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允妍］180404 文文||孤夜难眠【改文】（重发）

当郑秀妍的父母跌坠下去时，她满眼的不置信，自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当T 往下跳时，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晚T 动，还能碰到他的衣襟。那时的她没有意识到，在她极度绝望时，这种被逼出来的状态，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因为站在山崖上，没有人看见，她瞳孔里的狠戾，没有人听见，她嘶哑的声音。
那天她下山后崩溃的状态，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失误，更因为，这种连她自己都感到可怕的状态，她感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体内迸发出的阴暗。
后来的两年里，她都用酒精把自己迷惑，不去想这些事情。直到她遇见郑秀妍。郑秀妍身上，是她许久碰不到的阳光的味道。她想要得到救赎，却阴差阳错，最后还是分开了。
其间，被Tyler囚禁的那段时间，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
深秋的寒意，钻入骨髓。Tyler空旷的别墅里，有时甚至没有安置一个人来看守她。Tyler就这样放心大胆的把她单独留在别墅里，笃定她逃不出去。身上伤痕累累，没有一点想要动作的欲望，但她还是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又跌坐下去。
白色的衬衣，被渗出的血迹染透，又干涸，触目的暗红。林允儿咬着牙，恨自己的无力。她出不去，就算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幢别墅里，她也不一定能出去。别墅里有很多恶趣味的设计，走错一步，就命丧于此。
她忍。直到那一天，外出回家，从监控里看到林允儿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她无动于衷，Tyler很不爽。被折磨的人，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这种事情不允许发生。
Tyler远程遥控打开了林允儿面前的电视，上面播放着这一个月以来首尔警视厅出现在新闻上的所有镜头。林允儿被迫看见、听见自己的同事，悲伤的表情无奈的声音。直到她看见，镜头一闪而过，郑秀妍清瘦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她瘦了好多。濒临崩溃的意志，终是撑不住了。
所以有了后来人们所看到的那段视频。但，所有人都以为林允儿带着枪逃出去了，其实她没有。Tyler的别墅里，到处都是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设计，那里是人间地狱。刚从窗户跳下去，落在柔软的草坪上，李初眠的脚踝，就传来一阵剧痛。看似柔和的大片嫩草，每一片叶片上，都粘上了细小的刀片，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极寒的光芒。
那时，Tyler才不紧不慢地从房子里出来，他逆着光，死神一般的邪恶与阴冷。林允儿被重新囚禁，只是Tyler停止了对她身体的虐待。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但Tyler的每一个要求，她都会忤逆。不让Tyler感到快乐，她就不会死。
后来的两个月，在那幢别墅里，她常常感觉到自己的失控。也许是和Tyler在一起呆久了，连自己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和Tyler有些相像。她不再敢让自己进入那种人格里了。而Tyler，像是引导性一样的，一点一点，挖掘出她体内的另一个自己。Tyler会催眠术，也精通心理学，他一步一步，把林允儿逼上绝境。
林允儿逃出来的那一天，是赌上了自己的命的。Tyler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晚间新闻，林允儿知道，那一天是新年夜。窗外是纷飞的大雪，带来人间的美好。她再也不想，在这个变态的地方呆下去了。Tyler听见房间里传来的铁链之间金属碰撞的声音时，他立刻就冲了进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控制住另一个人格下的林允儿。他进去时，只看见挣断了的铁链，和打开着的窗户，窗户外面，漆黑的夜空里，骤然绽放出一束明丽的烟火。
林允儿在黑暗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是她第一次，凭借自主意识，陷入第二人格。但说来也奇怪，她的症状，不像是人格分裂。人格分裂的患者，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的存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两个人。而林允儿不仅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存在，而且她的另一个人格，依然是她。
再后来，她再也没有触及过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她受不了从自己内心不断涌出的，那股阴冷的气息。
听完这有些凌乱的故事，Henry沉默了很久。他一直认为，林允儿是天使，也是恶魔。他的直觉是对的。
“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那样？”
Henry亲自感受过刚才林允儿的第二人格，心里仍然有害怕。
“Kim先生给我的任务，随时能进入我的第二人格。”

林允儿说这话的时候，悲凉而迷茫。她不知道，Kim先生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她的第二个人格，的确在所有方面都远超现在的自己，包括她与生俱来的速度。她的第二人格，与其说是一个FBI的天才，不如说是一个完美的犯罪天才。
Henry躺在酒店的房间里，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一切都会变好的，他的允儿姐姐，，是他最亲爱的那个天使啊，不是恶魔。

苍茫的黑夜，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窗外一点闪动着的红光，显得格外刺眼。
林允儿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完放好玻璃杯，披上一件外套，站在了阳台上。
很奇怪，今夜，没有星星。那一点闪烁着的红光，引起了林允儿的注意。看位置，似乎是在酒店斜前方一座很高的办公大厦上面。盯着它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它究竟是什么，夜太浓郁了，看不清。也许是办公室的电子设备吧，林允儿没有再盯着它看，把视线移开了。
侧过头看见隔壁房间的阳台上，空无一人，玻璃窗紧闭着，小Henry应该睡得正香吧？
突然，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一抹红色的光点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林允儿立刻退后，黑暗里，没有人看清她飞速挪动的身形。面前的白色护栏，被精准地嵌入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子_弹，似乎本就不准备击中她，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警告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游戏，要拉开序幕了。
久久盯着那一抹红色的光点，她知道，T 或者是Tyler，就躲在这光点背后的黑暗里，露出着阴冷邪恶的笑容。突然，光点又动了一动，这次，林允儿甚至看清了子弹划过夜幕的轨道，一束带着火花的光，径直穿入Henry房间的窗子，玻璃碎了一地。
林允儿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跑出房间，敲响Henry的房门。房门被惊醒的Henry打开，走廊上陆陆续续出来几个FBI的探员，显然，他们都听见了这不小的动静。
紧急会议在Henry的房间里召开，所有FBI的探员和首尔警视厅的相关人员都到齐了，林允儿也在。只有林允儿，独自一个人站在残留了一地玻璃碎渣的阳台上，凝视着黑暗里那个红点曾出现的方向，它早已消失了。深吸了一口气，林允儿又回到房间里。警员们围着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资料和几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酒店旁那栋大楼的监控。郑秀妍坐在金泰妍旁边，盯着她面前的笔记本，看得很专注，精致的侧颜，依然让林允儿挪不开视线。
“不确定这一次是Tyler还是T ，所以很难依据犯罪心理画像来推测行踪。”
说话的是金泰妍，声音温和低沉，林允儿回想起以前一起办案时的情景，是出事以前，那段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光。
林允儿在Henry旁边坐下，其他队员还在分析追踪路径时，轻声问他：
“没吓到吧？”
Henry回过头来一笑，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以前经历过的风雨太多了，这算不了什么。林允儿也就转过头认真听报告了，没再讲话。
郑秀妍坐林允儿对面，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视频，视频很模糊，但明显没有人在下班后进入那栋大楼了，看来Tyler或者T 下午就进去了或者是避开监控摄像进去的。鉴于T 已经被大多数首尔的刑警认识，避开监控进去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再往后，郑秀妍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会议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留下几个二队的刑警回警视厅继续排查视频中的人，其他人都暂时回去休息。收拾好东西，刑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林允儿坐着一直没动，眉眼低垂，看不清她的表情。Kim先生即将离开时，林允儿突然开口：
“先生，您交给我的任务，恐怕就要完成了。”声音低沉得可怕。Kim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在和Tyler交手之前，我希望你彻底完成它。”
“是。”
郑秀妍还没离开，听到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疑惑地看了林允儿一眼，却也没有多想。或许，关于林允儿的事情，她都不会再多想了吧。人都走了，郑秀妍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在即将出门时，被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林允儿牵住了手腕。郑秀妍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允儿没有表情的脸庞，什么时候，她的速度快到，靠近自己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地步了？而且，她想要干什么？
“到我房间来一下。”
波澜不惊的声音，倒是没有那么冰冷了。郑秀妍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她轻捏着自己的手腕，向她的房间走去。林允儿已经打开门，郑秀妍却陡然停住脚步。林允儿回头，也不说话，直视着林允儿的眼睛。
林允儿的眼瞳，清澈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请求。林允儿轻轻闭了闭眼，掩盖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失神，轻声说：
“以我的身份，不适合进你的房间吧？”

语气里，是难以形容的味道。林允儿有些惊讶地盯着她，反应了好一会儿，竟是从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Tyler和T 也肯定找过你了吧？”
郑秀妍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多。
可是，和当年T回来时一样，只有林允儿，想到了她的处境，不是吗？

原文有一个圣诞番外，大家要么

“允儿……”
郑秀妍轻唤，林允儿没有回头，目露凶光，隔在郑秀妍和Kris之间，把郑秀妍护在身后。
“Yoona，我说过，你怎么看我不顺眼都可以，但是，别妨碍我做事。”
Kris扬了扬下巴，眯着眼睛，眼神却一直落在郑秀妍身上。
“你怎么做事我不管，别动郑秀妍。”
林允儿不动声色地往郑秀妍身边挪了一步，离她近一些了，但仍然是护在她的身前。
“你打不过我，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Kris终于收敛了笑容，眼神又变得狠戾。
郑秀妍明显感觉到了林允儿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出手。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连林允儿这种拥有绝对的速度的人，都打不过Kris，Kris到底是具有怎样的能力？
林允儿没回头，轻声说道：
“回车里坐着，锁好门，相信我。”
郑秀妍站在原地没有动，不是不相信她，是不想让她受伤。她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想一个人扛着。
没听见动静，林允儿微微偏头：
“听我话，进去，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乖。”
她的语气，竟然变得有些温柔，嘴角甚至有了一点笑容。郑秀妍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允儿了，和那个冬天的她一样，温柔。她坐回车里，锁好门，安静地等待着。
她刚抬眼，就看见，林允儿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只一瞬间，那里就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Kris面露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要圣诞番外吗

林允儿惊讶地回头，背后却是一片白雪，只有路过的华人戴着圣诞帽，欢快地唱着颂歌。
“骗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郑秀妍恶作剧得逞的笑声。虽然被骗了，但她的嘴角仍是向上弯了弯。心情好像变好了一点。
“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想像出她开心地笑的样子，林允儿的眼底，也染上了一点笑意。
“小**啊。”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却有着藏不住的笑意和宠溺。
“你等等啊，站在原地别动。”郑秀妍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
林允儿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这回又想怎样耍她？
“允儿。”
真真切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次不是从电话里传来了，也不是在耍她。
林允儿带着些许惊讶，转过身去，郑秀妍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拥抱。
郑秀妍把头埋在她肩上，深呼吸，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怎么来突然了？”林允儿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问。
“我想你。”
“刚才干嘛骗我？”
“惊喜嘛。”
“抬头。”
“嗯？”
刚抬起头，唇就被温柔地吻住。
圣诞节下了一整天的飞雪，停了，仿佛想把时光停在那一瞬间。
唐人街依然灯火辉煌，热闹的背景里慢慢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安安静静，直飘进人心里。喧哗的声音静了下来，一时间，嘈杂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娓娓道来的低吟浅唱。
究竟是驿站还是分店
你磨的豆浆是甜还是咸
明天是腊月儿还是新年
谁斗胆第一个吃了螃蟹
有语言没宣言
福字儿要倒着写就念尊严
一瞬间几千年
汤圆儿喝两碗就能不思念
请问走多远才到唐人街
上二楼再听一段儿狄仁杰
是谁又斟满老酒敬的坚决
绣花儿枕陪我过夜
请问走多久才到唐人街
墙上刻八千里路云和月
眼泪又惹了炊烟流的蜿蜒
谈笑间谁又忽略
几时升起的明月
红笼灯挂牌楼
夕阳下蒸什么拌葱油
有人来有人走
心中的河永远向东流
请问走多远才到唐人街
上二楼再听一段儿狄仁杰
是谁又斟满老酒敬的坚决
绣花儿枕陪我过夜
请问走多久才到唐人街
墙上刻八千里路云和月
眼泪又惹了炊烟流的蜿蜒
谈笑间谁又忽略
几时升起的明月
请问走多远才到唐人街
上二楼再听一段儿狄仁杰
是谁又斟满老酒敬的坚决
绣花儿枕陪我过夜
请问走多久才到唐人街
墙上刻八千里路云和月
眼泪又惹了炊烟流的蜿蜒
谈笑间谁又忽略
几时升起的明月

《唐人街》---李宇春
李宇春《唐人街》http://url.cn/5Mg9TtC @QQ音乐

没！有！人！吗！

林允儿坐在车里，睁大了眼睛，努力搜寻着她熟悉的那一道身影。光线太暗，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她只看到Kris在原地，毫无预兆地倒下。林允儿站在他的身后，身形挺立，站得很直，脸上的表情她看不清楚。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挺立的身影又是一晃，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车的后门被猛地打开，林允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后座上。
“快开车！”
少有的，林允儿声音里带了一点急促，和几丝沙哑。
来不及多想，郑秀妍一脚油门踩下去，开出了那个幽暗的停车场。直到开到了空荡荡的街道上，车速才慢慢地减下来。
“你刚才……”
郑秀妍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只从唇间挤出几个破碎的字音，就说不下去了。
“秀妍，是不是从三年前，你就一直想知道和我有关的一切？”
林允儿坐直身子，郑秀妍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上，有一点松动的表情。
郑秀妍不说话，继续开着车。林允儿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郑秀妍的侧脸，轻轻开口：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语气很柔软，有一点点委屈。听到这里，郑秀妍心里的犹豫和矛盾轰然消失，只剩下对她满满的爱怜。她抬头看路，已经到了她家楼下了，她把车停好，侧过脸，对坐在后面的林允儿说：
“先上楼去，我想听你说。”
林允儿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道是苦涩还是甜蜜的笑容，很浅很浅，在嘴角，轻轻上扬。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允儿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不看郑秀妍，小声开口：
“刚才你看到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郑秀妍的回答。郑秀妍没说话，伸出手，想要想以前那样揉她的头安慰她，但还没碰到，就犹豫了，收回手，认真听林允儿接下来要说的。
“其实几年前就有这种感觉了，感觉有时候的自己不像自己。整个人都是被一种阴暗的气息笼罩着，就觉得很难受，但是控制不住自己。”
林允儿用手抱住头，她真的不想感受那个时候的状态，阴冷，恐怖，邪恶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她不愿意回想。
“第一次变成那样子是在和H在山上……那个时候，你的父母……”
她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咬着下唇。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用介怀。”
郑秀妍最终还是伸出手，轻抚她柔顺了短发，试图平稳她有些激动的内心。她在她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后来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是在Tyler那里，只要情绪有比较大的波动，就会变成那样。嗓音会变得很沙哑，意识特别乱，但是又发现在那种状态下，我的速度可以快很多，快到你没法想象。但是越是进入那种状态的时间久，就越感觉自己出不来了，要陷进去了。”
“所以你刚才主动让自己进入了那种状态？”
郑秀妍打断林允儿，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她的眼睛依然清澈如水，漆黑的瞳仁里，有星星的光芒。
“嗯。”
林允儿也凝视着郑秀妍的眼睛，但下一秒，就低垂了视线，不敢再看她。
“Pabo。”
“什么？”
“说你是Pabo。”
林允儿嘟起嘴，脸扭到了一旁。郑秀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很近距离地看着她。林允儿的眼神在躲闪，郑秀妍伸手轻捏住林允儿的下巴，迫使她看着她。
“知道那样不好受，干嘛还要这样？”
也许是距离太近，林允儿有些不习惯，偏过头，往后退了退。
“怕你出事。”
怕你出事。
简简单单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敲击在郑秀妍的心上。

“天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林允儿心疼郑秀妍折腾了一夜，都没怎么休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和Tyler与T对抗，需要保存好体力。
“你呢？”
郑秀妍看着林允儿，她知道，她们终于破冰了。
“我不睡。睡不着。”
林允儿声音很轻，唇瓣在郑秀妍脸上磨砂着，有点痒。郑秀妍猛然就想起，三年前，林允儿夜夜被恶梦折磨，几乎每晚都不得安眠。那时有她陪在她身边，这三年呢？夜里惊醒时，谁陪着她？
仿佛看到了郑秀妍翻飞的思绪，林允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也没有多说自己这三年怎么走过来的。她突然抱起郑秀妍，向卧室走去。她把郑秀妍轻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替她拉好被角，像三年前一样，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日光穿过首尔城林立的高楼，在玻璃的幕墙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耀眼的光芒，明晃晃的，晕人眼。林允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这座阔别了三年的城市啊，和三年多没有见的人。她突然觉得，阳光那么美妙，连带着心情，也一样开朗。
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两个逃犯，或许她现在就牵着郑秀妍的手，穿行在大街小巷，和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甜蜜地过每一天，每一分钟。
林允儿接到金泰妍的电话时，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电话那头，金泰妍说：
“他们一个晚上杀了十二个人。”
“在世纪大厦地下停车库里被发现，每一具尸体上，都有不下二十处刀伤。”
“每个人额头上，都留下了T 。”
林允儿挂断电话，脸色冰冷。她的记性很好，世纪大厦，T 向她宣战后，准备射杀郑秀妍的地方。他还是选择在那个地方继续，她早该想到的。
当林允儿开车和郑秀妍一同赶到世纪大厦时，那里已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林允儿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被媒体知晓了，但她脸上的神色依然平静，看不出端倪。郑秀妍皱了皱眉头，挤开长枪短炮狂拍的记者，和林允儿一起进入封锁线里。
到了里面她们才看到金泰妍和权俞利他们，两队的人都在搜查现场，地下的光线不是特别好，搜查的工作很容易漏掉些细节。郑秀妍接过金泰妍递过来的手套戴上，但没有急着去检查现场。尸体还没有运走，她们能看到不远处堆叠在一起的死人，有一阵阵的恶臭传来。
“检查情况？”
郑秀妍开口问金泰妍，几年来的同事关系，她们之间已经很默契了。林允儿没听他们说话，而是走到了那些尸体旁边，低头凝视，没戴手套，也没有弯腰翻看检查。
金泰妍看了眼林允儿，回头对郑秀妍说：
“十二个人，一半男性，一半女性。身份还在确认中。都死于心脏处的刀伤，应该是一刀毙命后才补上的另外十几刀。搜过身了，身上都有车钥匙，并且已经在这个停车场找到了匹配的车辆。”
看起来是随机作案，在停车场守株待兔，等到有人来就动手。还真是符合T 的风格呢。郑秀妍低头沉思，T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件案件，Tyler有没有参与？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郑秀妍理了理思路，决定先到尸体那边去看看。
十二个人还是按原样叠放着，没有怎么挪动。林允儿站在旁边，垂首站立，眼睛一直凝视着一个点，郑秀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在看一个中年男子额头刀刻出的T 字母。她心里那个坎，还是过不去。
郑秀妍粗略地看了一眼尸体摆放的位置，就上到了商场的一楼，尸体的恶臭味，她实在是接受不了。有二队和搜查科拍照和取证，她也没必要多在那底下带着。但是她发现，上去了，才是最麻烦的呢。那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媒体，仍然执着地等在门口。
“郑队长，请问这次恶性案件是从狱中逃出的两位逃犯做的吗？”
“请问FBI能帮助你们快速破案吗？”
“现在首尔人心惶惶，请问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逃犯？进展得怎么样了？”
连珠炮的问题一个一个飞过来，拥挤的记者都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纷纷向前挤。郑秀妍皱眉，这些问题她都不想回答，也回答不出来。和T与Tyler的博弈，谁也说不准。她刚想开口，说这是非常时期，不接受采访，却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们会尽快抓到犯人。”
林允儿脸上冷若冰霜，眼神里透着坚毅，还带了一丝狠戾。郑秀妍有些发愣，从什么时候，林允儿办案变得凶狠果断？是第一次，她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时候吗？

Part20
已经回到警视厅，所有的人坐在一起开会，大屏幕上播放的是今天早上取证的照片，还有些后续报告没有出来，但会议已经不能再拖。几乎所有人都在围绕着一个问题思考：T 犯下这起案件的目的是什么？但没有人能得出结论。林允儿坐在郑秀妍旁边，低头沉思着，目光落在会议室红木会议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郑秀妍微微侧过脸就能看到她凝思时的认真模样，如水的目光，脸上却是半点表情都没有。
会议结束得不太愉快，没有人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不欢而散，所有人脸上都是阴沉着的。FBI的队员陆续向会议室外走去，Henry和林允儿走在最后面。Henry回头看了看林允儿，附在她耳边说：
“姐，你等会儿跟我来一下。”
林允儿点点头，回头给郑秀妍打了个手势，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就跟Henry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怎么了？”
林允儿脸色没怎么变，声音却流露出了不经意的好心情。
“复合了？”Henry挑挑眉。
“算是吧。”林允儿忍不住往郑秀妍那边瞟了一眼。
“祝福你。”Henry嘴角的微笑，是带着光芒的。
“谢谢。”林允儿弯起眼睛，露出淡淡的笑意。“找我就为了这事儿？”她眉梢一挑，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就这事。日后多笑笑。”
林允儿愣了一下，这话好像听谁说过。Henry摆摆手，先她一步往外走，林允儿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郑秀妍就站在门口，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用脚尖随意地踢着地板，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安宁、美好。Henry跟郑秀妍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郑秀妍看见林允儿走出来，伸手理了理长发，站直身子，和她一起往外走。
回到公寓里，郑秀妍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在腿上，眉头微皱。林允儿知道她在看案件详细资料，十二个人啊，十二条生命就这样没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十二个人看起来一点联系都没有，郑秀妍不认为Tyler和T 会大费周折去杀十二个路人，还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在车库里呆了一晚。一定遗漏了什么关键，郑秀妍曲起食指，无意识地在电脑边缘轻敲着，小动作泄露了她隐隐的烦躁。
“休息会儿，电脑看多了不好。”
纤长的手指突然出现在笔记本的上方，轻轻合上了电脑。郑秀妍抬头，正好对上林允儿的眼睛。郑秀妍嘟嘟嘴：
“还没有想清楚。”
林允儿屈起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慢慢来，不急。”
郑秀妍依言把电脑放在一旁，示意林允儿坐到她身边来。
“给我讲讲你在FBI的故事吧。”
郑秀妍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她很好奇林允儿那几年怎么过的，她突然想起，林允儿今天早上面对媒体的眼神，和当初她在电视上看到林允儿回答问题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满是狠戾。她不知道林允儿现在办案，还是否有权俞利口中曾经的她的开心的感觉。
“怎么突然想听这个？”
林允儿挑挑眉，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不想让郑秀妍沾上不愉快的心情。
“想了解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
郑秀妍学着林允儿平时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猫一样的笑容。林允儿心神一动，伸手捏了捏范夜岚的脸颊，脸上也有了笑容，轻声说：
“那时候，天崩地裂，再无光亮。”
明明是笑着说的，明明说的是过去，明明是已经释怀的语气，可是怎么从她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还是一阵心揪？郑秀妍往身边挪了一下，靠在她身上。
林允儿的手指在郑秀妍发间缠绕，一圈又一圈，挠地郑秀妍有点痒。她低头，温柔的声音在郑秀妍耳边响起：
“给你讲讲小Henry好不好？”
郑秀妍点点头，眼神也没落在她身上，空落落地虚看在窗外的某个点，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最后一抹夕阳把天空的末端染成深红色。

之所以想给郑秀妍讲Henry，是因为在她整个呆在国外的时期里，都是暗无天光的，只有Henry给她一点光明和希望。她像是沉在大海深处，却陡然间看到了一线透过重重海洋，远道而来的阳光。当初她第一次见到郑秀妍时，也是这样，她像一缕光，直直地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她讲第一次见到Henry，她也讲自己带Henry训练，就想当年带郑秀妍一样。
“那你有没有教他射击？”郑秀妍突然扭头问了她一句。
“当然有啊。”
射击是最基本的训练啊，林允儿不知道为什么郑秀妍突然问这个。
“怎么教的？”郑秀妍移开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
“怎么教你就怎么教他的啊。”还能怎么教？
郑秀妍不说话了，扭过头去看窗外，太阳已经完全隐入了地平线之下，天空是灰色的。林允儿皱着眉想了想自己当初怎么教郑秀妍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是贴着她的身子教的。她不会以为，自己和Henry也是贴着身子的吧？真是敏感的小猫。林允儿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轻轻凑到郑秀妍耳边：
“吃醋了？”
郑秀妍回过头，皱着眉看林允儿，还是不说话。林允儿噗嗤一笑，手指轻轻滑过郑秀妍的脸：
“吃哪门子的醋啊？”郑秀妍偏头：
“你总是跟他呆在一起。”
林允儿轻笑，附在她耳旁低语：
“那是因为，没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