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又一次从师部满载而归,带回弹药、口粮和其他一些东西。
孟烦了没有像不辣蛇屁股他们那样如同见着骨头的疯狗一哄而上。小太爷继续靠在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今儿这天气可真好诶,一群不懂享受的俗人。
“烦啦,怎么不去抢?再不去可就没了啊。”
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死啦死啦。孟烦了刚想美滋滋地告诉他啥叫情趣,鼻间就嗅到不该属于这地儿的轻幽香气,还是茉莉花味的。
不知怎地,心中腾地窜起一阵无名怒火,烧得烦了头脑发昏,胀乎乎地,难受极了。索性就翻个身,用后脑勺冲他。咱不去理这个只会勾搭军需官小老婆的混蛋。
死啦死啦站了一会儿,沉默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似的,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大爷,平时那么多废话,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你大爷的。
孟烦了暗暗地恶狠狠地咒骂着,刻意忽略心中涌起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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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没保佑,虞啸卿又想起炮灰团来了。
这一天,虞师座的专车驶进炮灰们的视野。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下级军官和何书光。
“龙文章,师座让你立马去一趟师部。”
孟烦了很不待见何书光这小子。除了光着膀子拉琴给女人听,其他什么都不会,偏偏还仗着自己是虞啸卿的亲随,在炮灰团面前人五人六地呼喝他们的团长。
死啦死啦倒是显得很开心,麻溜地窜上车,还回头冲孟烦了挥了挥手。
前面不是说过了,小太爷还在跟死啦置气。一扭头,假装无视。直到引擎声再听不到,烦了才转回头,心下忐忑,不知此去是福是祸。
等了一整个下午,死啦死啦都没有回来。他从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孟烦了站在祭旗坡的最高处,眺望远方。
树木葱茏,如绿色的牢笼,禁锢住他的目光。
可他还是不甘心地踮起脚,妄图再看得远一点,只是目穷千里终归是无稽之谈。
“烦啦,你爬那么高做啥呢么。”
“就是啊,小心小鬼子一炮轰了你呀。”
“王八盖子的,你再望就成望夫石呢!”
孟烦了难得没有损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兽医就着树干敲了敲他的旱烟管,不无担心地问上一句:
“烦啦,你说死啦死啦不会被师长给毙了吧?”
孟烦了终于有了动静,他白了兽医一眼:
“那虞啸卿要真想杀他,根本就用不着这么掩人耳目。他一定会亲自带着他的特务营,就在我们眼巴前一枪崩了他。还得讲番‘肃清军纪’的大道理。”
“那他咋还不回来呢?”
孟烦了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摸不透虞啸卿想干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死啦死啦走时显得那么开心,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站上一个下午,傻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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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打东边升上来,死啦死啦还是没有回来。
孟烦了用本属于死啦死啦的晚饭喂狗肉,狗肉只吃了几口。它不停地冲着死啦死啦走得方向吠叫。狗肉是条好狗,真的。
阿译履行起他副团长的义务,安排好了值班的夜哨。没任务的人三三两两围成一圈睡觉,不一会儿,工事里鼾声四起。
孟烦了却有些睡不着,思来想去,归结于身上太痒。怎么说都有十来天没下过水了,身上早就该发臭了。只因为周围人都一样,也就没有谁去关心个人卫生问题。
找着个清水池塘,忍着凉,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一遍。身上不再那么痒了,肤色也恢复原有的白净。只是脸被这南国毒辣的日头晒的久了,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