固的结界都不曾撼动半分。他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他更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把他关起来,可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明明是他的错却要她为他付出代价,这比任何刑罚还要让他痛苦啊。
      仙力枯竭,全身刀割一样的痛,口鼻尽是浓烈的血腥味,笙箫默突然无比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连心爱的人都不能保护。放他出去,他要出去保护她,谁都不能伤害她,谁都不能!
      ——想出去吗?
      冥冥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他。
      幽暗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负手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睛幽黑如无尽的深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匍匐在他的脚边,就像匍匐在神灵的面前一般。
      ——你是谁?
      幽黑的眼轻笑。
      ——我是你啊。
      ——你怎么会是我?
      ——这话该我说,你这么弱,怎么能是我?
      ——我……
      ——牺牲心爱的女人来救这么弱这么无能的你,然后你像狗一样地活着,还骗自己说,这是爱情?
      ——不……
      他把手伸到他面前。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丨操纵,我比你更能突破它的极限……
      ——你?我?
      他颓然抬眼看他,一模一样的他,眼里分明是黑暗而冷酷的决绝。
      他伸出手,他比他更像他……


      IP属地:北京205楼2018-08-2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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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他比他更像他……
        ———— 接上文 ————
        长留大殿里灯火通明,天已擦黑,大门却一直紧闭。
        摩严和白子画站在大殿前的丹墀下,神色忧虑。时常有三两弟子从殿侧或一旁经过,虽然极力装作随意路过的模样,可讳莫如深的表情与耳语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不过短短一个白天,风言风语几乎传遍整个长留山,寒之仙子不知怎么竟同自己的徒弟搅在了一起,还被两位掌门撞个正着。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官方的结论,可铺天盖地的流言与添油加醋的版本早已将这件事渲染得十足香丨艳丨秽丨乱。
        大概这就是乌合之众亘古不变的奇趣,愈是往日美誉优雅的人,跌下神坛之时越容易被人往污淖里踩,极尽龌龊腌臜之编排,以满足这群清心寡欲之徒内心深处的意丨淫。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摩严皱眉。
        “这事九阁怕是不敢轻易定夺的……”白子画下意识朝大殿的方向看了看,虽然他也打听不出里面的情形。
        “师父为何还不叫默师弟来对峙?是真是伪岂不立刻明了了?”
        白子画轻叹摇头:“师兄以为师父想不到这层吗?”
        “你的意思……”
        “我想此事恐怕多半已坐实,只是寒之师叔保护默师弟,师父又顾着师兄妹之情,才迟迟下不去决断……”
        “寒之师叔和默师弟?子画,这、这怎么可能?”摩严摇摇头,到现在也无法相信。
        白子画无奈垂目,其实他也不能相信。长留自建派以来从未出过这等事,况且寒之与笙箫默,一个潇洒优雅,一个风趣不羁,怎么都想不到他二人会……
          难道真是因为前些时日退婚之事叫她伤心恍惚,一时糊涂才会如此?
        远远踉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朝他们挪过来,周围围了三两弟子亦步亦趋追随着,却都不敢靠近。
        “默师弟?”
        摩严与白子画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擒住。接触的一瞬间,他们只觉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仙力,虽然破败但幽深不见底。笙箫默的眸昏暗而冷厉,仿佛听不见他们似的,固执地继续朝长留大殿去。
        “默师弟,你冷静一点!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去,好好待着千万别裹乱!”
        “我要救她……”他呓语般喃喃,不顾二人继续往前走,二人竭力竟是按不住他。
        摩严目光一硬,瞬间祭出一道捆仙索将他捆了个结实。可不过须臾,只听砰砰两声,一道刺眼的火光冒起,笙箫默已然挣开了仙索,继续朝大殿奔去。
        “笙箫默!”连一贯稳重的白子画也惊了,他何时竟有如此力量?!
        手中不由聚了仙力,朝他背上穴道击去。笙箫默应声跪地,仙脉被阻叫他无法再行进。
        两人又追上去,下了死力气将他摁在地上。
        就在此时,长留大殿的殿门终于缓缓打开。
        ————————
        第11章结束。


        IP属地:北京206楼2018-08-2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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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道目送她们离去,摇了摇头:“走吧。”
          ———— 接上 ————
            笙箫默慢慢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室内的榻上,手足都被铁索拴在榻上,白子画莲座在一旁,似在入定。
            听得锁链轻响,他睁开眼睛,见笙箫默已然醒来。
            “对不住,不得已栓了你,你答应我不乱跑,我就替你解开。”
            笙箫默看看手上的铁索,摇了摇头:“就这么拴着也好。”
            白子画黯然。
            “我师父她……还好吗?”
            “寒之师叔暂押在仙牢,戒律阁还没有决断。”
            笙箫默沉默良久。
            “子画师兄,按长留门规,掌门会如何处置我师父?”
            白子画垂目:“寒之师叔说,是她给你下了迷情瘴乱你神思,你才会与她……这是真的吗?”
            “我师父说的?”
            “嗯。”
            笙箫默语气悲戚:“所以你们都相信了?”
            白子画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师弟,凭我对寒之师叔的了解,我笃信她不会这么做,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再顿了一下,“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岚欢疯了,企图自戕被救了回来,可心智怕是不会好了。”
            语罢他默默退了出去,留下笙箫默怔在原地。


          IP属地:北京215楼2018-09-09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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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罢他默默退了出去,留下笙箫默怔在原地。
            ———— 接上 ————
              仙牢的天顶很高,有熹微的光闪烁,好像星空。寒之抱膝倚在铁栏上,抬起头看着那片天顶一直出神。
              直到脚步声临近,她才回神。仙牢的弟子把铁栏打开,衍道真人摆了摆手,弟子躬身退下。
              “师兄过来,是终于有了决定吗?”寒之起身,冲他笑笑。
              衍道神色惘然:“寒之,你知道我有多为难的,我绝不想这么做。”
              “我知道的,我心里都明白,若不是正撞上了齐靖,师兄也不会这样为难,”寒之从容一笑。
              衍道黯然。
              不知为何,习惯了她嬉笑,这样从容的时候竟叫他觉得一阵心酸。
              “师兄不必为难,门规该如何就如何,消魂钉也好,过三生池也好,我都……”
              “不,寒之,我不会那么做的,”衍道猝然打断她,“若对同门师妹如此刑罚,我大限之后没有颜面去见师尊……”
              “没有颜面去见他老人家的是我,怎么会是师兄……”寒之叹息,“这件事被齐靖捏在手里,若处理不当,长白山借此事兴风作浪,怕是后患无穷。先前我退了婚,已是见罪他们,这一次我是逃不过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两件事求师兄答应……”
              “寒之……”
              “一件事是,请师兄替我看护小默,他心思澄净却执念太深,还望师兄多多开导,”她苍茫的双目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再一事,请师兄务必不要留情,一定取我性命!”
              “你说什么?!”
              “此番我定是重罪,纵然师兄有意留我性命,怕也是重伤垂死。与其残喘人间,我宁可干干净净地走……”
              衍道觉得血霎时涌到头顶,四肢只剩冰冷。
              寒之她……她这是在求他杀她吗?
              “师妹,我做不到……”
              “师兄,你这次一定要做到,算我请求你……”寒之突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难道你真想见我失去仙力、遍体鳞伤,丑陋而痛苦地活着,还要被世人指摘:看她,这就是不知廉耻的下场?”
              “师妹,我不是……你不要这么说……”
              “我说不说,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的。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可我就是觉得,我只要死了,才能向他们证明,我没有做错,”寒之望向不知何处的远处,“师兄,我真的爱他,我爱上了我自己的徒儿,哪怕这份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它刚刚开始就要结束……”
              寒之转过身去,虚空之中他听见她低低地啜泣。
              “我不想连累他,他还这样的年轻……”
              他救赎她离开背叛的深渊,他那火一样的热情将她包裹得紧紧的,可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又怎么忍心他背负上这诅咒一般的爱情?
              就这么结束吧,趁这道伤口还没有划得那么深。
              “你想见见他吗?”
              半晌,寒之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走以后,让他把我送到南海的深处。逍遥殿的一切,都留给他……”


            IP属地:北京216楼2018-09-09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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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以后,让他把我送到南海的深处。逍遥殿的一切,都留给他……”
              ———— 接上 ————
              偌大的长留广场,衍道一身灰袍正襟危坐在最上方,齐靖与九阁长老分作两旁,弟子在下面黑压压站了一大片,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寒之缓缓从人群外走来,押解她的弟子只是象征性跟在后面。
                戒律阁首座看了看衍道,后者只是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长留寒之,身为尊位,惑于情念,无视尊卑人伦,下迷情瘴于徒,败俗伤化,毁长留清誉。判诛仙柱上受四十九根消魂钉,以正本清源,你可服气?”
                寒之淡淡一笑:“弟子无异议。”
                周围的弟子闻言皆是一惊,纷纷跪地求情。虽然戒律阁说的疾言厉色,可各人心里都有评判,再怎样也不该轮到寒之赴死。
                齐靖微微眯眼,心下闪过冷笑,长留还真是下得去狠心,判的够重!只是四十九根消魂钉下去,这丫头还有命活着吗?
                还有,他原本以为长留要弃卒保帅,可眼下的光景,似乎同那小子没干系呢?下迷情瘴?那两人可不像是被下迷情瘴的样子。
                衍道垂目挥手:“行刑吧。”
                寒之依顺转身,一步步走向高高的诛仙柱。她的面色自始至终都那么平静,有的弟子甚至有一瞬间恍惚,似乎在她的嘴角看见了一丝释然笑意,仿佛她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参加盛大的婚礼。
                漆黑的锁链顷刻缠上她白皙的手腕,白玉的柱身硌得她后背有些生疼。
                “寒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衍道传音。
                她该交待的其实早就交待完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地要再问她一次,哪怕她有片刻的反悔或犹疑,他就不会!
                “告诉他,我不后悔。”
                什么是完美的一生呢?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吗?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吗?又或者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尊?
                她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份真心与自由,在大限之际,她终于找到。虽然只是一道流光,一个海市蜃楼般的错误,却已经抵得上她无趣而寂寞的一生。
                四十九根消魂钉一齐朝她飞去,其中三根飞在最前正对着心脉之处。消魂钉通常从手足钉起却不伤及要害,每一根皆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这次戒律阁首座得掌门授意,为减轻她的痛苦直击心脉。
                寒之在诛仙柱上重重抽搐了几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衣衫瞬间被血浸透,像雪地里突然开出一大片红梅。
                仙索脱落,寒之像一片秋叶轻飘飘落地,突然一个疯狂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师父!”
                笙箫默双目通红奔过去,抱起鲜血淋漓的寒之,脑海如遭重击。她的嘴角鲜血汩汩,已经不再有任何知觉。
                旁若无人的,他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唤她。
                “师父……我是小默……”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皮闪烁了一下,慢慢睁开。
                他清隽至极又苦痛至极的面容渐渐模糊。
                她用力牵动了一下嘴角。
                小默,你相信南冥的深处,真的有鲲鹏吗?
                你还相信吗?
                你还会坚信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师父……师父……”他急急唤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挎了下去,死死把她抱在怀里,呜呜悲鸣。那哭声已不似人声,更像一只绝望垂死的兽。
                白子画颓然叹息,别过脸去不忍看。
                “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真人这样,齐某倒是看不懂了……”齐靖轻轻挑眉,微笑着看向衍道。
                “齐掌门的意思,罚了师父不够,徒儿也不打算放过了?”衍道直直盯住他。
                “齐某哪里插得上贵派的事情?只是看这小徒弟哭得这般骇人,看来这迷情瘴的效力不是一般的长呢……”齐靖笑笑。
                衍道点点头:“齐掌门说的是,我明白了,”他朝白子画示意。
                白子画突然抽出佩剑,一剑从笙箫默背后刺了下去。
                笙箫默应声倒地,一众弟子骇得面无人色。
                齐靖的眉毛抽动了了一下。
                “齐掌门可满意?”
                这下倒是齐靖不自在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衍道冷笑:“长留一向门规森严,如此玷污师门之人自当处决,无论掌门还是普通弟子,皆无例外。”
                齐靖也笑:“掌门大义灭亲,行事果决,齐某佩服。”
              ————————
              第 12 章结束。


              IP属地:北京217楼2018-09-09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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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不知过了多久,笙箫默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背后和肋下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张口呼吸,费力睁开眼睛。
                  “先别动,你肋下有剑伤,刚敷上药莫挣开了。”
                  疼痛直达心口,他抬眼又看见了白子画,他的手覆在他的伤口上,仙力灼灼闪烁。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师父答应保你性命,不会下杀手的,不过是做给长白山看罢了……”白子画缓声安慰。
                  “掌门何苦费这心思呢?”笙箫默挣扎着坐了起来,甩开白子画想要阻止他的手:“索性取了我性命,黄泉路上我还能追她一程……”
                  “说这样的混帐话,真是枉费了她护你的一片心思!”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衍道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笙箫默抬眼瞧了他一眼,又转开目光,勾唇冷笑:“我一早知道自己是个混账,师伯还留着我辱没师门做什么?”
                  “默师弟!”白子画不由截他的话头。
                  “子画,你去看看你大师兄煎的药好了么?”衍道摇摇头,朝白子画递个眼色。
                  白子画应声而退,将门轻轻阖上。
                  笙箫默颓然把头磕在膝盖上,背后的伤口穿透肋下,一阵阵的抽痛。可身上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痛。
                  衍道走到他面前:“那么想死?”
                  “我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不同……”
                  “你以为让你活着是为了褒奖你?”衍道嗤笑,忽然恨道,“若不是为着寒之,你早就被拖下三生池化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笙箫默偏头看他,通红的双目里是令人骨冷的绝望:“你以为我会怕?”
                  “是,你不怕,所以你不能死,你得活着!日日夜夜为你犯下的错误内疚忏悔!你才知道到底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笙箫默沉沉垂下头,有热热的东西从眼里流下,来不及擦。
                  “人都是会犯错的,可笙箫默,你要知道,所有的过错都是有代价的,有些代价,也不是你用死可以弥补的,活着去赎罪,才是真的赎罪……”
                  笙箫默不发一言,只是肩膀抖得厉害。
                  衍道长长叹息,踱步到门口打开了大门,阳光像瀑布一样流泻进来。
                  “你师父临终心愿,希望你亲自将她的仙体葬到南冥深海,”他顿了顿,“还有,岚欢心智失常,我已将她安顿在后山远人处,你自己造的孽,只能你来承担。”
                  语罢他飘然离开,房里只有隐隐抽泣之声。


                IP属地:北京222楼2018-09-16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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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罢他飘然离开,房里只有隐隐抽泣之声。
                  ———— 接上文 ————
                    南冥遥遥,广袤的深海一眼望不到边,好像没有尽头的荒原,一直蔓延到天边。约莫间隔数百里,或可见一个弹丸孤岛,凡人之力不可不可到达。
                    不知名的岛畔,笙箫默徐徐落地。光芒从他掌心刺出,凝聚成一具棺椁。那棺木是寻得铁山上的樯木,纹若槟榔,味若檀麝,声玎如金玉。
                    他缓缓走到棺边,将棺椁打开。寒之的仙体躺在雪白的绞衾之中,面容一如他第一眼见到她,仿佛她并不是死去,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睡去了一般。
                    他深情而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轻轻伸出手覆上她姣美的面颊。在这遥远的深海,没有人谴责他们的爱情,没有人指点他们的关系,他可以尽情诉说他的真心。
                    “寒之,我们到南冥了,这里连飞鸟都难以到达,安静的紧,你一定喜欢。”
                    寒之依然沉睡着,对他的话无知无觉。
                    笙箫默仿佛意识不到她的安静一般,拿出了几坛腌梅子依次放在她的身侧。梅子埋在榕树下面很久了,酸味愈甚,香味从布塞里阵阵飘出。
                    “这是你爱吃的梅子。以前我总不想叫你吃,如果、如果我早知道……”他忽而泣不成声。
                    榕树下他埋了足够多的梅子,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他才常常替她忌着,若他知道今日,他一定全部挖出来叫她吃个痛快,自己也要陪她吃,哪怕满口的牙一齐酸倒了,也在所不惜。
                    可他并没有早知道,她留给他的,只有那烟花般绚烂的一个吻,触在他的唇上,直捣他的心窝,像烙印、像尖刺、像不会愈合的伤口,日日夜夜的痛着、颤抖着,不曾安宁。
                    他终将去到她的世界,可她却再也不会回来。
                    合上厚重的棺椁,天边滚动起汹涌的潮汐,一层层白浪翻滚,仿佛要将天地吞没。
                    他将棺椁推向大海,借着那咆哮着的潮汐的力量,将她推到那永恒宁静的深处。
                    “寒之——我是笙箫默……你等着我……来世我做你的师父,护你一生一世……”
                    他听不到回声,只有滔天巨浪卷着黑色的棺木渐渐飘远,一直飘到天的尽头,完完全全被大海吞没。
                    月亮升起来了,碎玉的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来不及滴下,已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IP属地:北京223楼2018-09-16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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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升起来了,碎玉的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来不及滴下,已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 接上 ————
                      更漏乍长,滴在古旧的石板上,直把石板滴出一个小窝,像时间的痣。
                      二十年光阴飞逝,于凡人已是半生,那桩香艳又晦暗不明的风流韵事像腐烂在阴暗角落的败草,连尸体都不再留存。
                      长留后山一处远人的荒凉空地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坐在简陋却整洁的茅屋前,咿咿呀呀唱着不成调的歌谣。她的眼角眉梢已经有了皱纹,却依然看得出年轻时姣好的容貌。她歪着头一边唱着一边盯着不远处劈柴的男子,眼睛里是少女的欢悦和天真,细看却是病态的呆滞。
                      男子将小臂粗的木材放在垫木上,手起掌落,噼啪一声,木材齐齐列成四瓣,不一会儿地上已零落躺了一层劈好的柴。他卷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将干柴一一拢好,层层整齐地码放在屋檐下,再盖一层草垫,免得大雨浇湿。他旁若无人地忙碌着,裸露的小臂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牙印和抓痕。
                      忽然女子的歌声止住,他敏感地回头,只见女子将地上的小石子捡起来,不由分说塞进嘴里。
                      “岚欢,那不能吃!”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急急扼住她的下颌,将来不及咽下的小石子从她嘴里弄出来。岚欢被他吓到,张口就朝他的胳膊狠狠咬下来,血顺着她的牙齿渗出。他痛得一声闷哼,却依然禁锢住她的手,也不挣扎。
                      “岚欢……听话……把嘴松开……”
                      岚欢咬够了,才松了嘴,看着他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她忽而忘了前一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委屈。
                      “岚欢呼呼……岚欢呼呼……”她凑过去给他吹吹伤口。
                      他任她安抚着他,不气不恼,语重心长道:“下次记住了,石头不能吃,吃了会送命的,知道吗?”
                      “知道了……”她咬咬唇。
                      他将她抱起来走进屋里,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这样的场景在这二十年里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仿佛是前一次的轮回。
                      自他从南海回到长留,便遵着衍道的意思搬来这里与岚欢同住,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如果说他和寒之之间说不了谁亏欠谁,那岚欢却是真真实实为他所累。她毫无保留地爱了他,他却以那样残酷的方式抛弃了他。
                      年少轻狂,也曾锐意四方,可这么多年过去,时间早已磨平了他全部的意气与棱角。岚欢神智不清,时时躁狂无状,起初他无从应对,只好铁了心拿绳子将她捆住,可之后看到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他又心如刀绞。他已经将她害到这般,怎可以再伤害她?于是后来的日子,她再发作,他任她抓挠撕咬,也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缓声安慰,不再用强。
                      很多个无人知晓的长夜,岚欢疯癫哭闹,把自己撞得伤痕累累,他只能一夜夜守着她。有时累到支持不住,他就抱着她靠在榻边睡去。醒来的时候,伤口的血已经把皮肉和被子黏在一起,撕下来的时候,连皮也一起脱掉。
                      曾经他还会流泪,如今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抬头看去,头顶只有一方暗蓝的天幕,那一方小小的天,仿佛就是他的一生。


                    IP属地:北京224楼2018-09-16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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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他还会流泪,如今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抬头看去,头顶只有一方暗蓝的天幕,那一方小小的天,仿佛就是他的一生。
                      ———— 接上 ————
                        一切戛然而止的那天,是一个微雨的傍晚。
                        笙箫默还记得,岚欢那天难得没有哭闹,还兴致勃勃说想喝蘑菇汤。两人住在后山,平时不见外人,不过隔上十天半个月他要回派中取一些衣食。
                        长留山看似上下齐心浑然一体,但是九阁长老一众弟子,关系庞杂交错,阳奉阴违明争暗斗之事屡见不鲜。他与寒之当年闹得这样大,又是掌门亲自发落,哪怕是取一趟衣食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免不了受一番奚落为难。掌管膳堂仓库本是肥差,管事的弟子都是长老的亲信嫡系,平日里鼻孔只管朝了天去,遇见笙箫默这样不入流的边缘弟子,刁难起来唯恐不够花样翻新。
                        他起初还和他们理论,可一两次后便看清了真相,他们要怎么刁难,他都默然承受。岚欢还饿着肚子,他这会儿又争什么意气呢?
                        待天色渐暗,笙箫默终于带了蘑菇和菜蔬回来,可转进屋内,却不见了岚欢。他放下食物,匆匆四下寻她,直到天已黑透,他终于在不远处的崖壁下,寻到了身体已经冷透的女子。
                        她披头散发躺在乱石之中,脸上定格的笑意在雨夜里阴森如鬼,血在身下凝成一片黑影,裙子上还兜着几个零落的蘑菇。
                        他呆呆站了许久,才将她的尸身抱起来,像野兽一样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
                      第 13 章结束。


                      IP属地:北京225楼2018-09-16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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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夜色渐深了,一弯峨眉月遥遥坠在天幕之上,几颗寒星宛如窥伺的目,静静看着火光冲天的长白山。
                          不远处另一座山峰一侧,笙箫默带着数百长留弟子倚悬崖而立,默然看着火光灼灼的长白主峰。夜风传来模糊的喊杀之声,时远时近,还没听清却已消散开去。
                          “默师兄,咱们……行动吗?”
                          笙箫默侧目瞥他一眼,那弟子忙缩了头不再言语。
                          又过了一阵,那喊杀声渐渐小了,长白山几处殿阁迎风燃起大火,一直缭绕在主峰周身的仙气渐渐染上妖邪乌黑之色。
                          “这样就溃了,还能守得住什么?”笙箫默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偏头对身后的弟子道,“长白山驻守混乱,结界薄弱,如今已被妖魔攻陷。诸位有守护正道之心,当速速救回我仙门宝物,莫叫妖魔觊觎了才是。”
                          “遵命!”
                          众人御剑而起,长剑纷纷出鞘,朝战场中心飞去。
                          妖魔已与长白弟子酣战两个时辰,虽然占了上风,却也折损半多,已是强弩之末。好容易得了优势要取神器,谁成一众精英仙门弟子竟突然从天而降,仙法高强凌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妖魔本已筋疲力尽,如今更是输了气势心里发怯,很快就开始败退。笙箫默将弟子分作四路,分别去包抄妖魔后路,自己则独自飞上火焰熊熊的主殿。
                          空的!
                          他定了定神,立刻散开仙识,很快探知到长白掌门齐靖带着心腹逃往后山小路。他冷冷一笑,飞身追了过去。
                          不知为何,隔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快要了结的释然,甚至是隐隐的期待。


                        IP属地:北京228楼2018-09-2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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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隔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快要了结的释然,甚至是隐隐的期待。
                          ———— 接上 ————
                            在后山的荆棘小径上,笙箫默终于追上吃力逃亡的齐靖一行人,从容落在他们面前四五丈处。
                            齐靖似已重伤,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齐岳泽与几个近身弟子也负了伤,灰头土脸地掺着他向前挪动。
                            笙箫默轻笑不言,只待他们看见他。齐靖约莫是伤得太重,连他的脸都没看清,还迷迷糊糊道:“这位仙友……我长白遭难……还请仙友退避……”
                            齐岳泽起先一愣,定睛瞧了瞧他,忽然神色大骇:“你……你是……”
                            笙箫默不应声,只是再走近了几步,借着朦胧月色,齐靖再看了看,突然脚下不稳几乎栽倒!
                            他不是死了么?
                            “你是笙……不可能,不、你不是……”
                            “齐掌门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他长箫一扬,已然猜透他的心思,“齐掌门说得不错,我的确死了,现在不过是恶鬼一具,只是念念不忘故人,特来拜会。”
                            齐靖已面无人色。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箫在手中轻盈一转,他的脸上笑意不减:“齐掌门这话我就不懂了,我可以奉了掌门之命前来驰援贵派,齐掌门该不会敌友不分吧?”
                            “驰援?呵……你会那样好心?”齐岳泽讽笑,“若你当真驰援我长白,就替我们断后,你挡在眼前做什么?”
                            这人与他甥舅二人什么过节他心里明镜一般,他今日既这般大胆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是七分凶三分险。
                            “这是自然,”笙箫默一笑,“只是贵派守护东皇钟多年,结界防御竟这样脆弱,连这么几个喽啰都禁不住,我看掌门还是将神器交予我带回长留保管,以免被妖魔图去,再生枝节。”
                            “哼,你休想!”齐岳泽破口大骂,“笙箫默你这个无耻小人,欺我长白蒙难,想要趁火打劫谋取神器,我死也不会——”
                            噗!
                            一道青光大震,齐岳泽目光已滞,话还来不及说完,鲜血已从颈侧喷出。
                            太快了,众人几乎都没看出他是何时出的手。
                            笙箫默眯眼:“我今日只是奉命取神器保管,没起心做杀孽,但不代表不敢开杀戒……”
                            几个随行弟子本就各有负伤,如今见他杀人眼也不眨,又见师门大势已去,纷纷四下逃散。
                            “你……你这条狼……”齐靖眼见外甥惨死,悲愤不得,只聚了一股残力朝他击去。笙箫默眼神一硬,长箫翩然迎击而上,顷刻将那股力量打得四散崩碎。
                            “齐掌门既然这么不配合,晚辈只好自己取了……”他再近几步,突然手中青光一聚,一股力量生生击碎了齐靖的墟鼎,穿透他的丹田将东皇钟取了出来。
                            齐靖一声惨嚎,丹田与七窍霎时鲜血横涌,像挨宰的鸡一般在地上扭曲翻滚。
                            笙箫默将东皇钟不慌不忙地放入墟鼎,再踱步到他的面前,俯身缓缓贴近他的耳畔,
                            “知道为什么贵派这么轻易就被妖魔攻破吗?”他的声音带了狠厉,“因为贵派的路线地图与结界秘辛,都是我给他们的……”
                            齐靖瞪大了双目,想要再多说什么,却只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笙箫默用仙法轻轻拂去衣上的血痕,抬起头,月细如钩,像极了她婀娜羞赧的眉黛。


                          IP属地:北京229楼2018-09-2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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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箫默用仙法轻轻拂去衣上的血痕,抬起头,月细如钩,像极了她婀娜羞赧的眉黛。
                            ———— 接上 ————
                              很快传来消息,长白山不幸被妖魔灭门,掌门与派中精英悉数殒命,也无后继之人。长留虽然驰援不及,万幸带回了神器东皇钟等宝物,挫败了妖魔企图搜集神器、为祸仙门的阴谋。
                              自岚欢意外坠亡,笙箫默终于被衍道真人从长留后山放了出来,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他仙姿优异,悟性极好,修为进益神速,很快就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仙门精英。寒之留给他的逍遥殿里,不知有多少珍贵的卷轴药方,他此后数百年潜心研读精进,如今医术药理恐怕更在她之上。
                              因为这一战没有折损长留弟子却带回了神器,长老们对他的赞许肯定之情溢于言表,就算名姓犹在,人们却好像完全忘记那些旧事。笙箫默谦恭辞谢着,落落风姿已初现仙门高者的气度城府,往昔的青涩莽撞已不见分毫。
                              毕竟拜高踩低、见风使舵才是生存之大智慧,谁会那般不识时务去挑衅一个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呢?
                              很多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逍遥殿的屋顶,抬眼望着那清朗无边的月色,突然会升起一阵恍惚。也许曾经的那一段深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南柯梦,梦醒来,才是长得望不到尽头的一生。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他的心和魂、他全部的爱情和生命力,都留在了那一场烟花般的梦境里,如今他清醒地活着,放眼望去,四周尽是干涸的荒漠。
                              在他将近七百岁的时候,衍道坐化,将长留托付给三人。白子画为掌门,摩严为世尊,他为儒尊。
                              吩咐了继任后事,衍道单独将他留在房中,唤退了所有人。
                              “笙箫默,你可知罪?”
                              他心头一惊,俯身拜地:“弟子不知。”
                              “当年长白灭门之事,是不是你的设计?”衍道慧目如炬。
                              “师尊何出此言?”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那么大的一个门派,被妖魔一天之内攻破灭门,若是没有内鬼,你觉得可能吗?”
                              “长白多行不义,派中出两个叛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衍道厉喝,“齐靖被人掏了墟鼎,神器恰好被你带回,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他眉毛轻挑,仿佛如释重负般轻松道:“弟子算来算去,竟是忘了这一筹。”
                              到了此刻,他还能这么平静坦然。
                              “你是故意的……”衍道直直盯他,“你还是为她鸣不平。”
                              笙箫默没再说话。
                              衍道黯然。
                              终究是放不下,终究是救不了,他保住了他的性命,却无法控制他一点点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滑去。


                            IP属地:北京230楼2018-09-2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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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宁帝姬出生的时候,人间帝国的都城正在经历一场惨烈而疯狂的政变。
                              距离先皇轩辕朗逝世仅仅七年,他的独子轩辕彻——也是这个帝国新一任的主人,以莫须有的谋反之罪处决了父亲留给自己的四位德高望重的辅政之臣以及他们的裙带与党羽。这位精力旺盛而偏执的帝王迫不及待要开疆拓土兴起战事,以建立自己的威信与帝国的荣光,而辅政旧臣们经历了创立基业的辛苦,又蒙受先皇的恩泽,一心只想保护社稷免受战乱,百姓安居乐业。
                              新皇与旧臣的矛盾在平静之下酝酿了七年终于爆发。轩辕彻任用酷吏,以罗织罪名的方式强行突破了朝臣对他的桎梏,将帝国的朝堂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在一个肃杀的秋日,四位辅政老臣连带他们的亲信部下被公开处以腰斩之刑,传说他们流下的鲜血,顺着倾盆大雨一直流满都城的街市,让整个皇都都充斥在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之中。
                              在这片血腥之气中,帝国迎来了一位帝姬的降生。在她诞生以前,轩辕彻没有一个孩子能平安降生,这位喜获麟儿的父亲这一次终于听从了钦天监的劝告,为了给襁褓中的女儿祈福,他终止了血腥的杀戮与冤狱,大赦天下。
                              劫后余生的朝堂众臣感念上苍以这样的方式拯救他们的性命,纷纷上表恭贺帝姬降生,并献上“静宁”二字为号。轩辕彻遂为女儿赐名“静宁”。静宁帝姬亦如她的名字,终止了这个庞大帝国的血雨腥风,为陷入苦难的臣民苍生,带来了平静与安宁。


                              IP属地:北京246楼2018-10-03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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