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没什么事，接连几个刺头被自己赶出去，做事也就顺手许多。就算知道他们心底是惧非服，也好过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正式把和尹七订婚的事提上日程，昨天才同她出去逛街，今日便没陪她。原定的应酬出了事，自己见堂弟在家也是无事，便说带他出去逛逛。】
【这孩子再要这么闷下去非傻了不可。】
【然而上了车两人大眼瞪小眼，才想起来不知道去哪。大世界丽花什么的自己没兴趣，靶场大概他没兴趣。捏捏眉心想了想才说去戏院。】
【许久没去了倒还是熟门熟路，带着他往自己过去常坐的位置上走。】

（丽都是义丰的产业，除了生意上的往来自己一般很少涉足。但今天却不同，台上的新角儿是我一个旧相好，她虽签在了义丰名下，但买卖不成情意在，捧个场送个花篮给她造造势也是无可厚非。带了三五人跟着，却一进门就单独钻进二楼隔间。若不是为了给她撑场面，我更喜欢独来独往，图个清静。）
（刚寻了舒适的软塌准备躺着慢慢听曲儿，隔壁的动静一下引起自己的警觉。说是包间，其实都是开放式的，左右两边都瞧得见对方，这声音一听我就认出来了，他的事当年也是轰动一时。要说政商军界的知名人物就那么几个，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但做的事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刚躺一半儿就坐了起来，待对方坐定后，才扬声打起招呼）姚景叙，姚督军，实在难得，在这儿碰上你。

【风衣裹在西装外头，每个扣子都扣得板正，严肃得仿佛不是逛戏院，而是要去和人谈生意。】
【进了包间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有人喊自己。这年头敢直呼自己名讳的人不多，皱眉转头看了一眼才认出来，点头唤一声】
：陆社长。
【与他不过见过几回，认识罢了，深交是没有的。他能这么认出来倒也是不容易。】
【偏头朝赫屿招招手要他过来，在他肩上一按说】
：这是我堂弟赫屿，军校的高材生。
：赫屿，这是陆起淮陆社长，东兴的人才。
【由着他们互相打招呼，自己慢条斯理解了外衣扣子，靠坐在椅背上，等他们话音落了才开口问】
：陆社长是久不见了，发财事忙，今日怎么有闲心来逛？

（他倒是一贯维持的自己的做派，只不过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跟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是如今他有了个光鲜的身份，整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久了，就更像个人了。瞧着他旁边的高大挺拔的人，好一个青年才俊，眉目里跟我还有几分相似，只是神色肃然，冷冷冰冰恰似写着生人勿进的样子，跟他堂哥一个德行，却更多一分涉世不深的样子。我却是生冷不忌的，不管什么人都愿意结交一二，这也是从小孤贫，走南闯北混码头养成的性子）
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一个粗人没有规矩惯了，也不跟你客套。
（侍从听着场面已经将一张小几抬到中间，目测上是拉近了两个隔间的距离，但我们的位置却丝毫未动。吩咐了一壶茶，看向他们）二位喝点什么？我请。
若真谈得上忙，也不会在这儿消遣时光了。只不过我们老百姓，就指望过安稳日子，天下大事，吃喝二字嘛。
（其实自己也不是故城人，只是见多了也就辨个一二。悠悠燃起一支烟夹在修长指间，手肘撑住扶手，只听得台上一声锣响。）

【冷眼看着两人，也没说什么，只觉这个堂弟果然是该多丢出来练练】
：起淮兄说笑了。
【那小桌放了几人中间，自己却连眉眼都未动。自己饮食一应早有下人去准备。教了这么久，这点小事还做不好，那便真是自己看人有问题了】
：东兴龙头手下藏龙卧虎，哪个社长拿出来都可独当一面。这话我可是听了许久了，起淮兄又何必自谦。
【从人端了滑鸡粥上来，一人跟前放了一碗。自己端过来也不喝，只放手里暖着，看底下锣响幕开，神色一样带些倦】
：今儿这戏好，角儿也好。起淮兄对着大事果然是上心啊。

（最后一句十分平常,却又像带着揶揄。我和台上那位的事儿不敢相信他也知道，这种芝麻绿豆的“爱情/动作”故事和事故，每天都在故城上演。想到这儿，眉峰一挑，他也有过一个传闻，不过当时我还未到故城，这方面这人似乎干净的很啊。呵呵一笑，未过多回应，只道）东兴人才济济，而我充其量只是个小学生。
（锣鼓喧天，场面精美，上演的是《游园惊梦》，虽然不懂戏曲文化中一些场面和技巧，但是对这个故事小时候也听老人们讲过。我，无动于衷。）
（回应他刚才的话，自谦道）你年长于我，陆起淮怎好妄自尊大。你要是没什么讲究，真要于我兄弟相称，那起淮也是弟弟。
（说完也不知他俩的习性，照着拜把子的礼节打开烟盒，抽出支香烟双手递于他面前。）

【轻哼一声，东兴人才多，乱子也大。义丰几代都没出什么大乱子，东兴每次权力交迭都没个好下场。】
【台上妆扮好的杜丽娘梦游花园，自己只看了两眼便失了兴趣，恹恹得去喝自己那碗粥。】
【这出戏自己瞧了许多年，倒也算不上看腻，但没什么出彩的，也就没大兴趣。毕竟身边这群人，演戏比台上有意思得多。】
【挑眉去看他手里那只烟，然后再顺着烟把视线慢慢移到他脸上，这才露出这场谈话里第一个笑来】
：这是怎么说？

（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瞧见他的那碗粥，脸上带着玩笑）什么意思，那声起淮兄承受不起。
（他那小堂弟一副不关己事的态度，目不斜视盯着台上。都是不好结交的人。手停在半空，没有收回。目光敛了平日的冷漠脸色，也不似平常严峻。就这么僵持着，台上传来的声音韵唱显得此刻更加的静谧。）

【他倒是坚持，自己却半靠在那里不紧不慢一口口喝粥，浑然看不见似的。】
【等小半碗下去，他还举在那，自己才抬了头做愕然表情挑眉】
：你这是做什么？一声起淮兄你受不起，难不成是嫌弃？
【伸了手接过来那只烟，拿着看了看才又勾了笑，在指尖一转缓声道】
：你既不让我叫社长，又不敢答应起淮兄，那我便托大，喊你一声阿淮，你若是再不应，我也没得好喊了。
【把烟递给旁边人，碗放回小几上，神色又变回方才平静】
：果然东兴都是人才。下次再不敢让人随意请客了。

（对于他的漠视，自己的坚持，看似我受了冷遇，实则我赢了。从小摸爬滚打过来的哪能不受点，这个姚景叙算是客气的了，只是面子上要维持三大家族该有的排场和督军的威严。我十分理解。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在逼迫他接受我，这样不愉快是不利于我结交朋友的纯善之心的。） 虽说黑白两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道上规矩都一样，我不敢嫌弃，你也不算托大。景叙兄。
（说完特江湖的遥遥抱之以拱手礼）
（阿淮。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叫过我阿淮了。我娘？跟我一起混过码头的小弟兄，在广州带我入帮的教父？他们都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主观上的原因，觉得此人瞬间柔和了不少，喝粥的病娇样也顺眼了。）
（换上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随着台上的节奏打着拍子，目光仍旧落在台上，看不真切。其实隔这么远的位置一般不是看戏，是听戏。）下次换你请我不就扯平了？
（除非还有下次，话里有话）

【压着眼睛去看他拱手为礼，明明唇角笑容温和，眼底神情却锋锐而冰冷。】
【兄弟这两个字对自己而言，代表的人有的葬身鱼腹，有的丧于山匪，有的跌入山崖，有的死于流弹，如今已经一个都不剩了。就算他为着拉近关系与自己称兄道弟，可这兄弟二字于自己而言，还不如利益来得暖些】
：若是换一个烟馆社长，这烟，我还真不敢抽。
：但既然是阿淮递过来的，我便收了。还望阿淮莫让我失望才是。
【手指一压让身侧人莫动，手朝后一伸。接烟的人迟疑得点上递过来，喊声督军。自己知道他们怕自己惯来不抽烟，又怕这里头不知道加了什么。】
【自己接过来也没马上抽，只把烟夹在指间瞧了一会，才抬了手】
：以后？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尚不知明日事，如何论以后。

（ 中国人讲话向来含蓄，就像包子馅儿一样，只留个褶儿给你，让你去猜里面是什么馅儿。外国人就不同，思想开放，说话直接，连开玩笑都像匹萨一样，馅儿是露在表皮的。我喜欢琢磨人的话，弄明白每句话背后的含义，但是不钻牛角尖。换个人如何就不敢抽了？这是我在意的地方。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表示对东兴敬而远之的态度，亦或纯粹踩高捧低拉近距离，似乎都不重要，那就不管了。至于不让他失望，我想，江湖结交义气为重，我重情你重义，方才不令人令己失望。仍旧是那副纯良的模样，手指曲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扶手。）
承蒙高看，似乎你不抽的？不知道你生活习性，就为那么个意思。咱都不抽，我也不抽了。
（说完才缓缓将手里燃到半截的烟摁灭在桌上，各让一步就是进步）
（内心轻笑一声，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还不是得活。谁知道你明天会不会也有求人的时候。想做个一辈子不求人不求事的人，电影儿都不敢这么拍。 若说俗务缠身，抽不出时间我还略信一二，无非就是个口头协议，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可他这话孤傲而决绝，活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玩笑似的却十分沉稳）我虽为黑，但不讹人，放心吧吃不了你几个钱。

【冷眼看他碾灭了烟，半晌才懒懒开口】
：你眼力倒不错。
：我确不抽烟。但你既然有这个意思，我也便意思一下罢了。
【那烟沾了唇，自己便抽一口。酒自己尚且能喝些，烟却当真不愿意沾。一口险些呛了嗓子，皱眉偏过头去咳一声，便抽出来碾了。】
【其实以自己地位，抽不抽，收下便已经算是给了他脸。但自己骨子里到底还没习惯。】
【指尖压着烟慢慢熄了，倒有些出神一样，散漫回他】
：怎么，阿淮也是奉行盗亦有道之人？

（摆摆手，不认同的表示）盗亦有道，终为盗。黑道也有正经生意人，合法经商。
（此话不算诓他，心里却乐呵不起来。）
（有时会感觉放眼一看故城全是有权有势的人，两两相遇谦让三分，但谁又真的看得上谁。眼前这人要说有多大的背景，还不至于。况且坊间还传言他督军的位子还来路不正。只不过他这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确是少爷病..命。）
（真诚）前些日子我到听说一件稀奇事，说是有人看见了阁下的亲弟弟。。。是谁来着，姚，姚什么（故意拍拍额头思索状，最后一笑视之）嗨，忘了。 这不是景叙兄的亲弟弟不幸英年早逝了吗，也就没刻意记下。
（追悔）我提这茬儿做什么，看戏来得。
（台上已然换了《抓放曹》，长须老生正唱着“一家人被你杀也就该罢，出庄来杀老丈是何根芽？”，竖起手击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