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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虐


1楼2018-04-02 14:07回复
    楔子
    那年春日,清平观后山上的桃花开得灼灼灿烂。我极认真地将身畔散落的粉嫩桃花瓣一片片捡起,以至走到悬崖畔边,都未察觉。
    待直起腰,才见到一只修长白暂的手正奋力抓住峭壁上的岩石,如削葱般的十指纤细美丽,而后便瞅见一张绝美清秀的面庞,白肤凤眼瓜子脸,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无比哀怨地望着我。
    我蹲下来失神地望着她,发自肺腑地赞扬:“姐姐你长得真美。”
    对方的眼神却更加哀怨,两颊红润比满山的桃花更为鲜艳,淡薄唇角勉强扯出一个完美弧度,伸出手死死将我的胳膊拽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我喊:“麻烦你拉我一把。小道姑。”
    这声音,清朗明亮,浑厚低沉,怎么却仿若男子的声音?
    原来这宛如天仙的美人竟是如假包换的少年郎!而且他唤我小道姑……
    既然他是男的,我是小道姑,我自然不能与他肌肤相亲犯了清规。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放了手,只是他抓得那么紧,我拼命抽出,不免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从一地柔软温润的桃花瓣中狼狈爬起来,感觉左脸颊奇痒难耐,火辣辣地疼。
    我的手轻抚脸庞,摸到大块大块的疙瘩,才想起我的肌肤一向敏感脆弱,平时触到花瓣都会奇痒莫名,更勿论适才简直是将整个侧脸埋于花堆里。顿时大惊失色,跺足尖叫。
    “果然男子是祸水,尤其是美男子!”
    而悬崖壁上,却传来同样暴跳如雷的诅咒声。
    “你这个臭道姑,我好不容易爬上来,你居然放手!”
    钟晨,那年便是我与你的初次相遇,我后来想,我与你必定是天生八字不合,水火相克。
    那年我年方十三,回观后,整个右脸整整溃烂了一月有余,而你,则跌伤了腿,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我及笄那年,师父将我叫到大堂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落安镇上第一富户姚公子的七姨太养的一只猫死了,特地请清平观举行一次盛大的道场,只是她无闲暇下山,希望我能替她走这一趟。
    其实我是观中最小的女道姑,莫说主持道场,便是新发的拂尘都拿不大稳当,通常是用来做扫角落或者拍苍蝇之用,这些淘气之事,让我额头并没少挨师父的毛栗。
    只是这一次,清平观的所有道姑们非常默契地都有一个不能下山的理由。大师姐挑水时闪了腰,二师姐被石块扭了脚,三师姐四师姐因吵架犯了戒而被罚不能出庵堂,而最为勤劳的五师姐,则由于念经太过于勤快,而嗓子嘶哑,如今已根本开不了口。
    所以纵观清平观上下,果然就只有我一个人有承担这极光荣任务的资格。
    我自小到大,还从未见识过山下的一草一木,有如此美差,自然十分踊跃,细细地听师父好一番交待,便回屋收拾行李,却不觉眼前晃过一双满目含笑的桃花眼,白暂的侧脸垂下几缕青丝,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他倚在门口优雅地拍了几下手,话一出口便象乌鸦嘴般毒辣阴损。
    “小道姑,你师父竟然放你下山,不怕将姚家给砸了吗?”
    我投给他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懒得去和他计较他再怎么美丽动人,也到底是个男儿身,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道观内室来。
    这个祸水自与我结下梁子之后,三天两天便到晃上山来,人前人后一副美丽哀怨的弃妇样,在清平观涕泪交零地哭诉自己三岁丧父,四岁失母,身世如此凄凉可怜,我这个毫无慈悲之心的小道姑还见死不救,明显有谋害之嫌。
    后果是我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并被罚清扫道观整整半年。我那时垂头丧气地听师父教诲,大气都不敢出半声,眼角余光却扫到钟晨那双狭长迷人的桃花眼中蕴含的泪花点点早已消失不见,眼底眉梢,尽是戏谑打趣的目光。
    我在那时突然很想知道前世里我到底作了什么孽,上天要派这么一个奸诈如狐的魔障来为难我。
    清平观所在的山其实一点都不高,但那次我那次下山却花了整整几个时辰。
    只因钟晨这死都摆脱不了的瘟神,如影相随,结果我脚才踏出道观,便见到一众师姐风风火火地赶至。
    我感慨师姐们果然情深意重,竟一个个不顾病痛不惜违道规亲来相送。却看到闪了腰的大师姐与扭了脚的二师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因吵架而相互受罚的三师姐四师姐极亲密无间合作地拦去了钟晨的去路。嗓子嘶哑的五师姐跺着脚尖叫,那声音亮丽清脆,直窜云宵。
    师姐们团团将我们围住,义愤填膺地指责我:“妙真你不守清规戒律,竟然跟男人私奔下山。”
    我一声叹息,无言以对,原来这些春心荡漾的师姐们没算准钟晨也会随之下山,个个都密谋着趁这机会与如花美男日久相处,培养感情。
    钟晨抛给她们一脸明媚的阳光笑容,轻声细语地说:“我很快便会回来,师姐们莫急。”
    她们便如傻瓜似的放了我们下山,我看钟晨将她们一个个哄得如痴如醉,甘之如饴的样子,不由极鄙视地给他一个白眼。
    他站在山腰无比哀怨地问我:“若是别的女子有与我同行这机会,欢欣雀跃都来之不及,为何你总是一个好眼色都不肯给我?”
    我手执拂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自他身畔走过,非常郑重地告诉他:“我的志愿便是继承师父衣钵,日后成为清平观第一女道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间祸水破了清规。”
    当下再也不理,满心只想着如何到落安镇姚家风风光光地登场亮相,将我清平观这名头发扬光大,传颂万里。


    2楼2018-04-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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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镇上的大户姚家,早已是盛名在外。
      姚家人口并不众多,然而姚老爷在京城有个了不得的姻亲,他家的二姑娘的表舅的堂侄的表姨母的干妹妹便是当今携幼帝垂帘听政的贾太后。据说贾太后在尚是先皇后妃之时,并不甚得宠,只是最得宠的华妃娘娘红颜薄命,先皇思念成疾,不久就跟着到地下继续恩宠华妃去了。
      先皇一死,整个朝政大事一半由手握重兵的五王爷作主,另一半,自然就是母凭子贵的贾太后说了算了。
      风华正茂的太后得了势,便如乡下一夜暴富的土财主,她娘家人人都受了封赏,恨不得连贾家的蚂蚁都要赏了官做。
      姚家的门楣荣耀之余,便赫然如落安镇一霸,动不动便将贾太后这个金字招牌叫嚷出来唬人。
      我自进落安镇后,便三两下将那个一路招摇的祸水轻易甩脱,站在姚家气势恢宏的大门口,一挥拂尘摆出个得道高人的驾势,只恨不得设个个莲花座从天而降,如菩萨一般普渡众生地告诉他们。
      “本道姑来自清平观,是来给你们府的一只猫做道场的。”
      不防门口走出一个华衣少爷,如所有的纨绔公子哥般,身后照例跟一班点头哈腰的狗腿子。眯着眼一眼望到我,便得意洋洋地指过来。
      “这小道姑长得俊俏,不如跟了我,回去做第八房小妾罢。”
      我怒目视之,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他们生拉死扯进了姚府,我拼命挣扎,心头火起,光天化日强抢良家道姑,而且这个所谓的公子哥还长得这么委琐。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就浮现出钟晨那双妩媚迤逦的桃花眼,我下意识地便失声呼救:“祸水,快来救我。”
      只是我的嘴被姚家的下人紧紧捂住,话语都说不清楚,我双手紧紧扳住门框,两腿拼命地蹬对方,蹬了许久,突然发觉那家伙如木偶般,毫无反应。
      我瞪大眼再环视四周,发觉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前面一顶软轿里缓缓而出的一个绝代佳人。
      那个美人,樱唇淡眉瓜子脸,吹弹可破的雪肤因着一袭瑶红色攒色海棠裙显得更为妩媚俏丽。一双山水迤逦的桃花眼,微微扫过来一眼,我心中便涌起千涛万浪。
      这美人即使磨成灰我都认得,钟晨这祸水虽然我一向知道他长得美,不料穿上女装后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我一语不发,不知他要耍什么把戏,却看他纤长玉手轻掩俏脸,笑吟吟地便冲那已看得瞠目结舌的姚家少爷抛了个媚眼。
      后者果然魂都飞了,冲一帮下人挥挥手:“快别去管那个丑八怪道姑了。快替本公子将这个美人抢进府。”
      我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却看“钟美人”大大方方地便袅袅进了府,那副顺从温柔的样子,看得我浑身哆嗦,冷汗直冒。

      半柱香功夫后,我站在姚府北侧的墙壁外如猴子般上窜下跳,想尽办法依旧爬不上去那堵高高的墙。
      钟晨明明是进府后往北而行,不知他现在在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托腮坐在路边的石块上胡思乱想了一通,独自低声喃喃。
      难道他被发现是男儿身,然后被痛揍了一顿?
      又或者姚家将他作为骗子送去报官了?
      也可能姚家恶偏偏是喜欢男人的?那钟晨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越想越觉得钟锅水总是逃不开凄惨痛苦的结局的,想想到底也是为了我而导致的祸端,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却苦思无计,冷不防听到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道姑怎么一张脸皱得和猪腰子似的。”
      我当下跳脚,说你全家才长得和猪腰子似呢,一抬头看到钟晨已换了一身白袍,那张皎好美丽的桃花脸,依旧在明媚阳光下笑如和煦春风。
      “小道姑我早便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愁眉苦脸的。”
      我仰脸看他以极优雅的姿势掠过额边的碎发,半睁着狭长双眸斜眼而睨我。
      “其实什么事都应往美好的方面想,比如现在的姚家少爷,虽然已被我揍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而且被绑了手脚,嘴里还塞块麻布。但是他若是落到杀人如麻的恶匪手中,岂不是更糟。”
      我对他的精妙话语甚感佩服,也来不及去想,他怎地会如鬼影般从天而降,又何时有了这一番好身手。脑子里一片混乱,便只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姚府的人追来怎么办?”
      结果话音刚落,果然便见到一大帮姚府的家丁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身畔的美男子却笑得风轻云淡,温声宽慰我:“不要急,我有办法。”
      我极崇拜地仰视他,指望他如武林高手般挟我飘然而去,不料却看他纤手坚定地指向我,气定神闲地宣布。
      “一切都是这个小道姑指使我这么干的。”
      公堂上,明镜高悬。
      县官大人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姚家全身包扎如粽子般的少爷由人抬着作为人证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这家伙果然伤得不轻,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愤怒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们。
      我跪在堂下对那依旧一脸春风的祸水咬牙切齿,两眼充血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他淡淡一笑,在我耳边轻声道:“小道姑你知道京城前几月已经接连失踪了五个年轻男子。”
      莫名奇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瞪他一眼,他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可知落安镇一月前也发生了件命案?”
      我被他感染,顺口就道:“知道啊,不就是姚家死了只猫呗。”
      他叹口气,眼中露出象看到傻子般的怜悯眼光,越发将身子溱近我:“是死了个俊俏年少的秀才郎。他死的时候,正好姚家那只猫也死了。”
      我叹口气。非常认真地问他:“但是祸水,我知道这个秀才和猫死的都很可怜,问题是……”
      我怒视他,几乎是用吼的:“又不是我杀的,你就算要替他们报仇雪恨,也不用来阴损我吧。!”
      堂上传来更强烈的怒吼声,我抬头看到县官大人的脸色都变青了。
      “你们这两人竟然无视本官,你这来路不明的野道姑还咆哮公堂!给我就地仗打四十大板。”
      我大惊,偏过头看钟晨那双狐狸眼里强忍住笑意,却暗地伸出手轻触我冰凉指尖,小声道:“你放心,我担保你没事。”
      到这时侯,我要再信他才有鬼。没等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将我按住,我便如杀猪般地叫:“我没有来路不明,我从清平庵而来,我是被姚家请来做道场……”
      话还未完,便被人打断。
      “你是清平庵的?”
      我忙点头如蒜,抬头看到陪在姚家少爷身畔的一个中年管家打扮模样的人沉默少倾,便向堂上拱了拱手。
      “这件案子我们便撤了。我家二姑娘养的狗昨**了,需要这个小道姑去做道场。”
      我瞪大眼,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只是再蹩脚的借口,便凭姚家一个小小管家在堂上也如此盛气凌人的态度,落安镇的知县老爷都是会准的。
      何况他抬出来做挡箭牌的是整个落案镇里与当今太后关系最为密切的二姑娘。


      3楼2018-04-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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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到最后,这件乌龙案子连审的时间都没有花费,我便糊里糊涂地直接跟着姚家的人走出衙门,而后往后看了一眼,顿时气傻。
        只见那始作俑者如没事人一般,极潇洒地拍拍袍子上的灰尘,转身对姚家人做倾城一笑。
        原来姚家压根就没将钟晨做为案犯,却一股脑子都冲我来。
        我暗暗呸了他几十下,如今这世道简直是没天理可言,难道长得美一点,就能为所欲为?
        正心里极不爽之时,忽然另有几个落安镇的百姓从衙门外哭哭泣泣着扛着具尸体走进来,死者脸庞早已发黑,只是仍隐约看出生前也定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
        我掩鼻往后走了几步,看到身后的知县老爷正侧着身子与师爷嘀咕了几声,便轻拍惊堂木,道了一声:“此案错综复杂,容后再审。”
        嗬,这个落安镇的知县如此办案,镇上的百姓可真够倒霉的。我正不屑,姚家的人倒在前面催开了。我忙跟着走前几步,却看钟晨翩然若仙般大步从我身畔踏过,轻声在我耳畔道。
        “小道姑,为何每次姚家死了小猫小狗时都会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又为何知县对这案件如此草率处理?”
        我张口结舌,还没回答,他的唇畔便又泛出一丝如狐狸般的微笑:“就你这猪脑子估计也猜不出来,我就随便问问。不用在意。”
        我怒瞪他一眼,他却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似是在自言自语:“这个杀人凶手的身份,定然是不简单。”
        说罢便已信步走出衙门,只倾刻功夫,已翩然远去,不知影踪,我看他脚步轻盈,忽然很难将那个费了半天力还爬不上山崖的人与他联系在一处。
        我轻叹口气,钟晨,恐怕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我在到了落安镇的第五日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我有若四岁稚儿,依偎在一个素淡伶仃的女子怀中,她的面容慈祥可亲,只是最后却豁然推开我,我紧扯她衣袖,痴缠不放。
        她泪如雨下,纵横阑干,淡薄唇形却明明吐的是一个“滚”字。
        我紧紧拥着她不肯离开,她却依旧如烟雾一样渐渐散开,我放声大哭,那雾中女子的面容却突然变成另一张绝色容颜。
        笑盈盈的脸上却毫无凄凉忧伤,那是我最熟悉不过的钟晨,明明是男儿身,却偏偏比女子还长得美丽。
        再望四周,我分明又站在清平庵山头,摸一摸脸庞,右边全是疙瘩肿块,起伏不平。
        那是我初遇他时跌落桃花中后的惨状,我放声大嚎,哭得梨花带雨,不防他轻拂我眼中泪水,十分亲昵地拍拍我的头,象哄一只小狗一般。
        “小道姑,不要动不动就愁眉苦脸的,你就当自己脸上是贴上的桃花花钿,对,你笑笑,你看你多美。”
        我呸了一声,我这脸都象毁容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可是心里,却有一丝甜甜的,钟晨,你竟然说我美吗?
        这是不是表明,你有点喜欢我?
        只是,我怎么这么累,脑中混沌不堪,万千思绪走马灯似的转。仿佛听到钟晨在对我说:“小道姑,你看姚府猝死的那只狗,它的背脊已断裂,又是死在外面的墙根,背上还有一个鞋印。这很明显是……”
        “很明显是因为有人从墙外跳下来,无意将狗给踩死的!” 伍
        我心思募地一动,浑身冷汗淋漓,终于从梦中醒来,却觉眼前噌地一亮。
        好个华丽精致的闺房,小银钩悬起青纱帐,案几上一律是青瓷的器具,瓶里插几株红梅,铜炉里熏着暖香,烟雾氤氲中站定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高冠束发、一身白衣若雪的美男子钟晨,他焕然一新的装束,明显是沐浴焚香,精心整饬了一番,这样装扮的钟晨,更显得他眉目似画,如嫡仙下凡。
        我正要呼唤他的名字,刚动了下颈脖,才发现自己竟然已被五花大绑,手脚都麻得有些僵硬,我勃然大怒,他却似瞧都未瞧见我,一双眼,笑吟吟地望向青纱帐内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钟郎,果然还是你待哀家最为真心,不似其它没心肝的,个个都想着跳墙。”
        这又甜又软的话语,让我浑身打个哆嗦,却看他低头倾城一笑,上前躬身轻声道:“蒙太后垂爱,这是我十世修不来的福份。”
        这样肉麻恶心的话,到了钟晨的嘴里,却只感到温柔体贴,我嘴角不免抽搐,却看到他偏过头,很随意地向我眨了眨眼。
        虽只是波澜一现,其中深意,我却明了。


        4楼2018-04-02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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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怀疑钟晨是不是来自京城的老资历捕快,他对于落安镇的命案分析猜测,果然命中率十分精确。
          落安镇的两个俊俏后生,都是被姚府囚禁了起来最后为了逃离而均选择跳墙这一条生路,只是他们和姚府的动物们都很不幸,一个跳下踩死了一只猫,另一个跳下踩死了一只狗。他们自己也惊动了家丁,白白送了性命。
          罪魁祸首自然是这个耐不住寂寞的深宫贵妇贾太后,原来她对小白脸的爱好,从京城一直延续到了落安镇。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象做贼似的隐在落安镇呢?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猛然发现我受了钟锅水的影响,不由自主地便也喜欢一路就猜想下去。终于收回心思,将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到那个正躬身而立的钟晨身上。
          叫你这厮平时处处留情,桃花眼到处勾魂,如今算是现世报,被人抓去当面首养着了吧。
          只是,为何他一脸波澜不惊的神情,我心里酸溜溜地想,钟晨你当面首还当得挺滋润的吧。正要出言讥讽,才感到自己四肢无力。
          突然想到一个我早该想到的问题。
          既然这里是风骚太后和她的新任美男面首寻欢谈爱的秘所,那为何我也会在这里?

          屋子里香雾缭绕,我被呛得涕泪交零,在迷蒙中见到有一排宫装侍女鱼贯而入,规规矩矩向帐内的贾太后复命。
          “清平观那些女道姑都已带来了。”
          我讶然失色,勉力偏过头,果然便见到师父师姐个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带了进来,只是脸上神情却均有些恍惚,仿若没睡醒的模样。
          那呛鼻的熏香愈发浓烈起来,我忽然明白,原来贾太后是用了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将我们捉了来。只是她又何必要这样大费周折行事诡异?难道她要我们为她那些死去的相好做道场?
          我正胡思乱想际,听到那杀千刀的钟晨正淡然道:“太后办正事要紧,我先告退了。”
          帐内娇滴滴得让我寒毛凛凛的笑声又兀自响起,太后掀了帐帘,由几个侍女扶着走出来,故做娇柔浅浅一笑,脸上涂了起码有十层的脂粉便簌簌地落下来。
          我冷眼看她如撒娇似的挽起钟晨光的手,捏着嗓门说:“哀家怎地会不信钟郎?”
          钟晨对之温柔一笑,神情真诚自然地让人发指。若非我瞅见他在电光火石间暗自抛过来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大概早便要忿恨地将自己滚成一个球去撞死他们这对奸夫**。
          其实钟晨哪怕是对只母猪温柔亲昵,又与一心要当清平观第一女道姑的我有什么相干呢?
          妙真妙真,平日里向来只有你嘲笑那些被钟祸水美色迷惑的傻姑娘,其实,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已情根深种。
          我无限苦恼,顾不上去探知太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看到有一素衣宫女在温声问我五师姐。
          “你心里有什么秘密,请告诉我听罢。”
          我抬头看五师姐双眼无神,似着魔般,絮絮而语:“钟公子怎地还不回山,这段时日可想死我了。”
          我头脑也晕晕沉沉,并不忘向那个一言不发的祸水抛去个白眼,却又听到平日里最为庄重端庄的四师姐在迷香的作用下,也大吐心事。
          “钟公子,若你肯娶我,我一定离开清平观,还俗与你结为夫妻,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三师姐:“钟公子……”
          二师姐:“钟公子……”
          大师姐:“钟公子……”
          贾太后的面色越来越铁青,气乎乎一拍案几,嗔道:“让你们问先皇遗诏的事,怎么尽问了些不相干的出来?”
          什么先皇遗诏?好沉重的话题,我的眼皮也几欲要垂下来,我暗暗将舌尖咬得生疼,勉力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最后看她们审问我师父时,她也神情恍惚,喃喃而语:“若我年轻个二十年,哪轮得到徒儿们总是将钟公子缠住不放?”
          ……
          钟祸水一个踉跄,几欲跌倒。
          太后的眉头越蹙越深,忿忿道:“都是些什么六根不清的道姑,抑或是你们审问的功力不到家?当年华妃身畔的心腹宫人明明是在清平观病逝,老道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最终遗言?”
          我微偏过头望向沉呤不语的钟晨,少倾温声道:“太后,那宫人与华妃交情很好吗?”
          太后哼一声道:“那两个贱婢都是秀女出身,私下结了金兰姐妹,亏得那时哀家知晓她有恶疾,着人在她胭脂里加了花汁,这贱婢的肌肤一触鲜花,便会红肿溃烂,这才少了个劲敌。否则她们合起来狐媚先皇,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到底支撑不住,已然昏昏欲睡,却看钟晨眼中有锐光一现,唇畔泛开一丝魅惑微笑:“既然娘亲有这样的恶疾,那么女儿有,也自然不奇怪了。”
          他纤长的手坚定地向我指过来,我有些许惶恐,看恍然大悟的太后刹时变得面目狰狞,抓住我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问我:“你娘亲有没有告诉,那道传位于五王爷的遗诏,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连反抗的气力都没有,迷茫地望向神色波澜不惊的白衣美少年。
          钟祸水,你为什么要害我? 柒
          娘亲这个词,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
          师父曾告诉我,我的娘亲那年路过清平观时,病得很重,临终时将方才四岁的我托付给了她。
          只是我再也记不起,我在做一个小道姑前的种种,甚至娘亲的长相,在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不清。
          然而如今他们却那样迫切地逼问我,眼前钟晨的绝美容颜已变得越来越迷朦,我只看到他那张淡薄的嘴唇,轻轻蠕动。
          “小道姑,告诉我,你娘亲离世时对你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却依旧昏沉不堪,我的意志已在迷香的作用下变得脆弱不堪,我的双眸因为烟呛而泪水连连,泪眼朦胧中,依稀看到钟晨的眼里,明明闪过一丝关切。
          我想用尽所有力气冲他怒吼:“你***开!滚!”
          一个“滚”字从我的唇畔艰难吐出,我蓦地想起,梦中那个让我依恋却又陌生的女子,她那般无奈地放开我的手。
          我只记住了那个“滚”字。
          我声嘶力竭地冲眼前这个扰乱我生活的绝色男子怒吼:“滚!滚!滚!”
          钟晨,你怎么可以伙同那些恶人一起来欺负我。
          最后气力全无,身体如脱了线的风筝般飘然而倒,却觉有坚强的臂膀牢牢将我接住,清朗的声音中带着困惑。
          “衮,衮王?难道遗诏便是藏在五王爷自己的府里?”
          我被他双手紧紧抱着,突然觉得无比的疲累却舒服,连骂人的气力都已无半点,却听到太后愤怒的声音响起。
          “钟郎,你怎么这样抱着她?”
          “来人啊……啊,你,你们是哪里来的人?你们想造反吗?钟郎,你上哪里去!”
          我在昏昏沉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钟晨淡然而又坚定地声音:“王爷交待我的事已经完成。小道姑,我们一起走罢。”
          很久以后我才想起,幼时娘亲曾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嘱咐我:“囡囡你要记住,以后凡是和皇宫朝廷沾边的人,切莫和他们亲近。”
          皇宫果然便不是个正常人呆的地方,原来先皇早已清楚自己这个风流婆娘的本性,怕她日后红杏出墙,暗暗地还藏了一张传给自己五弟继位的遗诏。
          遗诏是藏在五王爷衮王(瞧这倒霉名字,果然只有住在皇城里的非常人才想得出来。)
          的府里,而这秘密,只有华妃和她的贴身侍婢才得知。待华妃在宫里猝死后,出宫隐藏在民间的我娘亲,立时便成了你争我抢的香饽饽。
          钟晨后来告诉我,衮王为免太后那方提前找到遗诏,特意安排人手细细搜寻,最后目标锁定在清平观。
          倾国倾城的钟晨,便是他安插在太后和清平观中最出色的棋子。
          他那时睁着一双桃花眼,百般哀怨地问我:“想我钟某迷尽天下万千女子,老少通吃,为何偏偏要栽在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道姑手里?”
          我昂首挺胸,斜眼而睨之,装做早便看穿他最起初的美男计加苦肉计,凶巴巴地吃定他:“祸水,既然我都为你放弃了清平观第一女道姑的伟大理想,你若再敢到处勾三搭四,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他装出一副乖乖听话样,看得我心头大爽,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敢让别人勾搭你也不行。”
          我在考虑日后是否要给钟祸水带上面纱不再见人算了,刚摆平了风骚太后,却不料在新王登基时,皇上的亲妹妹芸阳公主又对他一见倾心,那含情脉脉的神情,看得我恨不得一拳头打上她粉脸。
          所以还是趁早拐了他离开京城,方是正经。
          离京时,因钟晨立了大功,便连新帝也亲来相送,身畔仍跟着不死心的芸阳公主,一双眸子,痴痴地望着我们逐渐远去的身影。
          我撇撇嘴,对身畔含笑而立的钟晨窃窃私语:“你少和皇宫里的人有牵扯,小心公主因爱成恨,杀了你解恨。”
          他回眸一笑,简直比杨妃还百媚生:“不会,他们舍不得。”
          我冲他做个鬼脸,转身便欲上马车,却看他轻蹙眉头,一把便转身搂住我,十指轻轻扣上我的腰。
          我佯装质问他:“钟晨,我这样没名没份地跟你回去,却算是什么?”
          他含笑不语,额头有涔涔的汗渗出,淡薄嘴唇缓缓启开:“你不说我都忘了向你提亲了,好吧,小道姑,你说你可愿意……”
          话还未完,却闭目不语,我一抬头,瞧见身骄肉贵的公主还远远地站着,眼里竟有晶莹的泪水,轻扯她兄长衣袖,转身便走。
          我冲他横眉瞪目:“让你求个亲,竟有这么难吗?”话刚说出口,却觉他搭住我腰的手无力的垂下,有一滴滴浓艳的血,从他雪白的袍子上蜿蜒而下,流淌成溪。
          尾声
          钟晨,你可还记得你我初遇时,也是这般春光明媚、燕语莺啼的时节。
          清平观后山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依旧那般粉红娇嫩、清淡高雅,团团簇簇快要将你我湮没。
          其实清平观已非旧时模样。师父自那日起自觉尴尬,干脆解散了道观,一众师姐欢欣雀跃,个个奔赴红尘,下山嫁人去了。
          整座山上独剩下我守着这一山灿烂桃花,有时也觉寂寥,今日突想起前尘往事,所以特地来讲说与你听。你听我絮絮叨叨了半日,不知是否已感到厌倦。
          只是钟晨,我回忆到了这里,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讲述下去。我清楚地记得,你与我初遇时,曾微笑着告诉我。
          “小道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
          所以我将我们的故事,重头细细讲来,尽量将它讲得戏谑而有趣,刻意去忘记那些痛苦和不快。
          其实我自小在清平观,不知挨了师父不少的打骂和师姐们的欺负。便是和你初遇时,也是因为师姐们故意刁难我,一定要我将山上的落花收拾干净,方许吃饭。
          我后来学着你的样子,在后山放声大笑,那时天空清澈得宛如一块透明的琉璃,山风将素洁光润的桃花瓣吹上你的雪白衣袍,你如天上谪仙般,望着我淡淡的微笑。
          这样倾城温和的微笑,大概谁也抵挡不住你的魅力,所以你说:“放心,他们不会舍得杀我。”并非妄言。
          但是他们舍得杀我。
          那日我在登上马车前和你打闹,却忽略了刚登基为帝的衮王不动声色的朝一干侍卫挥手,便有人在草丛中向我放了冷箭。
          只是你比箭仍快了一步。你那般迅速地挡住我的身体,纤长手指搂住我的腰,蠢笨如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我痴痴地看着被山风吹落如粉蝶翩跹的瓣瓣桃花,想起你在生命的尽头,对我说的最后半句话。
          你说:“小道姑,你可愿意……”
          那么今日,便由我来替你说完。
          “小道姑,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妻。”
          我扬手抚上眼前这块冷冰冰的石碑,上面分明刻着“先夫 钟晨”的字样。
          我唇边泛起淡淡微笑,轻声答你:“我自然是愿意的。” (完) 分享:


          5楼2018-04-02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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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姑愿意嫁你为妻 尤妮妮


            6楼2018-04-02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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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啊,喜欢。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4-03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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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看到女主叫姐姐,我就以为是杀阡陌,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4-03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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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楼楼眼熟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4-03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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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啊,暖贴


                    IP属地:广东10楼2018-08-12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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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爱你好呀(●°u°●)」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8-12 22:39
                      回复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8-14 00:0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