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雇主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没日没夜地催着。
或许这次我真的疯了,半年了还未动手。
这是多奇怪的事呢,就像别人给你一笔钱,教唆你去逮捕一只兔子,而当你找到它是,才发现那是你遗失许久的宠物。
而事实是我既不是兔子也不是猎人,我只是一个懦弱的杀手。
我是如此敏感,指间传来的冰冷触感令我怯懦,终于我按下熟记于心的号码,听筒传来一阵冷漠的接通音…是他,“喂?”
“……”良久的沉默。
“是你吗?”
我说是,尽力颤抖着话音,仿佛难得的恐惧。
“我在楼下的电话亭…雨下得好大,接我好么?”
他沉默了。是在哪里呢?
在充斥着来苏水味的天堂与你的小天使相拥?
亦或是在某个角落冷眼看着我的闹剧?
“抱歉我不能……”
我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越发真诚,生怕他看不见这笑意。
“好了好了,开玩笑呵…你多久没来找我了,还等着你给我饭钱呢。”
我想象到他蹙眉的模样,那眉形真美得深刻。
“对不起。”
好嘈杂,他估计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
好罢,就赌这一次,你我都输不起的。
“你爱我吗?”
又过了很久。
“刚才好吵…你说什么?”
笑了:“没什么,再见。”
掐了了电话,却发现半面脸都湿了,还好,不是雨水——这略带咸意的水也不见得干净多少,浸得那半面脸刺刺地疼。
我捧住破碎的脸,如多年前的悲恸。思量很久后点燃一支烟,荧光很快润进黑暗里,灼得四周冒出微曛的烟。
外面也是暗的,于是我在着玻璃房子里再次审视到了自己。
他有比任何人都疲惫的神情,比任何人都接近那人的容貌。
这便是你这么快接受我的原因么?
你看,就因为如此,我浓妆艳抹,逃避着她,覆盖着我。
我算是什么。
而所有,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