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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汉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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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嘿嘿,哎呦,这还有一个小帅哥啊。”这时他们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存在。十几个赤身罗体的大男人同时往我这儿看来。我被看的有点发窘,好象我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满脸憋的通红。“好了,不闹了,吃饭吧。看来大种马是他们的头,他这么一说大家果然就不闹了。匆匆忙忙擦干了身子,穿上裤头都去另一个屋吃饭去了。大种马走在最后,到门口时他转过身对我说,”小兄弟,别一个人呆着,干脆和我们一起吃饭去“。”我不饿“,我有点无力的回答他。他看了我一眼,”不习惯吧?嘿嘿,看你是城里来的吧?嫌这儿脏?小兄弟,出门别有那些穷讲究,要不遭罪的是你自己。“看我没动身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勉强,转过身进了那屋。其实我不是不饿,进来时,我到厨房想找点水喝,可一看,满锅台都是蟑螂,吓得我连水都没敢喝,就想赶紧熬过这一夜。
一边听着那屋汉子们喝酒划拳的喧闹声,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他们什么时候喝完了酒,什么时候回来睡觉我都不知道。半夜里我开始发烧,烧的直说胡话,眯眯糊糊中,我好像听到妈妈在喊我的名字,后来是爸爸和哥哥喊我,我挣扎着想回答,但嘴张不开,眼睛也没法睁开,我浑身发冷,我想告诉妈妈我很难受。但是她好象是什么也听不见似的,还是一个劲的喊。我好像听到哥哥在喊我的名字,“思雨!思雨……你醒醒”。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慢慢的环顾周围,看到了好几只大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他们七嘴巴舌的叫着我:“小兄弟……小兄弟……”我转头看见被店老板叫做大种马的汉子抱着我的头,一脸焦急的样子。“我……我这是怎么了?”听见我说话了,他们都把身子挺直了,都松了一口气。大种马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憨憨的微笑,“嘿嘿,好家伙,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们哥几个了。”“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发烧了呗,说胡话,拳打脚踢的。”被叫做栓子的小伙子赶紧说:“小弟弟,你都把我鼻子都碰出血了。”我努力想挤出点歉意的笑,“对不起啊……”大种马一瞪眼“别净说那些没用的了,小栓子,你快去把店老板叫来。”说完,他低下头冲我一笑,我看见他的牙竟然很白,很整齐。“兄弟,别着急啊,一会儿,我叫老板拿点酒,我给你擦擦,再叫他给你弄点吃的,你不是没吃晚饭吗?饿着肚子还能抗病?”接着又冲着外边喊:“小栓子,***的快着点啊。”“来了,来了”。店老板眯着没睡醒的小眼睛,披着一个小褂子,边向这屋里走,一边嘴里嘟囔着,“大半夜的,怎么了这是?也不让人睡个囫囵觉。”大种马瞪了他
大种马瞪了他一眼,“你哪来的那些废话?快去把你那酒拿来,再去给下碗热面条,别忘了打上两个鸡蛋。”“好好,我马上去,啊呦,这孩子烧的不轻啊,不过酒是有的是,可吃的一点呀没了,让你们这些骡子都给造了,这大半夜的,我去哪弄啊?”大种马没搭理他,想了一下,“你去沏点白糖水来,栓子,你去我兜里把那个馒头拿来。”很快,糖水和馒头都拿来了。我对着大种马说:“大哥,我什么也吃不下,我难受,谢谢你们,你们快去睡吧。”他搓着手,“那好吧,不过,你咋的也得把糖水喝了,要不就没力气了,小兄弟啊,你自己一个人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儿来生了毛病,碰到了我们照顾你是应份的事,别不自在,我一会儿用酒给你搓搓,烧马上就退了,我把馒头放你头上了,饿了就嚼两口。”又对大家说:“都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小栓子,你和我换个睡觉地方。”我这才发现原来小栓子是和我挨着的,小栓子听话的爬到大种马的床铺睡了。他把我放平了躺下,解开我的衣服,用酒在我的身上和头部反复揉搓着,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热热的,很舒服,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可下手却很轻,生怕把我弄疼了,和他收拾小栓子时简直判若两人。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看到了,忙问:“怎么?弄疼你了?”我摇摇头。他用很柔和的目光看着我:“好了,我轻一点,小兄弟你忍耐点啊。”擦完后,他帮我盖好被子,拉灭了电灯,也在我旁边躺下了。我侧过脸,借着月光,看到他闭着眼睛,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一脸的落腮胡子,其实他很年轻,也就30出头,仔细看来也很英俊,由于正值八月,天气很热,他也没盖被子,小腹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下边那很大,把短裤撑起好高。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要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在他身边我感到自己突然有了安全感。我不自觉的把自己向他的身体靠了靠,手慢慢的抚摩着他的胳膊,他动了一下,我慌忙把手缩了回来,吓得心砰砰直跳。他把脸冲我转过来,把身体向我挪了挪,握住我的手轻轻的在我耳边说:“小兄弟,想家了吧?睡吧,明天就能看到他们了。”我没有回答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满足感,不知不觉中睡了。
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烧退了,我爬起来往边上一看,这屋里除了我,一个人也没了。我急忙爬起来,正好店老板走了进来,“啊呦,小祖宗,你可醒了。”我看着他问:“大叔,那些人去哪了?”“走了呗,他们每次都这样,隔几天来一次,噢对了,他走时,叫我把这个给你,还叫我好好照顾你,你算是碰到好人了,他说你是城里娃,吃不惯我们山里的伙食,这不,给你买的。”我接过那包东西,打开来,里面有两瓶水,两个面包,还有两个火腿肠。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抱着那包东西,默默的回到炕边,昨天那个馒头还在那,我拿起来闻了一下,馒头有点干了,还有点汗味。我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他们走的方向,心里有些惆怅,我知道,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我在心里默默的感谢并祝福他们,那个大种马,小栓子,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了。
早上我没吃他给我买的东西,老板给我下了一碗面条,上边还有两个荷包蛋。我把那个馒头也吃了,不知怎么,我再也不觉得馒头上有汗味,只是觉得很香,很香。
到了下午我看还没到发车的时间,就到小镇上逛了一逛。说是小镇,其实,实在是小的可怜。整个街道,我不到十几分钟就走到头了。有一个小百货商店,有一个小电影院。没有一幢楼,全镇最好的建筑就是招待所。商店也没什么可卖的。
我干脆就去了往山里的汽车站。到那一问,心又凉了半截。那里的人说往山里的汽车抛锚了,我看那车被卸的七零八落,说要去附近的城里买零件,要是修好怎么也得两三天呢。我楞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直叹自己太倒霉了。不过,听别人说这是常事,那车都快报废了,修巴修巴还能开就不错了。没辙,我只好等。吧。
我背着包来到了林业招待所,因为天还早,服务员说现在有床位,叫我去登记。
我填完了卡片,正准备交押金时,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对服务员说:“阿姨,我不在这儿住了。”服务员诧异的看着我说:“孩子,这满镇可就这一个招待所呀,不在这里住,难道你这里有亲属吗?”我说:“没有。”说完也不顾服务员的好心劝阻走出了招待所。我背着包又来到了那个大车店。说也奇怪,这个地方之前我宁可在外边站一夜也不想来的,现在却放弃招待所的相对干净和安全,主动到这里住,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想也许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对这里改变了想法吧。
被大种马骂为老骡子的店老板看见我进来咧开嘴笑着说:“爷们,咱爷俩还真有缘分,我也听说车坏了,今晚还住这儿?”我也尴尬的一笑,算是回答了他。我把包放在了昨天我睡的地方,两腿一伸,头枕在包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店老板歪着头,奇怪的看着我,也是一头雾水,摇摇脑袋,一边往里屋走嘴里嘟囔着“这城里的娃就是难琢磨,难琢磨呀……”
晚上,来住店的不多,这正和我意,就是店老板不满足的嘟囔着:“车坏了,应该来住店的多呀,怎么回事呢?”我看着他的滑稽样子,想起了相声里的一句话,忍不住也学着大种马调侃他:“大叔,今天这拨你没赶上,我听说明个还有一拨呢,”
店老板也被我逗得笑了。“呵呵,好咧,今天这拨虽然少点,我也得当爷侍侯着,缺啥少啥就知声啊,晚饭不在我这儿吃吗?”我拍了拍包,故作神秘的说:“你店里的饭我可享受不起,我这里有吃的。”店老板也笑着说:“我知道,不就是大种马给你买的吃食吗?这个该死的大种马,尽干叫我破财的事,明天他下山我非找他算帐不可。”我没再理会他接着说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来剩余的面包和水吃了起来。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把炕里卷着的行李打开躺了上去。我把头转过来,身边是昨天大种马睡觉的地方。我把手伸过去,抚摩着有些扎手的炕席,感觉那里还有他的体温,朦胧的月色中仿佛他还睡在那儿,他的手还是轻轻的握着我的手。看上去那么粗野的人竟然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当他的老婆和孩子一定都很幸福。我现在很后悔早上没早点起来,至少也该对他说声谢谢啊。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明天我一定要向店老板打听一下,他毕竟帮助过我,是我的恩人,怎么连人家的姓名也不知道呢,我不能和店老板一样也叫他大种马,那么值得我尊重的人一定要在我心里留下他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常常为别人对我的关心而感动,特别是比我稍大一点的。也许我爸爸是军人长期不在家的缘故,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我很少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爱护。这叫我在心里潜藏着希望能被关心的潜意识。所以,人不论缺少了哪种爱都会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一生。
由于不着急赶车了,加上这两天坐车坐船带生病,我也确实累坏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才醒来。还是吃了店老板给我做的热面(我虽然有点嫌他邋遢,但他煮的面还是挺好吃的,呵呵),我向店老板打听他的姓名,但店老板说他一直都叫他外号,只知道他姓马,叫什么名字从来没问过,我有点失望,不过总算是知道他姓什么了,最起码他留在我心里的名字改成了马大哥。闲来无事,我到离小镇不远的江边,一边看风景一边看书打发时间,直到天快黑了,我才买了点吃的回到了大车店。刚进大门,迎面看到了店老板,他说:“小栓子他们来了。”“啊,是吗?”我一下子变的很兴奋,几步跑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小栓子,因为我看小栓子也就比我大两三岁,所以我对他显得很亲近。小栓子他们也看到了我,看样子他们都记得我,一起冲着我笑着走过来七嘴巴舌的问寒问暖(后来我才逐渐体会到我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山里人,他们的醇厚和善良,质朴和爽快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变成了奢侈品)。
我笑着看着他们,嘴里哼哈答应着他们,眼睛急切的在他们中间寻找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马大哥。心里一阵失望。我看着小栓子,把他拉到一边问:“栓子哥,马大哥怎么没有来啊?”他听我这么叫他感到一些惊讶,毕竟我们刚认识不久嘛,但他还是很高兴,随即脸色就暗了下来,眼圈红了起来。我心里一紧,感觉有什么不详的事发生。“栓子,马大哥他……他怎么了?”我急切的追问。小栓子叹了一口气,难过的说:“今天早上我们装木材车散垛了,(散垛就是捆木材的绳子松扣了的意思)黑哥为了救我和刚子,自己让圆木给砸了,不过性命没事,就是脚被砸伤了,得养一阵子。”我心里一阵难过,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为别人感到伤心和难过。
整个晚上我都没再说话,栓子看我不高兴,也就没和我说话,只是偶尔用眼睛瞟我一下,他可能是不明白我怎么了,只是觉得城里的人都很奇怪,脸说变就变。
第二天,照例,他们起得很早,我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天快亮时才睡着,等我起来时他们早就走了。店老板见我起来了,凑过来说:“小栓子走了,临走时嘱咐我告诉你一声,还叫我给你打一碗鸡蛋热面,钱他给过我了,他还叫我告诉你,他代他黑哥谢谢你,他说他看出来了,你是因为他黑哥受伤了难过才不高兴的,他说你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 我的眼泪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流了下来。店老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孩子,你的心思太重了,依大叔看来啊,你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啊,我们山里人有句俗语,伐树顺山溜,人跟心眼走,这人和人要是对了心思有了缘分,那是山神爷也没法阻拦啊,放心吧,那小子妈的命大着呢,是个好心眼的人,老天爷会保佑他的,再说小栓子不是和你说了吗,他就是受了伤,没性命之忧的。”我抬起头看着店老板,我发现这是他这两天说的最好听的话了,脸也没有原来那么难看了。


IP属地:重庆1楼2018-04-09 17:50回复
    还有吗
    楼主怎么不更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4-16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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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4-2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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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更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6-17 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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