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暗无天日的囚室。
四周的石墙散发着极度阴寒的湿气,狭小幽闭的空间内,两条玄铁打造而成的铁链穿墙而出,生生筘住了犯人的两条手臂,将她整个吊了起来,犹如钉在了可怖的十字架上。囚室屋顶开了一扇天窗,有微弱的白光透了进来,刚好照在那可怜的犯人身上。此时仿佛有冰雪从天窗融化,死寂的囚室响起了有规律的水滴声。
被囚的女子一袭单薄的白衣,上面沾着点点血迹,四肢都被禁锢。她低着头,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到了胸前,晃眼一看,像极了含冤而***鬼。
忽然,响起了牢门打开的声音,女犯猛然抬头,她的脸苍白如死,眼神森冷怨毒,紧紧盯着来者。只见一片漆暗中,出现了许多虚晃的人影,有人被随侍簇拥着走来,一个女子的飘逸身影在审讯椅上缓缓坐定…她身披貂裘大袍,脖子和双肩被雪白华贵的绒毛包裹,黑暗中仍隐隐可见,某种惊世不羁的华丽。
“呵…”女犯冷笑一声,怨恨的目光钉在了探视者脸上。
“我来看你了。”暗影中的红唇微微翕动,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她的声音仿佛从雪山绝顶飘来,不带一丝温度,却吐出了一个亲近的字眼:“姐姐…”
“哈哈哈!”女犯爆发出一阵狂笑,她开始疯狂地扭动身子,在铁链的禁锢下做着不甘的挣扎。“滚!”她厉喝着,“刘亦菲…滚!”
放肆的咆哮下探视者岿然不动,冷冷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姐姐刘羽衣。昆仑教教王刘亦菲缓缓伸出手,琉璃镂金的指甲套在黑暗中闪着冷厉的光,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道道诡异弧线,冷笑着开口:“你应该知道,我讨厌别人直呼我的名字…”
“***,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啊!”刘羽衣狠狠啐了一口,模糊的视线下,对面刘亦菲的眼里闪着诡谲莫测的寒光,她身旁站着另一个女子,脸上总是挂着妖娆魅惑的笑容,那一定是她的孪生妹妹刘琉烟了。“两个命大的***!”沦为阶下囚的异母姐姐大骂道,“当年我娘就该一刀宰了你们!”
那句话如针刺般扎进刘亦菲的心,她雪亮的眼眸陡然充满了杀意,澎湃着燃起了那段自尊践踏的仇恨!父亲刘明修娶有一妻一妾,她与妹妹虽是庶出,却备受父亲疼爱。然而八岁那年,身为创教教王的父亲突然病逝,年仅两岁的异母弟弟继位,她的大娘洛善夫人把持教权,她与妹妹从此备受虐待,生不如死。又过了六年,洛善夫人竟将逐渐长大的姐妹俩逐出昆仑,流落吐蕃,被当做女奴转卖数次,受尽屈辱。
然而一年后,十七岁的她重返昆仑,夺得了教王之位…没有人知道那流亡的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刘亦菲如何得到了可怕的力量。曾经那个文静温柔的小女孩,赫然变成了冷酷狠绝的女霸王…已经病猝的洛善夫人被她鞭尸,那一对异母姐弟被她囚禁。四年后,刘亦菲一跃成为雪域的霸主…
那是她不能被触摸的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来就如此残忍渴求权力,还是被命运的枷锁一次次勒住喉咙,为了生存被逼得走上了今天这般地步。
“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刘羽衣,曾经作为教中神巫的你,难道不曾预料么?”女教王冷嘲道,金色的指甲套扣住了随侍递来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异母姐姐的表情。而她自己的脸,仍湮没的黑暗里,模糊不清。
刘羽衣语塞,气得目眦欲裂,原本清丽的脸被折磨得十分可怕。她厉声诅咒:“女魔头,你不得好死!”
刘琉烟转头望着姐姐,女教王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眼中流转着冷锐的光芒,刘亦菲淡笑起来:“没工夫和你斗嘴,谈正事吧。”说着,她轻轻打了个手势,两个戎装的士兵拖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显然经过精心打扮,衣着华丽,眉清目秀,头戴紫冠,却是一脸惊恐…
“啊!”刘羽衣大骇,来者正是她的亲生弟弟,洛善夫人的小儿子刘羽尘。她的眼神迅速由怨毒变成了无比的心疼:“尘儿,尘儿!你怎么了?”
“姐姐…”十五岁的少年怯怯地唤着长姐,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看起来羸弱瘦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身段完全没有长成。刘羽衣见状大叫起来:“你…刘亦菲,你要干什么!你敢动尘儿一根汗毛我就…”
刘羽衣话音未落,突然窒息,只见刘亦菲突然挥出了自己的豹尾金鞭,那条可怕的长蛇一下子缠住了她的脖子,刘亦菲轻轻用力,可怕的力量就让她不能呼吸。
“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刘亦菲一只手握着鞭子,一只手搭在了受惊的弟弟肩头,笑道:“最近形势复杂,我要先把吐蕃的反对势力肃清干净,所以只好先放过回疆,容他们喘口气…回疆王不依不饶,非要我送个质子过去,才肯答应歇战。”
“什么!”刘羽衣大怒,“你…你要送尘儿去做质子?!你…刘亦菲,你还是人吗?尘儿还是个孩子,他是你亲弟弟啊!”
刘亦菲松了持鞭的力道,更正:“是你的亲弟弟…不是我的。”
“刘亦菲!”异母姐姐暴喝起来,她拼命挣扎着,铁链铮铮作响。“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我任你摆布!杀了我,杀了我!尘儿还是个孩子…”
“不是个孩子了,”刘亦菲看着弟弟,懦弱的少年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竟不敢直视自己的二姐。暗影中的红唇宛如诡异的火烛,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再过两年,都可以娶个回疆姑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