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罗汉竹老胡琴

在下最欣赏的琴师有两位。一位是杨宝忠先生，另一位是王少卿先生。这两位先贤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他们沾点亲戚关系。比如他们都是自幼学老生，后来改行做了琴师。比如他们都很喜欢京韵大鼓，一个能弹三弦，一个会拉四胡，还走过票。再比如，他们改行所拜的场面上的师父，都不是拉胡琴的。杨拜了三弦圣手锡子刚，而王拜的是昆曲大家曹心泉。更有甚者，杨先生和王先生的琴艺，渊源也相同。他们先后向胡琴名家孙佐臣和著名琴票陈彦衡问艺。而这里想谈的，就是孙佐臣孙老的一把老琴。
孙老所留下来的琴，下落比较明确的，有这么两把。一把是孙老给陈德霖拉《彩楼配》的福建紫竹琴，后来落在王瑞芝先生手里，现在则归了王先生的儿子。这把琴，过几天我还另有帖子提及。另一把同样是紫竹琴，据说是孙老晚年流落上海，常用的两把琴之一。怹过世后，这把琴归了章世宝先生，后来到了上海的楼庄东先生手里。前几年楼先生去北京办京胡展，这把琴很多人都见到过。不过，今天这里提到的，是孙老的第三把琴，传说中的那把“紫罗汉”。这把琴之所以引起我特别浓厚的兴趣，主要原因有二。其一，众所周知，留世的老琴，绝大多数都是紫竹琴。罗汉竹非常少，而孙老那样的名家拉过的罗汉竹，就更少了。其二，唐鲁孙先生的文章里，孙老曾赠送给王少卿先生一把”御赐“的罗汉竹琴。关于这把琴，资料有不少。有许多地方还自相矛盾，甚至明显错乱。鄙人这里没法给出明确的结论，只能大致提一提各种说法，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据楼庄东先生的资料，孙老晚年常拉的两把琴，除了落在章世宝手上的一把，另一把则归了苏少卿先生。苏先生的外孙写的文章里，也提到过，孙老曾将拉过谭鑫培的一把老琴，送给了苏少卿。文章里还说，苏先生后来将这把琴献给了博物馆。但文革后，这把琴不知怎么又流落到民间，这条线索从这里就断了。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这把琴就是那把罗汉竹，那么很显然它就不可能落到王少卿先生手里了。
唐鲁孙先生是个外行。他写的关于京剧的文章里，有很多错乱的地方。所以，一开始我并不太相信王少卿先生手里，有孙老赠的罗汉竹。但是，几个月前，看到一篇写天津京胡和收藏的文章里，提到天津早年有一家从事眼镜业的齐姓兄弟，长兄齐永林嗜琴成瘾。曾购得一把王少卿使用过的“九节罗汉竹”胡琴。这条信息从侧面印证了，王少卿先生确实曾有过罗汉竹琴。只不过，那把琴是否曾属于孙老，也无从考证了。
帖子写到这里，诸位看官或许会觉得，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嘛！您别急，虽然这把琴究竟是归了苏少卿还是王少卿，没有足够的资料下结论。但我在无意之中，找到了它的照片。徐慕云先生，20年代和孙老交好，并曾接济过困在上海的孙老。徐先生不仅安排孙老灌曲牌唱片，还帮他搭班给潘雪艳拉琴，甚至还给孙老的那把老琴拍过照片。而当我找到那几张照片后，发现虽然并不清晰，但那分明是一把罗汉竹琴。而且粗略的数了一下，很有可能就是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