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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音乐教室里，bambam坐在琴凳上看谱。
这是他要在一周后学校的艺术节上表演钢琴独奏的曲目。自从上了高中，bambam每天练琴的时间就被压缩得很厉害，最近由于转学换了新环境，他更是将近一个月都没摸琴，这首之前闭着眼睛都能弹下来的曲子此时竟显得有些陌生了。
bambam把谱子温习了一遍，摊平在谱架上准备弹一遍。
这时，一个磁性悦耳的男声传进bambam耳中：“我校第四届校园文化艺术节在今天隆重开幕，文化铸就校园精神，艺术……”
bambam的视线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飘了过去。
音乐教室前方的讲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女生名叫王瑶，是隔壁班的班长，漂亮活泼口才佳，被选为这次艺术节的女主持人，而她身边的那位男主持人，就是bambam的死对头，金有谦。
不，确切地说，是bambam单方面把金有谦当成了死对头。
而金有谦本人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bambam用暗搓搓视线盯了金有谦一眼。
正在念高二的金有谦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身高居然有1米84，而且和那种瘦得像竹竿的高个子不同，金有谦身上肌肉匀称，加上那张俊美且不乏英气的脸，穿起校服好看得不行，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
17岁还能长呢，有些人提前长，有些人厚积薄发，等到二十岁还说不定谁高呢！1米75的bambam忿忿地想着，心不在焉地照着眼前的谱子弹了起来。
bambam是一个月前高二上学期开学时转入这所寄宿制高中的，这是因为他的父亲前段时间突然被派遣到欧洲的分公司就任，无人照管bambam，而bambam的母亲一直在老家发展，那座城市的师资力量与教育水平明显比不过这里，于是林父便一咬牙一跺脚，狠心把自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转到了这所寄宿制高中就读。
bambam起初没把转学当回事儿，还觉得寄宿制挺新鲜的，没有家长管着一想就觉得自在，一定是天堂一样的日子，然而，bambam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的室友是金有谦。
金有谦这人挺不错的，颜好、学习好、体育好、家里有钱、多才多艺，除了性格上对不熟的人有些冷淡之外，可以说是完美了。但bambam偏偏就讨厌室友的完美，因为他发现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自己，转了学之后风头竟全被金有谦给抢了！金有谦个头比他高，追求者比他多，花起钱来比他大方，第一次月考名次比bambam高出七名，还有前段时间举办秋季运动会时，金有谦拿了男子三千米的年组冠军，跳高项目也得了年组第三。
而最让bambam肝疼的是那天跑4X400米接力的时候自己也参加了，但是跑着跑着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虽然他马上爬起来咬牙忍痛拼命跑但还是被落下不少，然而当他把接力棒交给金有谦后，金有谦居然一口气超了三个人，硬生生地把这个项目的成绩拉回到年组第二。
比赛结束后，没人因为这个责怪bambam，而且还有两个热心的女生第一时间拿来纯净水和外伤喷雾帮他处理伤口，但是大家像迎接英雄一样对待金有谦还是让bambam不禁生出一种被狠狠比了下去的感觉……
音乐教室里，bambam坐在琴凳上看谱。
这是他要在一周后学校的艺术节上表演钢琴独奏的曲目。自从上了高中，bambam每天练琴的时间就被压缩得很厉害，最近由于转学换了新环境，他更是将近一个月都没摸琴，这首之前闭着眼睛都能弹下来的曲子此时竟显得有些陌生了。
bambam把谱子温习了一遍，摊平在谱架上准备弹一遍。
这时，一个磁性悦耳的男声传进bambam耳中：“我校第四届校园文化艺术节在今天隆重开幕，文化铸就校园精神，艺术……”
bambam的视线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飘了过去。
音乐教室前方的讲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女生名叫王瑶，是隔壁班的班长，漂亮活泼口才佳，被选为这次艺术节的女主持人，而她身边的那位男主持人，就是bambam的死对头，金有谦。
不，确切地说，是bambam单方面把金有谦当成了死对头。
而金有谦本人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bambam用暗搓搓视线盯了金有谦一眼。
正在念高二的金有谦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身高居然有1米84，而且和那种瘦得像竹竿的高个子不同，金有谦身上肌肉匀称，加上那张俊美且不乏英气的脸，穿起校服好看得不行，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
17岁还能长呢，有些人提前长，有些人厚积薄发，等到二十岁还说不定谁高呢！1米75的bambam忿忿地想着，心不在焉地照着眼前的谱子弹了起来。
bambam是一个月前高二上学期开学时转入这所寄宿制高中的，这是因为他的父亲前段时间突然被派遣到欧洲的分公司就任，无人照管bambam，而bambam的母亲一直在老家发展，那座城市的师资力量与教育水平明显比不过这里，于是林父便一咬牙一跺脚，狠心把自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转到了这所寄宿制高中就读。
bambam起初没把转学当回事儿，还觉得寄宿制挺新鲜的，没有家长管着一想就觉得自在，一定是天堂一样的日子，然而，bambam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的室友是金有谦。
金有谦这人挺不错的，颜好、学习好、体育好、家里有钱、多才多艺，除了性格上对不熟的人有些冷淡之外，可以说是完美了。但bambam偏偏就讨厌室友的完美，因为他发现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自己，转了学之后风头竟全被金有谦给抢了！金有谦个头比他高，追求者比他多，花起钱来比他大方，第一次月考名次比bambam高出七名，还有前段时间举办秋季运动会时，金有谦拿了男子三千米的年组冠军，跳高项目也得了年组第三。
而最让bambam肝疼的是那天跑4X400米接力的时候自己也参加了，但是跑着跑着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虽然他马上爬起来咬牙忍痛拼命跑但还是被落下不少，然而当他把接力棒交给金有谦后，金有谦居然一口气超了三个人，硬生生地把这个项目的成绩拉回到年组第二。
比赛结束后，没人因为这个责怪bambam，而且还有两个热心的女生第一时间拿来纯净水和外伤喷雾帮他处理伤口，但是大家像迎接英雄一样对待金有谦还是让bambam不禁生出一种被狠狠比了下去的感觉……
王瑶吐了吐舌头，道：“听说这间音乐教室以前死过人，晚上待在这里不走的话，可能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bambam正想配合一下这个话题，金有谦却哼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古往今来，地球上活过并死去的人类总数是1080亿，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王瑶：“……”
bambam：“……”
bambam扭过头，背对着金有谦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不**能死啊你？
王瑶去了食堂，金有谦倚着讲桌低头看台词，bambam又弹起琴来。
bambam的曲子弹到一半，金有谦突然把台词本子往讲桌上一丢，一句话也没和bambam说，双手插着兜扭头就走了。
是的，金有谦也不怎么喜欢bambam。
这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金有谦性子比较独，不喜欢和人合住，加上他爸还给学校捐过钱，所以老师特别照顾，一直没给金有谦安排室友。但是bambam转过来之后学校实在没有多余的床位了，只好把bambam塞进金有谦的寝室，打扰了金有谦的一人世界。
这倒不是主要原因，金有谦不是小心眼的人，一开始也想与bambam和平相处，但bambam风头被抢心理不平衡，所以平时很少给金有谦好脸色看，金有谦也不傻，虽然想不到具体原因但也看得出这小子对自己满怀敌意，于是渐渐也就懒得搭理bambam了。两个人虽然在一个班级，住一间寝室，但平时互相连句话都不说，默契地把对方当成透明人。
金有谦一离开音乐教室，bambam也不弹了。
他把乐谱收拾了一下塞进琴凳里，然后快步走出了音乐教室，好像身后有东西在追似的。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丢人，bambam自觉不算胆小，大多数人怕的虫子啊、蛇啊、老鼠啊，bambam都不怵，他小时候在乡间长大的，对这些小东西有免疫，但他有个死穴就是怕鬼。刚才王瑶只是半真半假地随口说了一句，bambam就不敢自己在音乐教室待了。
bambam小时候是在乡下被爷爷带大的，他爷爷的职业放在今天看，那就是个神棍，整日神神叨叨的，却不见他有什么真本事。当时爷爷的一大爱好就是给bambam讲鬼故事，而且讲得无比真实，幼年的bambam好奇心旺盛，虽然怕得不行但也总硬着头皮缠着爷爷讲，时间长了就落下了怕鬼这个毛病，现在长成个大小伙子了也没改过来。
bambam正想配合一下这个话题，金有谦却哼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古往今来，地球上活过并死去的人类总数是1080亿，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王瑶：“……”
bambam：“……”
bambam扭过头，背对着金有谦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不**能死啊你？
王瑶去了食堂，金有谦倚着讲桌低头看台词，bambam又弹起琴来。
bambam的曲子弹到一半，金有谦突然把台词本子往讲桌上一丢，一句话也没和bambam说，双手插着兜扭头就走了。
是的，金有谦也不怎么喜欢bambam。
这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金有谦性子比较独，不喜欢和人合住，加上他爸还给学校捐过钱，所以老师特别照顾，一直没给金有谦安排室友。但是bambam转过来之后学校实在没有多余的床位了，只好把bambam塞进金有谦的寝室，打扰了金有谦的一人世界。
这倒不是主要原因，金有谦不是小心眼的人，一开始也想与bambam和平相处，但bambam风头被抢心理不平衡，所以平时很少给金有谦好脸色看，金有谦也不傻，虽然想不到具体原因但也看得出这小子对自己满怀敌意，于是渐渐也就懒得搭理bambam了。两个人虽然在一个班级，住一间寝室，但平时互相连句话都不说，默契地把对方当成透明人。
金有谦一离开音乐教室，bambam也不弹了。
他把乐谱收拾了一下塞进琴凳里，然后快步走出了音乐教室，好像身后有东西在追似的。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丢人，bambam自觉不算胆小，大多数人怕的虫子啊、蛇啊、老鼠啊，bambam都不怵，他小时候在乡间长大的，对这些小东西有免疫，但他有个死穴就是怕鬼。刚才王瑶只是半真半假地随口说了一句，bambam就不敢自己在音乐教室待了。
bambam小时候是在乡下被爷爷带大的，他爷爷的职业放在今天看，那就是个神棍，整日神神叨叨的，却不见他有什么真本事。当时爷爷的一大爱好就是给bambam讲鬼故事，而且讲得无比真实，幼年的bambam好奇心旺盛，虽然怕得不行但也总硬着头皮缠着爷爷讲，时间长了就落下了怕鬼这个毛病，现在长成个大小伙子了也没改过来。
第三章
虽然刚才的确是抱着“要比金有谦走得快”的心思，但这么蠢的想法直接被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是的，bambam也知道自己蠢……
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bambam脸一红，冷冷斜了金有谦一眼，正想怼他一句，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bambam掏出手机走到寝室门外，看到屏幕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他爸在国内的手机号码，他爸一个月前才去的欧洲，说好的三个月回来看他一次，不应该这么快就回国了。
bambam连忙接起电话，道：“喂，爸，你怎么用这个手机号？你回国了？”
王承宇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起来有些沉重：“飞然，你爷爷要不行了。”
bambam心脏蓦地一凉，怔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王承宇在那边又说了几句，大意就是之前病情一直控制得不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化了，明天早晨他会来学校给bambam请假，带他回乡下老家见爷爷最后一面云云。
“嗯，我知道了，爸。”bambam又和爸爸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回到寝室时，bambam脸色发白，但他的脸本来就白，所以看起来不明显。金有谦还保持着bambam出去时的样子倚在柜门上，他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让bambam尴尬的话题，bambam一进门便追问道：“问你呢，刚才是不是和我竞走呢？你几岁了？”
bambam心情正差着，金有谦还在这火上浇油，bambam攥紧拳头横了金有谦一眼，低声道：“滚蛋。”
看bambam被自己撩炸毛了，金有谦冷哼一声耸耸肩，拿起水盆去洗漱。
bambam脱了校服钻进被窝里，扯过被子盖住头，想想爷爷也许很快就要变成一张黑白照片加一个小盒子了，心里顿时一阵难言的酸涩和空落。
bambam和爷爷感情很好，七岁之前他一直都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来去爸爸工作的城市上小学，但每个寒暑假都会回去待上一段时间，直到上了初中学业开始紧张，才渐渐不回老家了。bambam的爷爷是个老顽童，不光会神叨叨地给他讲鬼故事，还会带着bambam漫山遍野地疯玩。春天在草丛里捉蛐蛐，在湖里抓鱼摸虾，夏天在河沟里挖泥巴建大坝，玩腻了就脱光膀子下去游个泳，秋天掘两个新鲜的大地瓜塞进窑里，刚烤熟的地瓜扒出来又香又烫，祖孙俩儿呼呼地吹着气飞快倒着手吃，冬天自制雪耙犁从小山包上推着bambam往下滑……这些事情bambam平时想不起来，但这会儿突然翻江倒海一股脑地涌进来，猫在被窝里的bambam撇撇嘴，把脸埋在枕头上，哭了。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应该是想着爷爷哭睡的，所以第二天早晨醒来时bambam的状态不太好。
六点半了，金有谦正在下面换衣服，上身睡衣刚脱，校服还没穿上，身材很是养眼。
bambam抬手在自己肿胀的眼皮上摸了一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太好看，便下床趿拉上拖鞋想先去洗把脸。他端着水盆路过金有谦时，金有谦的目光就像两枚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他那张包子一样委屈的小脸上。
bambam挺不好意思，急忙一低头，快步走出寝室。
金有谦英气的眉头困惑地拧了起来：“……”
不就昨天晚上逗了他几下吗，***居然值得一哭？
——bambam不知道的是，在金有谦眼中，他已经变成一个娇柔脆弱的豌豆公主了。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如此……
八点时，正在上早自习的bambam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王承宇已经等在班级门口了，班主任在bambam肩上安慰地拍了两下，道：“去吧。”
显然是假已经请完了。
bambam点点头，和王承宇一起出了校门。
王承宇把车开得很快，两个多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是bambam熟悉的乡间，齐整的田垄，奔腾不息的大河，绵延青翠的远山，以及那幢在风雨侵蚀中显得有些破旧的老宅。推开院门，bambam小学时便养在院子里的大黄狗飞跑过来一头撞在bambam小腿上，摇着尾巴欢快地舔舐着小主人的指尖。
bambam的爷爷就躺在老宅二楼卧室的床上，枯瘦干瘪的身体像一截老树。老人闭着眼睛，容色安详，看不出丝毫痛苦或是恐惧的神情。bambam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爷爷凉冰冰的手攥在手心，似乎想用自己的温度帮他焐热一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少年的眼圈就又泛红了。
和儿子比起来，王承宇的反应就淡漠多了，他只是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目光平静得几乎有些冷酷了。
bambam对爸爸的淡漠反应并不惊讶，他知道爸爸回来只是为了尽一下孝道和义务，并不是真的对爷爷有感情。用现代的标准来看，王承宇属于比较标准的“凤凰男”，是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高材生，考上大学之后娶了同系的系花，夫妻两人感情一直不错，现在也可以说是事业有成了。
王承宇自小学习刻苦，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离开这个小村子，可自己那个神棍父亲却总想把衣钵传给他，如果不是家里其他人全力反对、拼命游说这位一家之主一定要让孩子念大学，王承宇现在八成就要听父亲的话，靠在村子里跳大神儿、替人喊魂看坟地之类的糊口了，说不定连娶媳妇都费劲。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一向争强好胜的王承宇就觉得全身发冷，而他的父亲不仅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很有意见，觉得王承宇不肯继承自己的衣钵是断了这门“家传”，所以在bambam出生前老爷子几乎不和王承宇说话，直到这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出世，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才有了些缓和，至少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了。
bambam对上一辈这些事了解得并不详细，只隐约知道爸爸当时因为事业上的抉择和爷爷闹了不愉快，细节便不清楚了。
这时，bambam的爷爷醒了。
老人目光清明，视线先是在王承宇脸上转了一圈，皱了皱眉，随即便落在bambam脸上。
“爷爷！”bambam叫了起来，他飞快拭去眼泪，尽力扯出一个阳光的笑脸，不想让爷爷有种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
爷爷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那原本浑浊不清的眼珠映着窗外的光，显得很明亮，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气竟有几分像个调皮顽劣的小孩儿。
“飞然啊。”爷爷拍拍bambam的手背，没头没脑地抛出来一句，“我看那东西八成是要传给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字字清晰入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沉疴缠身，行将就木的样子。
bambam还以为爷爷有什么遗产要交待，觉得这话题说着不吉利，就岔开了，问：“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
爷爷摆摆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东西不是我自己控制的，那小子对我这老头子这么厌恶，八成是不会传到他身上，但老林家除了他也就你这么一株独苗，不是你还能是谁……”
bambam隐约觉得爷爷口中的“那小子”和“他”指的是王承宇，但就算这样，他也仍然听得一头雾水。
爷爷重重地喘了口气，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飞然，你看见了那些可别害怕，人都会死，死人曾经也是活人，和我们其实没什么差别……”
bambam茫然地皱了皱眉头：“爷爷，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爷爷张了张嘴，好像奋力想说出一个什么字，可尝试了一会儿，他便冒着虚汗瘫软回枕头上，叹息道：“还是不成，或许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听了老人这一番神神叨叨的话，王承宇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厌烦，他对鬼神之说是一丝一毫也不相信，可却偏偏摊上这么个爹。
王承宇正焦躁着，突然听见耳边bambam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父亲已经走了。
bambam握着爷爷的手哭得不行，浑然没注意到已经断气的爷爷眼皮下的眼珠突然诡异地转了一圈……
与此同时，一道彻骨的寒气从爷爷瘦削的手指一路传进bambam的掌心，顺着掌心把bambam从头到脚快速游了个遍，bambam打了个寒颤，怔了一下却没在意，头一低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乡间办丧事的步骤和规矩多，整个流程走下来要好几天，王承宇不想耽误儿子上课，反正主要就是想让这感情不错的祖孙俩再见一面，这个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于是等到下午bambam情绪稳定了，王承宇就开车把人送回学校了。
车上bambam已经能忍住不哭了，他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胳膊，抱了一会儿，伸手把空调热风调大了些。
王承宇：“冷了？”
bambam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冷，冷得不行，自从上午十点爷爷走后到现在，bambam就一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到处乱窜，害得他总想打寒颤。
虽然刚才的确是抱着“要比金有谦走得快”的心思，但这么蠢的想法直接被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是的，bambam也知道自己蠢……
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bambam脸一红，冷冷斜了金有谦一眼，正想怼他一句，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bambam掏出手机走到寝室门外，看到屏幕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他爸在国内的手机号码，他爸一个月前才去的欧洲，说好的三个月回来看他一次，不应该这么快就回国了。
bambam连忙接起电话，道：“喂，爸，你怎么用这个手机号？你回国了？”
王承宇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起来有些沉重：“飞然，你爷爷要不行了。”
bambam心脏蓦地一凉，怔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王承宇在那边又说了几句，大意就是之前病情一直控制得不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化了，明天早晨他会来学校给bambam请假，带他回乡下老家见爷爷最后一面云云。
“嗯，我知道了，爸。”bambam又和爸爸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回到寝室时，bambam脸色发白，但他的脸本来就白，所以看起来不明显。金有谦还保持着bambam出去时的样子倚在柜门上，他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让bambam尴尬的话题，bambam一进门便追问道：“问你呢，刚才是不是和我竞走呢？你几岁了？”
bambam心情正差着，金有谦还在这火上浇油，bambam攥紧拳头横了金有谦一眼，低声道：“滚蛋。”
看bambam被自己撩炸毛了，金有谦冷哼一声耸耸肩，拿起水盆去洗漱。
bambam脱了校服钻进被窝里，扯过被子盖住头，想想爷爷也许很快就要变成一张黑白照片加一个小盒子了，心里顿时一阵难言的酸涩和空落。
bambam和爷爷感情很好，七岁之前他一直都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来去爸爸工作的城市上小学，但每个寒暑假都会回去待上一段时间，直到上了初中学业开始紧张，才渐渐不回老家了。bambam的爷爷是个老顽童，不光会神叨叨地给他讲鬼故事，还会带着bambam漫山遍野地疯玩。春天在草丛里捉蛐蛐，在湖里抓鱼摸虾，夏天在河沟里挖泥巴建大坝，玩腻了就脱光膀子下去游个泳，秋天掘两个新鲜的大地瓜塞进窑里，刚烤熟的地瓜扒出来又香又烫，祖孙俩儿呼呼地吹着气飞快倒着手吃，冬天自制雪耙犁从小山包上推着bambam往下滑……这些事情bambam平时想不起来，但这会儿突然翻江倒海一股脑地涌进来，猫在被窝里的bambam撇撇嘴，把脸埋在枕头上，哭了。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应该是想着爷爷哭睡的，所以第二天早晨醒来时bambam的状态不太好。
六点半了，金有谦正在下面换衣服，上身睡衣刚脱，校服还没穿上，身材很是养眼。
bambam抬手在自己肿胀的眼皮上摸了一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太好看，便下床趿拉上拖鞋想先去洗把脸。他端着水盆路过金有谦时，金有谦的目光就像两枚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他那张包子一样委屈的小脸上。
bambam挺不好意思，急忙一低头，快步走出寝室。
金有谦英气的眉头困惑地拧了起来：“……”
不就昨天晚上逗了他几下吗，***居然值得一哭？
——bambam不知道的是，在金有谦眼中，他已经变成一个娇柔脆弱的豌豆公主了。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如此……
八点时，正在上早自习的bambam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王承宇已经等在班级门口了，班主任在bambam肩上安慰地拍了两下，道：“去吧。”
显然是假已经请完了。
bambam点点头，和王承宇一起出了校门。
王承宇把车开得很快，两个多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是bambam熟悉的乡间，齐整的田垄，奔腾不息的大河，绵延青翠的远山，以及那幢在风雨侵蚀中显得有些破旧的老宅。推开院门，bambam小学时便养在院子里的大黄狗飞跑过来一头撞在bambam小腿上，摇着尾巴欢快地舔舐着小主人的指尖。
bambam的爷爷就躺在老宅二楼卧室的床上，枯瘦干瘪的身体像一截老树。老人闭着眼睛，容色安详，看不出丝毫痛苦或是恐惧的神情。bambam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爷爷凉冰冰的手攥在手心，似乎想用自己的温度帮他焐热一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少年的眼圈就又泛红了。
和儿子比起来，王承宇的反应就淡漠多了，他只是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目光平静得几乎有些冷酷了。
bambam对爸爸的淡漠反应并不惊讶，他知道爸爸回来只是为了尽一下孝道和义务，并不是真的对爷爷有感情。用现代的标准来看，王承宇属于比较标准的“凤凰男”，是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高材生，考上大学之后娶了同系的系花，夫妻两人感情一直不错，现在也可以说是事业有成了。
王承宇自小学习刻苦，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离开这个小村子，可自己那个神棍父亲却总想把衣钵传给他，如果不是家里其他人全力反对、拼命游说这位一家之主一定要让孩子念大学，王承宇现在八成就要听父亲的话，靠在村子里跳大神儿、替人喊魂看坟地之类的糊口了，说不定连娶媳妇都费劲。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一向争强好胜的王承宇就觉得全身发冷，而他的父亲不仅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很有意见，觉得王承宇不肯继承自己的衣钵是断了这门“家传”，所以在bambam出生前老爷子几乎不和王承宇说话，直到这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出世，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才有了些缓和，至少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了。
bambam对上一辈这些事了解得并不详细，只隐约知道爸爸当时因为事业上的抉择和爷爷闹了不愉快，细节便不清楚了。
这时，bambam的爷爷醒了。
老人目光清明，视线先是在王承宇脸上转了一圈，皱了皱眉，随即便落在bambam脸上。
“爷爷！”bambam叫了起来，他飞快拭去眼泪，尽力扯出一个阳光的笑脸，不想让爷爷有种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
爷爷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那原本浑浊不清的眼珠映着窗外的光，显得很明亮，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气竟有几分像个调皮顽劣的小孩儿。
“飞然啊。”爷爷拍拍bambam的手背，没头没脑地抛出来一句，“我看那东西八成是要传给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字字清晰入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沉疴缠身，行将就木的样子。
bambam还以为爷爷有什么遗产要交待，觉得这话题说着不吉利，就岔开了，问：“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
爷爷摆摆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东西不是我自己控制的，那小子对我这老头子这么厌恶，八成是不会传到他身上，但老林家除了他也就你这么一株独苗，不是你还能是谁……”
bambam隐约觉得爷爷口中的“那小子”和“他”指的是王承宇，但就算这样，他也仍然听得一头雾水。
爷爷重重地喘了口气，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飞然，你看见了那些可别害怕，人都会死，死人曾经也是活人，和我们其实没什么差别……”
bambam茫然地皱了皱眉头：“爷爷，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爷爷张了张嘴，好像奋力想说出一个什么字，可尝试了一会儿，他便冒着虚汗瘫软回枕头上，叹息道：“还是不成，或许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听了老人这一番神神叨叨的话，王承宇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厌烦，他对鬼神之说是一丝一毫也不相信，可却偏偏摊上这么个爹。
王承宇正焦躁着，突然听见耳边bambam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父亲已经走了。
bambam握着爷爷的手哭得不行，浑然没注意到已经断气的爷爷眼皮下的眼珠突然诡异地转了一圈……
与此同时，一道彻骨的寒气从爷爷瘦削的手指一路传进bambam的掌心，顺着掌心把bambam从头到脚快速游了个遍，bambam打了个寒颤，怔了一下却没在意，头一低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乡间办丧事的步骤和规矩多，整个流程走下来要好几天，王承宇不想耽误儿子上课，反正主要就是想让这感情不错的祖孙俩再见一面，这个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于是等到下午bambam情绪稳定了，王承宇就开车把人送回学校了。
车上bambam已经能忍住不哭了，他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胳膊，抱了一会儿，伸手把空调热风调大了些。
王承宇：“冷了？”
bambam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冷，冷得不行，自从上午十点爷爷走后到现在，bambam就一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到处乱窜，害得他总想打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