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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两生欢喜》 工艺师VS绘图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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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欢喜,当她的22岁遇见他的33岁,以及,他的28岁遇见她的27岁……时光修复的,是你爱上我时的样子。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4-16 15:14回复
    第 1 章
      3月的安城犹如泡在水雾中,乍暖还寒的时节,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熟悉的潮气,细密的水珠一层层地从墙上沁出,地板也是湿漉漉的,到处透着黏腻,却丝毫无损商场的热闹。
    中心场区里,临时搭起的舞台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某家电品牌促销,正在举办手工艺品比赛,洗碗机、面包机、烤箱等大奖让现场大妈像打了鸡血般。
    安城是个以手工艺出名的城市,以编织工艺尤甚,藤编、竹编、皮编等小手工艺品在周边城市小有名气。
      当地人犹热衷这种小比赛,商家也爱以这种活动作为噱头宣传品牌。
    夏言大清早便被母亲徐佳玉拉着往商场跑,价值两千八百九十九的家用洗碗机不止对现场围观群众极具吸引力,对徐佳玉也是,刚看到商场门口偌大的广告牌便迫不及待地拽着她往这边挤。
    主持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10分钟”“没报名的朋友要抓紧时间了”的催促声更添了几分紧迫感。
      夏言个子小,人也纤瘦,力气也小,敌不住徐佳玉的力气,旁边还有爱凑热闹的夏晓推着,挣不开,手腕被她抓得有些疼,连着叫了她几声后,徐佳玉终于从狂热中回过头来看她。
      “妈,我直接去商场给您买一个就是了……”手揉着手腕,夏言想将她拽回来,力气小又被拽了回去。
      “花什么冤枉钱呢,赢一个回来就是了,白捡的便宜。”
    夏言偷偷瞥了眼内场,看着满场的大妈,脚步微微刹住,回头反握住徐佳玉手:“好了好了,妈,我去,我去还不行嘛,您别急着推我,我先去个洗手间好吧?”
      徐佳玉松了手:“行,我先去给你占个座。”
      又不放心地叮嘱她:“走路慢着点,不用赶,知道吗?”
    夏言边后退边连连点头,人一从人群里脱身,就赶紧着往洗手间去,琢磨着找什么理由脱身,到洗手间门口时径直左拐了,差点撞上了人,一声低沉的“小心”后,她被一只手虚挡住。
      “这里是男厕。”
    “……”尴尬一下涌上来,夏言脚步生生顿住,“不好意……”
      脚下打了个趔趄,怔怔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
    沈靳眸心微敛:“你没事吧?”
      语气疏离,是陌生人对陌生人境遇不放心的一句问候。
    夏言勉强动了动嘴角:“没……没事。”
      挨着洗手台往旁边挪了几步,身子有些虚软,心脏跳得有些快,不是很能受得住,看沈靳还在看她,勉强冲他挤出了个微笑:“我真没事。”
      “谢谢您。”
      反手拧开了水龙头,眼角余光里,看到他拧开了另一个水龙头。
    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四下一片安静。
      低垂的眼睑里,夏言能清晰看到水流下他修长有力却指节分明的手。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也是最巧的手,男人的手。
    他很快洗完,关了水龙头,身边压力骤轻时,他的脚步声渐远。
    夏言抬头,只来得及看到消失在转角的高大身影。同平面上,镜子里的脸还很年轻稚嫩,二十岁出头独有的胶原蛋白和青春感还在。
      手迟疑地落在脸上,掐了掐,连触感也是真实的。
      夏言突然想起了个典故,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她现在22岁,可是她记得,她和沈靳结婚五年了。2011年9月,她和他相亲认识,三天后领证结婚。
      现在……
      夏言低头看了眼洗手台上的手机,屏显背景里,时间是2011年3月,她还在为毕业论文焦头烂额的时期,并不认识沈靳。
    “姐,好了吗?”夏晓脆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言回头,夏晓瘦小的身子也随之映入眼中,蓝白色系的运动校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过长,正在抽高的身体瘦得跟麻杆似的,四肢纤细,脸蛋白皙稚气。
    “晓晓……”夏言轻轻叫了她一声,“童童呢?”
      夏晓一脸茫然:“什么童童?”
      夏言摇摇头:“没事。”
      关了水龙头,朝她走了过来:“走吧。”
    回到赛场时徐佳玉迎了上来,看她脸色有些苍白,不放心地握住她手,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回去算了,尽管她眼睛里对即将憾失的洗碗机还有些依依不舍。
      夏言身体从小不好,徐佳玉对她一向过于小心翼翼。
      夏言握了握她手:“妈。我没事。”
      其实也没有差到要小心翼翼的地步。
      她回了赛场。
    参赛的人很多,几百号人,以中年妇女居多,编织手工艺这种东西,年轻人已鲜少有人再涉及,因此赛场中的夏言显得尤其引人注目。
      评委席上的沈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夏言,手肘撞了下旁边的沈靳:“二哥,那个女孩好漂亮。”
      沈靳正在笔电前忙,没抬头:“有空就把我上午发你的商业计划书好好再研究一下。”
      一份装订成册的文件被扔到了他面前。
    沈桥没敢再吱声,沈靳是被他半瞒半骗弄过来镇场的,他没给他甩脸走人已经是容忍。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4-16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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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16:32:06
      广告
       活动是朋友公司主办的,家电公司搞促销,特地托他找几个业内有名望的人过来做评委镇场。沈桥能想到的真正行家就沈靳一人,工艺设计出身,几年前创立的工艺品公司一度盛极一时,加之最近新公司筹备也需要找这方面的人才,才想着把沈靳弄过来,也算是给他们搭条线,做生意的,以后总有合作的时候。
        沈靳也没再搭理他,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比赛进行到一个多小时时,终于有人率先完成了作品。
        工作人员将完工作品呈上来时,沈桥“呀”了声,异常漂亮。
        沈靳偏头看了眼,一个很精致的咖啡色柳编小笔筒,确实漂亮。
      比赛属自由发挥,藤条竹条柳条等材料任选,另有搭配小饰物,自由组合。评审结果由评委和现场观众投票选出。
        沈靳将小笔筒拿了过来,纹理均匀细腻,却又精巧结实,搭配咖啡色色泽和黑白布条勾勒的卡通女童形象,时尚精巧,带着几分灵动可爱。
        这种细腻度和纹理沈靳只在一个人手上见过。
      手压下笔电,沈靳抬头,看向工作人员:“谁的作品?”
        “那个女孩子。”工作人员边说着边转身指向休息区,半途停了下来,“咦?”了声。
        沈靳抬头看她:“怎么了?”
        “她人刚还在那儿坐着的。”工作人员四下看了看,困惑嘟哝了声,“估计是去洗手间了。”
      沈靳将笔筒翻了过来,底部贴纸写着参赛者名字。
        他看了眼,夏言。
      沈桥很快拿过报名册:“夏言,22岁,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沈靳抬头往休息区看了眼,没看到什么年轻女孩。
      沈桥来回打量着柳编笔筒,爱不释手:“这得拿最高分了吧。”
        能不能拿到最高分沈靳不好打包票,限定时间内完成的作品均可参与评分,评选结果由评委评分和现场观众投票组成。
        后续作品也都陆陆续续交了上来,沈靳和其他评委给了这只小笔筒最高分,现场观众投票环节,这只小笔筒也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全场最高分。
      颁奖时,沈靳没看到什么年轻女孩出现在舞台上,领奖的是一名中年妇女,沈靳估摸着是夏言母亲。
        主持人要将奖牌拿上台时,沈靳反手压住了那块奖牌:“必须获奖者本人亲自领奖,不接受代领。”
      主持人愣了下,而后迟疑点了点头。
      徐佳玉只领到了块奖牌,奖品没能领回家,必须夏言亲自去主办公司签领。
        回到家的徐佳玉把这事和夏言说了。等待时间漫长,夏言早已先行离开,没想着奖品还不能代领。
      下午五点多时主办方行政部给夏言来了个电话,向她致歉,希望她能找个时间,带上身份证亲自到公司签领。
        公司离学校不算远,刚好在一条地铁线上,夏言应承了下来,约了第二天上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4-16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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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夏言第二天一大早便过去了,下午还要回学校。
          学校下午有宣讲会,她现在大四,即将毕业,夏言想找工作试试。
          她从来没有上过班。许多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她都没机会体验过。
          自小偏严重的先心病,让她失去了许多正常人该有的生活,但她的小心翼翼,似乎也并没有让她多活太久。
          现在看似重来的人生,夏言想活得正常一些。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人生重来,自从她几天前一觉醒来,她仿佛陷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周遭一切没变,她的父母,她的妹妹,她病弱的身体,一切都是她过去生活的继续。
          可是她认识沈靳,她和他结婚五年了,有一个2岁的女儿,叫童童。
          但他似乎并不认识她。
          她所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她托乔时把童童送回她爸妈那儿,她知道他的母亲不是很喜欢女孩儿。她如果不在了,他会有新的妻子,新的家庭,她的女儿在他的家里会成为多余的存在。她不想让她的人生成为另一个悲剧。
          门外急欲闯入的他是她对他最后的记忆。那是唯一一次,她在他波澜不起的脸上看到了狂乱。
        夏言不知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回到了过去,开始另一个五年,还是所有她和他的婚后记忆,仅仅只是一场梦。
          她的生活一切没变,除了沈靳,以及她记忆里的童童。
        她十点左右才到的主办方公司,在前台报了名字后,前台让她稍等了会儿,而后带她穿过长长的办公走廊,边走边和她道:“夏小姐,我们活动总评审很欣赏您的作品,想见见您,我先带您去会客室,到时您直接在他那里签领奖品可以吗?”
          夏言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好的。”
          又问她:“你们总评审是谁啊?”
        前台:“安城实业的总经理,沈靳沈先生。”
          夏言脚步生生刹住,看向前台时已经面露难色:“那个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学校有个会,可能得马上赶回去……”
          歉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前台急急叫住她:“夏小姐,奖品还没领呢。”
          夏言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那个算了吧,我不要了。”
        会客室里的沈靳隐隐听到门外声音,推开了门,只来得及看到夏言半个背影。
          前台一脸困惑地转过头,看到他,手指了指门口方向:“夏小姐突然有急事走了。”
          沈靳看了眼门口:“你们聊什么了?”
          前台把刚才的事大致提了下。
        沈桥也在,当下皱眉看向沈靳:“二哥,你们之前有认识吗?”
          听前台的意思,她的反应……像在逃避沈靳。
          沈靳摇了摇头:“奖品让人送她家里吧。”
        他自认是不认识什么“夏言”的女孩,但她的反应显然确实对他心存顾虑。
          沈靳估摸着与他这两年的名声有关,如今的他在外人眼中确实算不得好人,声名狼藉,有所顾虑、不想走太近是人之常情。他虽然对她的作品和背后的人心存困惑,但沈靳向来不是喜欢强求的人,既然她顾虑深,不愿意多接触,他也确实没必要给她造成困扰。
        他下午要去安城大学,有个宣讲会和编织设计大赛动员会。
          新公司筹备,目前正是招人的关键阶段。他需要一批年轻的工艺设计师。
          新公司主营的是工艺家居,不是那么时尚的行业,相应的,对口的人才也不是那么容易找。
          沈靳计划以设计比赛的形式来寻找一些潜力设计师,奖品也设置得丰厚,最低五万元起,在学生中极具吸引力。
        宣讲会时间定在了下午两点,沈靳吃过中饭便赶过去了,没想着人还没到学校,家里突然来了电话,他的母亲姜琴冠心病犯了,人在医院。
          沈靳不得不临时改道去医院,宣讲会的事交给了沈桥。
        沈桥性子活泼外向,活跃气氛和鼓动人的事向来拿手,因此很痛快地应承了下来,早早去学校准备。
          准备参加宣讲会的夏言远远便看到了多媒体教室门口的沈桥。
          沈桥也看到了她,以及她入场胸牌上挂着的“夏言”二字,很是惊喜地叫了她一声:“你就是夏言啊?”
        “……”夏言被他过于热情的态度闹得有些懵。
          沈桥将自己胸牌一翻:“沈桥,我叫沈桥。”
          “昨天我见过你,万茂商场的手工艺比赛上,那个柳编笔筒是你做的吧,很漂亮。”
          夏言不大自在地扯了扯唇,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慢慢落到门口海报、不是很显眼的“安城实业”四个字上,而后默默偏过了头。
        沈桥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简历:“夏小姐也是来应聘工作的吗?”
          手已经伸向她:“简历直接给我吧,我二哥很喜欢你的作品,我直接把你简历推荐给他。”
        夏言不动声色地把简历压在了手下:“谢谢你啊,我是陪同学过来的,我没要找工作。”
          迟疑往礼堂里看了眼:“你二哥也在里面啊?”
          沈桥:“他估计晚点才能到。”
        “……”夏言绷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和他客套了几句,拉着室友余声声进了内场,宣讲会开始前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行离开了,回了宿舍,人刚躺下没多久,纪沉电话就打了过来。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4-16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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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余声声说你身体又不舒服?”电话刚接通,纪沉已开门见山地道。
            他是她表哥,她姑姑抱养的儿子,大她几岁,现在是医院心外科手术医生,她的主治医生之一。
          “也不算不舒服……”夏言小声说。
            纪沉一下抓住了她的语病:“那就是也还是不舒服了?”
            语气当下严肃了起来:“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定期随访和定期复检,你是不是早忘干净了?”嗓音已明显沉了下来,“我在医院等了你一上午,特地把交接班推迟了半天,结果你人呢?”
            夏言:“……”
          纪沉:“我现在你们宿舍楼下,衣服换好了赶紧下来。”
            夏言换好衣服下楼时纪沉还绷着张俊脸。
            她是真不知道今天是复检的日子,上了车,低眉顺目地和他道歉。
          她语气一软纪沉就绷不住,手无奈地朝她脑袋轻拍了一记:“自己身体都不知道上心。”
            去了医院,还是得在医院住一晚做个详细复查。
            纪沉陪她办理入院手续,送她回病房,门刚打开,夏言一眼便看到了屋里的沈靳和姜琴,踏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
          沈靳也看到了她,平静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姜琴似是有些怔,愣愣看她。
            夏言手迟疑拽住纪沉衣角,想转身走人。
            纪沉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沈靳看到了,视线在她那只手上停了停,又缓缓落在她脸上,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纪沉当她是不愿住院,她刚微微转身便掐着她肩把她转了回来,软声劝:“别任性,该住院还是得老实住院。”
            半强迫地把她推进了病房。
            姜琴脸上不大自在地扯出了个笑容:“你们好……”
            看了看夏言,欲言又止。
          夏言嘴角勉强动了下,扯不出笑容。
            纪沉也客气和她打了声招呼。
            姜琴指着沈靳:“这是我儿子,沈靳。”
            迟疑看了眼夏言,夏言低垂着头,转身整理床铺。
            纪沉客气和沈靳打了个招呼,回头帮夏言整理,叮嘱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夏言弯着身,手压在床单上,沉默了会儿,轻声问纪沉:“我想去花园走走,可以吗?”
            纪沉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抬头看了眼沈靳和姜琴,而后轻轻点头:“走吧。”
          沈靳看着两人离开,瞥了眼收拾整齐的床铺,转身替姜琴将药分放好。
            姜琴却只是怔怔坐在床沿,盯着门口失神。
            沈靳回头看她,叫了她一声:“妈?”
          姜琴抬头看了看他,像是要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催他先去忙他的。
            他的父亲没一会儿也赶了过来,沈靳嘱托了他些注意事项便先走了,刚到楼下便看到了坐在秋千椅上的夏言,以及站在一边的纪沉。
            从病房下来夏言便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整个神色有些放空。
            她平日里也爱来这里,但不像现在这样,走神得厉害。
          纪沉倚靠在旁边树干旁,偏头看着她不动,等她先开口。
            夏言抬眸看他:“你先回去吧,值了一夜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纪沉:“你今天看着不太对劲。”
            “……”夏言收回了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我没事。”
            “只是……”声音低了些,“突然想起了个人。”
            纪沉:“谁?”
            夏言抬头看他:“我女儿。”
          “……”纪沉差点被呛着,上前一步,手掌轻贴在她额头上,“脑子没烧啊。婚都没结,你哪来的女儿?”
            夏言嘴角动了下,弯出了个小弧度,没应。
            纪沉收回贴在她额头的手掌,一抬眼看到了刚好下楼的沈靳,和他打了声招呼:“沈先生。”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4-16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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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沈靳也客气地回了声。
              夏言下意识回头,视线与他相撞时,沈靳冲她微微颔了下首,陌生人和陌生人间不至于尴尬也不显唐突的招呼方式。
              她勉强弯起嘴角回应。
              他也上前打扰,打过招呼便走了。
              夏言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大概是见面的次数多了,心脏再没有那天乍见到他时的挤压感和闷疼感。
              感觉上很平静。
            “你认识他?”纪沉突然出声。
              夏言抬头看他,他也正在看他,眼神带着探究。
              夏言摇了摇头:“不认识。”
              看纪沉明显不信,抬手指了指身后:“我整天闷在家里,哪有机会认识人啊。”
              这是事实。
              纪沉也没过多追问,陪她坐了会儿,被她催回去休息了。
            夏言在花园坐到很晚才回去,姜琴已经睡下了。
              夏言背对姜琴睡了一晚,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会这么小。
            第二天一早她母亲徐佳玉过来看她,她要去做检查,徐佳玉留在病房里等她。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纪沉准许下午出院。
              他今天值班,抽空过来看看。
            “纪医生是你家亲戚吗?长得挺不错的。”换下病号服回来时,姜琴突然拉住她袖口尴尬开口。
              夏言抬头看了眼正捧着病历本低头记录的纪沉,白大褂将高挺的身形衬得英俊帅气,是挺不错的。
              “结婚了吗?”姜琴压低了声音问。
              夏言不知道她问这话何意,摇摇头:“我不知道。”
            纪沉抬头看她:“好了吗?”
              夏言轻点头,朝他走了过去。
            姜琴收拾了桌上一堆补品递给她,让她拿回去。
            夏言视线沿着那一袋礼品一点点往上,慢慢落在她脸上。
              她脸上堆满笑容,带着几分尴尬和不自在,不见半分虚假和尖酸。
            “谢谢您。”她轻声道谢,将东西推了回去,“不用了。”
            沈靳刚好进屋,姜琴将手中补品递给他,“阿靳,你送送夏小姐吧。”
              “……”沈靳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夏言脸上,眼神是一贯的无波无澜。
            那是她见过最沉定淡敛的一双眼,她几乎没在那双黑眸中,见过任何的情绪起伏,哪怕是夜里,最亲密的肌肤相亲时,那双眸中漾起的涟漪也是克制的。
              她也习惯于这种平静,因此抬眸迎上那片墨色时,她已轻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姜琴看着她和纪沉一道离去,有些急,将东西塞入沈靳手中:“你倒是去送送人家。”
              沈靳将那袋东西轻搁在桌上,这才看她:“妈,你怎么了?”
              姜琴:“她是夏言。”
              沈靳动作微顿,看向她:“她叫夏言?”
              回头看了眼门外,他记得,那个柳编笔筒的参赛者名字也叫夏言。
              “我先出去一下。”
              留下话,沈靳转身出了门,快步下了楼梯,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正准备上车离去的夏言和纪沉。
            “夏小姐!”沈靳远远叫了她一声。
              夏言诧异回头。
              沈靳:“夏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纪沉和徐佳玉几人都愣了愣,互看了眼,看向夏言。
            夏言也是怔了下,抬头看沈靳时已歉然拒绝:“不好意思,我有点赶时间。”
              拉开车门上车了。
              徐佳玉也不大好意思地冲沈靳笑笑,上车走了。
              姜琴也已跟了出来,迟疑看沈靳:“回头要不我帮你问问夏言妈妈……”
            沈靳听她这话意思不对,扭头看她:“妈,你别瞎掺和。”
              “我找她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扶她回了病房。
              姜琴犹在迟疑:“阿靳,你也快30了。”
              沈靳回头看她:“然后呢?”
              姜琴不语。
            “妈,我现在什么情况你是最清楚的。”
              “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别去祸害人家。”
            姜琴没说话,私下里还是联系了徐佳玉。
            ——
              夏言是在几天后才知道她妈想撮合她和沈靳。
              吃饭时,餐桌另一头的徐佳玉支支吾吾地问她觉得沈靳怎么样,惊得她以为又要历史重演,没想到真的历史重演了。
              连理由也和当初的差不了多少:“言言,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我们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指不定哪天就……家里又只有晓晓一个女孩儿,总还是要找个人照顾你的,不如趁现在还年轻多留意,能选择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对于她不太健康的身体,徐佳玉向来悲观。
            夏言沉默了会儿:“妈,说实话,你觉得这种相亲,一眼能相出感情吗?”
              “像我这样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工作,不能给丈夫减轻经济压力,照顾不了孩子家庭,隔三差五得去医院,娶回家跟娶个祖宗似的得日夜供着,如果不是感情深厚割舍不下,娶回家做什么呢,是吧?”
              她的声线是一贯柔和平缓,不急不躁的,轻易能说服她的母亲。
              夏言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动摇。
              “妈,我照顾得了自己的。”她声音很轻,“咱别去祸害人家了好不好?”
            徐佳玉看了她一眼,嘴张了张,终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夏言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着一周后的餐桌前,她还是遇到了沈靳。
              一起的还有他的母亲姜琴。
              夏言是和她母亲及纪沉母亲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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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番话预设的前提,是他和她说,是否愿意在一起,那是他曾经干过的事,她以为历史会重演到这一步。
                显然并没有。
              “夏小姐前一阵是不是参加了万茂商场的手工艺编织大赛?”沈靳出声打破了她的尴尬。
                夏言困惑的眼眸对上他的。
                沈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了一张柳编笔筒的照片,她几天前交出去的作品。
                “是夏小姐的作品吗?”
                夏言缓缓摇头:“不是。”
              沈靳:“夏小姐那天出现在商场洗手间只是巧合吗?”
                夏言:“……”
                沈靳换了个话题:“夏小姐认识曹华老前辈吗?”
                夏言回他的依然只是一个轻轻的摇头:“不认识。”
                沈靳盯着她眼睛看了会儿:“夏小姐似乎对我有敌意。”
              夏言:“……”抿了抿嘴角,不说话了,默默端过茶杯,两手捧着,低头一口一口地轻啜。
                沈靳也没再追问,端起茶杯,缓缓喝了口茶,动作是一贯的优雅从容,一如过去五年。
                他沉静看书的样子,低眉敛眸看她的样子,十指紧扣、轻轻吻她的样子,抱着童童、软声哄她的样子……无数个画面在脑中交替出现,夏言偏开了头,她在,沈靳在,可是童童呢?
              “沈先生。”迟疑了下,夏言抬眸看他,“你知道童童吗?”
                他平静的眼眸对上她的:“童童是谁?”
                “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夏言比了比,“这么点大,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有点嘟嘟嘴,头发又黑又直,才2岁,长得很可爱。”
                从包里取出笔和纸,“刷刷”几下便将童童勾勒了出来。
              那是她闲着无聊时画过无数次的小人儿,每一个神/韵捕捉得分毫不差。
              沈靳将纸片拿起,看了会儿,看向她:“夏小姐绘画功底不错。”
                夏言嘴角动了动,没应,看他:“认识吗?”
              沈靳没直接给她答案:“她是你什么人?”
                “一个……”夏言停顿了下,“经常会梦到的小女孩。”
                沈靳:“很可爱。”
                夏言:“谢谢。”
              手机在这时响起,她冲他歉然颔首,稍稍侧身,将电话接了起来。
                纪沉的电话:“还在相亲?”
              他话里的直接让夏言脸颊微烫,不大自在地轻咳了声:“也不算……相亲……吧。”
                电话那头的纪沉似是轻笑了声:“还在餐厅吧?”
                夏言“嗯”了声。
                “等我几分钟,我也在附近。”
              挂了电话,夏言抬头,与沈靳视线相撞,她不大自在地牵了牵唇。
                沈靳面色平静,给她添了杯茶:“男朋友?”
                夏言轻轻摇头,没答。
              沈靳也没追问,看到她搁在桌上的图像,换了话题:“夏小姐似乎很懂绘画,科班出身吗?”
                夏言:“算是吧,我艺术设计的。”
                沈靳:“懂工艺设计吗?”
                夏言摇头:“不懂。”
                沈靳点点头,没再多言,
              纪沉很快过来,刚推开门便看到了餐桌前的夏言,远远叫了她一声。
                夏言回头冲他招了招手。
              纪沉走到近前,和沈靳打了声招呼。
                沈靳也微微颔首:“你好。”
                视线在他和夏言间停了停。
              他就站在夏言身侧,站位和动作间,对她有种护犊的情绪在,以及对他,带着种男人对男人的防备,那是他想将一个女人纳在羽翼下时,对另一个男人侵入领地的本能防备。
              沈靳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站起身,客气地和夏言道了个别,买了单后便先行离开,顺手拿走了夏言画的童童画像。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人刚进屋,他母亲姜琴便迎了上来。
                “和夏言怎么样?”
              沈靳正在换鞋,回头看了她一眼:“妈,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我暂时没有结婚打算。”
                声线一贯平稳,但夹着的紧绷,透着他对这次安排的不悦。
                姜琴气势不觉低了下来:“只是去见一见。”
                “以后别再给我安排这些没意义的饭局。”
                转身进了书房,将外套脱下挂衣帽架上,从兜里掏手机时,连同童童的画像也被带了出来。
              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画技很好。
                沈靳盯着画像看了会儿,画上小姑娘的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
                他对夏言印象不深,简单的几次见面都只是匆匆打个照面,就连刚才那顿饭的时间里,两人的交流也不多。
                她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柔弱安静的,气质干净,带着书卷气,对他很抵触,防备心重,不爱说话。一个漂亮得只适合远观的年轻女孩。
                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
                她的主治医生显然更懂得照顾她。
              将童童画像搁在书桌上,沈靳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商业计划书,在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新公司刚进入筹备期,正是最忙碌的时期。
                几个兄弟一起组建的公司,沈遇牵的头,他曾是警察出身,商场经验有限,公司运作和把控还是全权交给沈靳负责。
                他刚经历一段失败的创业经历,从一无所有到巅峰,再到低谷,牢里待了两年,刚出来,他也需要从头开始,将他的东西,一一拿回来。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4-16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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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靳连着几日都为着新公司奔波忙碌,又赶上姜琴生病,身体早已疲累到极致,翻着计划书,看着看着就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后半夜时突然被沉梦惊醒。
                  沈靳睁眼,暗色的墙纸、黑胡桃色的实木书架、书桌,黑色皮质沙发,他的书房,曾经的……书房。
                  视线缓缓从实木书架移过,落在同色系的实木书桌上,白色的纸片在深色木质桌上显得尤为打眼,他一把将东西拿起,只一眼,眸中波涛渐起。
                “沈先生,你知道童童吗?”
                  “童童是谁?”
                  “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
                  ……
                他倏然起身,转身拉开了书房门。
                  姜琴还在客厅,正准备回房休息,看到急促拉开房门的沈靳,奇怪叫了他一声:“阿靳?”
                  沈靳扫了眼客厅:“童童呢?”
                  姜琴:“……”
                沈靳将手中纸片转向她:“这东西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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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16:26:06
                  广告
                  第 4 章
                    姜琴茫然摇头。
                    沈靳抬头,打量着屋子。
                  “我……今天做什么了?”低沉的嗓音,沙哑,略显迟疑,像被掐住了声带。
                    “和夏言相亲。”姜琴轻声回。
                  他倏地看向她。
                    ”夏……言么?”嗓音越发低哑。
                  她点头。
                    果然……
                  他的视线落在客厅挂着的钟面上,脸色有片刻的空白,但也只是一瞬,他突然弯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转身出门。
                    深夜的马路车辆渐少,流光依旧,夜风随着飙升至顶点的车速,从车窗灌入,吹得他大脑愈渐清醒。
                  他长大的城市,他送她时来回走过的路,每一段都像刻在记忆里,不需要依凭导航,轻易便能找到她的家。
                    平时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三十分钟走完。
                  掩映在两层小洋楼,这个点已经熄了灯火,深夜入梦的时间。
                    沈靳甚至等不及将车停稳,匆匆推门下车,去按门铃,一下一下的,重重地连按,伴着拍门板声。
                    屋里灯光很快亮起,脚步声渐近,门很快被从内拉开,夏言的母亲徐佳玉。
                  看到沈靳时她愣了好一会儿:“沈先生?”
                    “夏言呢?”他问,视线急切穿过她肩膀,看向里屋。
                  “她去学校了啊。”徐佳玉面色茫然,“沈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却见他眉心拧起:“学校?”
                  “安城大学吗?”
                    徐佳玉愣愣点头:“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沈靳拿出手机,“她电话还是138……”
                  他念了串号码。
                    徐佳玉愣愣“嗯”了声。
                  “谢谢。”一声谢后,沈靳已转身上了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夏言打电话。
                  手机贴到耳边时,心脏也鼓噪着,跳得又快又急,乱了节奏。
                    但电话没打通,她已经关了机。
                    她一直都有关机睡觉的习惯,他知道。
                    她身体不好,但很懂得爱惜身体,饮食作息都安排得很科学。这个点的她早已入睡。
                  沈靳缓缓将手机收回,胸腔的鼓动慢慢趋于平静。
                    他看着掌中的手机,黑色的摩托罗拉,巴掌大小,这是个苹果还没烂大街的年代,锁屏背景的时间里,2011年3月底,乔布斯经典的“再一次改变世界”席卷下,第四代果机即将在大陆市场一战成名的标志时代,春天的季节。而他认识夏言,是在秋天,相亲桌上。
                  她是他的妻子,结婚五年,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妻子。
                    “老二,赶紧来医院,夏言可能不行了。”
                    沈遇低哑的话语炸出的空白还在继续,纪沉失控将他推抵在墙角、目龇欲裂地告诉他夏言没了的画面还刺得他额头一阵一阵地抽疼。
                    沈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也不想探究,哪怕是在梦里,他只求,能再看她一眼。
                    一眼,也好。
                  ——
                  车子很快在安大校门口停了下来。
                    校门已上锁,宿舍楼也早已熄了灯。
                    门卫室的灯还亮着,年轻的门卫尽责地守着大门。
                  沈靳驶近的车子在门卫停车的手势下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时,门卫已经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话到嘴边,沈靳又皱眉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夏言哪个学院,哪个系,哪个班。
                    “先生,不好意思,现在是晚上时间,外人不能随便进出。”门卫出声提醒。
                    “不好意思。”沈靳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学生宿舍楼,脑中慢慢翻腾而过的,是她学位证上的文字。
                    “07级……艺术设计……四班……”几个字呢喃而出时,沈靳已看向门卫,“不好意思,能帮我找一下07艺术设计系4班的夏言吗?我有急事找她。”
                  门卫指着腕间的表转向他:“这都一点了,学生早睡了,宿舍楼也都锁了,进不去。有事明早再过来。”
                    沈靳抬头往宿舍楼看了看,十几栋大楼,他分辨不出她住哪一栋,哪个房间。
                  扣着方向盘的手掌紧了又松,他低低应了声:“好。”
                    没强行要进去,但也没离去,放低了座椅,坐在车里等她。
                    连日来的打击和彻夜未眠,让他很容易在这种放松里陷入沉睡。
                    ————
                    夏言第二天刚开机便接到了徐佳玉的电话。
                    “言言,你和沈先生怎么了?”
                    “……”夏言一头雾水,“什么怎么了?昨天不是说了吗?吃完饭各自回家了啊。”
                    徐佳玉:“那他怎么会大半夜跑我们家指名要见你?”
                    夏言:“……”
                    “大半夜的,人都睡了,他突然跑过来拍门,问我你在不在。”
                    夏言:“……”
                  寝室座机突然响,其他舍友在洗手间的洗手间,出去的出去,她转身拿起话筒,对电话那头的徐佳玉道了声别:“妈,我先接个电话。”
                    挂了她电话,接起了寝室电话。
                  宿管阿姨打过来的电话,告诉她,有人找她,在大门口,昨晚等到现在了。
                    夏言满心困惑,挂了电话便下了楼,人刚走到门卫室,年轻的门卫便打量着她道:“你是夏言?”
                  夏言迟疑点头,目光稍转,轻易便看到了大门口停着的黑色车子。
                    门卫也顺着她视线望去:“那位先生昨晚过来说要找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夏言迟疑走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4-16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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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言迟疑走了过去,刚走到车前便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驾驶座里的沈靳。
                    他似乎刚醒来,正揉着眉心,但揉眉的动作仅是一瞬,很快停了下来,四下望了望,微拧起的眉心和动作里的迟滞透着和她同样困惑的讯息。他似乎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如同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般。
                      他也看到了她,摇下车窗。
                    “夏小姐?”低沉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但平缓声线下的困惑,显然还记得她。
                      夏言也微笑和他打招呼:“沈先生。”
                      慢吞吞回头看了眼门卫,视线落在他身上:“刚门卫大哥说你找我,有……事吗?”
                    “……”沈靳抬头看了看门卫,皱眉看她,“我找你?”
                      夏言愣愣点头,指了指门卫:“他说的。”
                    沈靳又四下看了看,似乎也没怎么从眼下的状况中理出头绪。
                      “沈先生怎么了?”夏言问。
                    沈靳摇摇头,轻吁了口气后,人已冷静看她:“没事。”
                      “可能门卫搞错了,抱歉,打扰你了。”
                      夏言微笑:“没事。”
                      ————
                      从安大离开,沈靳先回了趟家。
                      刚进屋他母亲姜琴便着急迎了上来:“怎么样?”
                      沈靳想起自己莫名出现在的大学校门,眉心微拧:“什么怎么样?”
                      姜琴:“昨晚不是去找夏言了吗?”
                    沈靳眉心弯起的褶皱更深:“我……去找夏言?”
                      眼角余光瞥见桌上揉皱的纸片,童童的画像,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眼神无辜而安静,一下让他想起稍早前困惑站子啊车前的夏言。
                    她很漂亮他知道,气质也干净动人,但也仅是个漂亮的女孩,没特别到让人记忆深刻,甚至一面之后为她癫狂。
                      但他在她学校等了她一夜的举动,却似乎透着股为她癫狂的古怪。
                    是因为她的作品吗?
                    沈靳想到她那日的柳编笔筒,视线重回桌面的童童画像上。
                      他将它拿了起来,线条勾勒确实很恰到好处,神/韵也捕捉得分毫不差。画是活的,有灵魂,显然画功身后,但到底还不是设计作品,也不是工艺设计,他无法从这幅画里判断她的设计功底,但美术功底确实在的。
                      那天的笔筒也是市面上常见的造型,工艺是细腻,但并非原创。
                    他对她这种毫无道理的执拗,是因为她作品里透着的潜质吗?
                      沈靳不确定。
                    九点去公司时,沈桥抱着厚厚一沓文件搁他办公桌上,全是近期的编织工艺设计大赛参赛作品。
                      沈桥亲自跑各大高校动员,5万起的奖金,学生参赛热情很高。
                      这次比赛是沈靳和沈遇以新公司“安城实业”的名义在全省范围内举办的一个赛事,试图从中挖掘一批潜力工艺设计师。
                      “安城实业”主营竹编藤编等工艺家居,一个看似不是那么时尚的行业。
                      安城是个竹艺和藤编艺术发达的城市,竹林资源和藤蔓资源丰富,劳动力富余。同时也是个民俗特色明显同时民风彪悍纷争多的城市,沈靳的意思,希望整合安城的资源优势,着重发展竹艺和藤编艺术,将传统民族工艺和现代家居结合,直指海外市场。
                      中国元素正在世界秀场悄然流行,很多东西不是失去时代新意了,只是没触到新的市场需求点。
                    编结工艺也好,陶瓷雕刻也好,或是绣织、金属工艺等,都是沉淀了千年文化,有思想有生命的东西,是应该被传承而不是被淘汰的。
                      沈靳当年一手创办的软宸集团主营的就是工艺家居。
                      他费尽心思组建起来的团队,如今全在别人手上。
                    如今一切要重新开始,包括团队搭建。现在新公司最急缺的就是设计团队,年轻人里已鲜少有人再从事手工艺设计相关,人才不好找,又是新公司,沈靳这才考虑以比赛的形式找人。
                    沈桥线上线下宣传得好,参赛作品很多,沈桥负责搜集整理,由沈靳来审核。
                      沈靳看着他抱进来的厚厚一沓参赛作品,随手翻了翻:“有不错的吗?”
                      沈桥挠头:“我是外行,哪里懂这个啊。”
                    沈靳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花了一天看完了所有参赛作品,没有特别亮眼的,还不如夏言随手给他画的小女孩传神。
                      “夏言”两个字从脑中闪过时,沈靳又想到了莫名守在她校门口等她的事,动作有片刻停顿,而后很快开了电脑,打开参赛作者名单,搜索栏输入“夏言”名字,搜索词条0。
                    沈靳记得那天她说过,她学的是艺术设计,算半对口。
                      他想到了她亲手制作的柳编笔筒,沉吟了会儿,沈靳给沈遇打了个电话:“老五,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周,有没有可能,将自愿参与变成强制参与?”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4-16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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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省外大学沈遇办不到,但省内沈遇的声望和人脉在那攒着,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直接联系各学校艺术系领导,将藤编工艺设计作品以一个课外作业的形式布置了下去。
                      当宿舍长余声声拿着辅导员新布置的A4纸大的作业推门进来时,夏言正在电脑前忙。
                        “妞们,辅导员作业,藤编工艺设计作品,不限主题,自由发挥,算专业课期末平时分。作品会统一送往那个藤编工艺设计大赛参赛,奖金5万起。”
                        伴着落下的嗓音,一份A4纸大的作业要求已落在桌上,“安城实业”几个字映入眼中。
                        那是沈靳的公司,刚刚成立的公司,但夏言知道,五年后它将会怎样的夺目耀眼。
                        它是沈靳携手沈遇,一步步打造起来的商业王国。是沈靳的五年,也是她的五年。
                        他在这五年里,舞台越来越大,她却犹困在她的小天地里,从当初结婚时外人口中的“天造地设”慢慢沦落为“她配不上他”。
                        如今这个五年,仿似滚了一圈,又滚回了原点,从零开始的时候,但一切又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就比如她和他,提前了半年认识,相亲桌上的见面,也不再是你情我愿。
                      夏言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就像陷在了一个过去的梦里,醒不过来了。
                        也可能是她的生命真的已经结束了。
                        偶尔夜深人静想起这样一个事实时,她心里其实有些难过。
                      也因为这种难过,她并不想与沈靳有太多的接触,过去也好,梦境也好,她想知道,一个没有沈靳的人生,最后会走向哪里。
                        因此对于这份与期末成绩挂钩的作业,夏言抗拒到随手涂抹了个吊篮就交上去了。
                      沈桥将所有作品交给沈靳时,沈靳特意先看了夏言作品,并没有太大特色,反而在这一批作品里找到了几个看着不错的潜力设计师。
                      颁奖设在4月的院庆晚会上,专门抽了个环节进行颁奖,连带着宣讲招聘。
                        沈靳作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出席。
                      他出现在台上时,夏言就坐在观众席上,她没想到沈靳会来。
                        今晚的他穿了套纯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黑色衬衫,一米八几的个儿,常年健身练出的比例身材,随便往那一站,便已惹得全场学生尖叫。
                        他一向偏爱深色系衣服,人也一直是好看的,不是少年气的清秀俊美,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沉敛深邃。
                        这种男人在小女生中一向受欢迎。
                        夏言曾经也是被他迷倒的小女生之一。
                      他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有一双异常深邃平静的眼眸。当他以着那双眼眸定定看她时,眼神轻易让人沦陷。
                      哪怕是现在。
                        当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海,落在她身上,眼神交汇的瞬间,夏言心跳还是乱了一下。
                        沈靳似乎也没想到会在人群里看到她,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而后平静移开。
                      夏言不觉微笑,并没有很排斥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能有机会感受这种因一个眼神而来的心跳感,她是心存感激的。
                        她和沈靳没有那么糟糕,那五年他很照顾她,对她很好,每天准时下班,尽管两人泰半时间都是沉默地各忙各的,也没像别的夫妻般浓情蜜意,但家庭气氛一向平和。她和他……只是没有爱情而已。所以哪怕再见,她和他也不至于心生怨恨。
                        好聚好散是这段婚姻最好的结果。
                        也许因为这份感激,也或许是将自己当成“已死人”的心态,现在坐在台下远远看他,就像欣赏一座漂亮的艺术品,会惊叹,会心跳加速,但心境是平和的。
                        他的发言很简短,嗓音是磁性的低音炮,带着淡淡的性感和迷离。
                        沈靳身上,她最爱的,除了他的眼睛,他的手,就是他的嗓音。
                        他从不知道,当他伏在她身上,以着渐低渐哑的嗓音问她“可以吗?”时,那样的他,曾让她多迷恋。
                      没有人见过那样性感温柔的他,但台下年轻的女孩,对现在的他有着同样的迷恋。
                        掌声、喝彩声、欢呼声和尖叫声……是对他受欢迎程度的最直接呈现。
                      现场气氛很热烈,一切原本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突如其来的尖锐男声:“别听他***,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刽子手。”
                        “沈靳,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面告诉大家,两年前你骗了多少人,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现场的热闹戛然而止,一个个惊愕看向出声的男生。
                      他就坐在夏言旁边,人长得高瘦,情绪看着很激动,一脚站到了座椅上,声嘶力竭地冲台上的沈靳嘶吼,清秀的脸上因愤恨而扭曲着。
                        “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搜软宸集资的新闻,他就是当年软宸集团的幕后老板,被判过刑,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又想重操旧业骗我们这些大学生是吧?”
                        现场一下哗然。
                        安城本地的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软宸集团,以家居工艺起家,前期不温不火,后期突然凭借精湛技艺和精准的市场定位,公司发展火箭般飞窜,曾风光一时,但只如昙花一现,风光没几个月便接连陷入拖欠员工工资,拖欠供应商货款,集资诈骗等丑闻,迅速凋零,以破产告终。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4-16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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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集资诈骗在安城这方寸之地是大事,受骗的都是当地的手工艺农民,被忽悠以“代加工+保证金”形式入股公司,许以高额利润分红,最后落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大家都被这一戏剧性的变化闹得有些懵,一个个看向台上的沈靳。
                          沈靳手还握着话筒,站在抬头,眼睑微敛,额前垂下的乌黑发丝在眉眼间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夏言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只看到他脸上的平和。
                          她并不是很能看得这个曾经在她心里纤尘不染的高大男人陷入这种窘境,但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重新站到他身边,着急为他解释,他不是那样的人。
                        夏言选择了起身离开。
                          沈靳也看到了她,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
                          男生的嘶吼还在继续,现场从沉寂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谁率先打破了沉默,吼了声:“垃圾,滚下去!”
                          现场很快被带起了节奏,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响彻礼堂上空。
                          学院领导怕出事,双手连连下压示意学生冷静,边急急上台,让沈靳先下去。
                        沈靳收回落在夏言身上的视线,手握着话筒,嘴角微抿起时,他已看向众人。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曾问我自己,我能不能再以沈靳身份,以安城实业负责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答案是否定的。我曾坐过两年牢,曾创办过软宸集团,看着它们在我手上一步步壮大,又像扎气球一样,迅速干瘪,还牵连了一群曾对我百般信任的亲人朋友,至今,我仍欠他们一个完整交代。”
                          “在我还是戴罪之身的时候,我其实不适合再高调出现在人群中。安城实业是几个兄弟和我联手创办,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适合走到台前,而且比我更具号召力和吸引力。但我不希望,你们进入公司后才发现,老板原来是个诈骗犯。你们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欺瞒,而我,也不是诈骗犯。”
                          “两年前的事我会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包括我自己。”
                          一声低沉的“谢谢”后,沈靳将话筒交给了旁边的领导,转身下了舞台。
                        台下角落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一道微微带怯又无比坚定的女声突然响起:“我相信沈老师。”
                          音落时,一个高挑女孩已经站到了舞台上。
                          现场再次哗然。
                        声音很熟悉,夏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微滞,她认得她,林小姐,林雨。
                          很多年以后,她成为了沈靳的助理。
                          夏言没想到她和她原来是校友。
                          心脏又开始涌起熟悉的挤压感,不是很舒服。
                        夏言收回视线,转身走了,夜还不太深,微风正好,校道也没什么人。
                          她手里还抱着厚厚一本画册,本想直接回宿舍,没想到经过后门时,遇到了刚从后门出来的沈靳。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里面舞台上还有个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沈靳面色很平静,脸上丝毫没有被轰下台的尴尬感。
                          “夏小姐。”他客气打了声招呼。
                          夏言也客气回了声:“沈先生。”
                          绕过他想先走,擦身而过时,沈靳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画册,封面上精心勾勒的笔筒模型映入眼中时,沈靳叫住了她:“夏小姐。”
                          夏言诧异回头。
                        沈靳往她手中画册看了眼:“方便看看吗?”
                          夏言:“不好意思,可能不太方便。”
                        沈靳点点头,没强求,视线平静落在她脸上:“我和夏小姐……以前有过过结?”
                          夏言愣了愣:“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啊?”
                          沈靳:“每次见面,夏小姐似乎对我有着很重的防备和抵触。”
                          夏言:“……”
                          “沈先生可能想多了。”
                          沈靳沉默看了她一会儿,手掌却是伸向了她,意思很明显,他想借她的画册。
                          人明明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压迫感十足。
                        夏言不太想给他,不是什么珍宝,她也不知道他要这东西做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
                          “不好意思。”
                          再一次的拒绝,夏言歉然颔了颔首,转身往宿舍走。
                        沈靳没拦她,也没再强求,只是随着她一道往前,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说话。
                          路灯将两人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的距离,落错交叠在了一起。
                        微风习习的校道,不时牵手笑闹而过的情侣,昏黄的路灯,透着疏离的熟悉身影,陌生的时空……种种意象糅叠在一起,莫名生出些伤感情绪来。
                          夏言脚步停了下来。
                          沈靳侧头看她。
                        她没有回头,只轻声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沈靳脚步微顿,看向她,她半张脸隐在夜色下,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柔美的侧脸,很年轻很温软文静的一张脸,面色是平静的,却总像透着些什么。
                          沈靳说不上来。
                          “抱歉。”他温声道歉。
                        她没应,转身走了,他也没再跟上。
                          夏言宿舍在五楼,门口就正对着校道。
                          她走出楼梯时,一扭头便看到了还站在校道上的高大身影,单手插在兜里,微微仰着头,在看对面教学楼led大屏幕上滚动跳出的学生设计作品。
                        她们学院的特色,会不定期将学生采风或者设计的优秀作品通过大屏幕展示出来。
                          林雨已经从礼堂追了出来,叫了他一声,朝他跑了过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4-16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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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点的晚会已经接近尾声,学生正陆陆续续地散场,校道上人渐多,很多都是刚在礼堂里亲眼目睹他是怎么从万人追捧到万人唾骂的,看着他的眼神不免就带了些意味深长,三三两两的,都刻意绕开他站着的地方,不时回头偷偷看他。夏言从楼上往下看的视野,能看得出那种突然凑近又悄悄回头的身影里藏着的指指点点。
                          他是个声名狼藉的男人。
                            当年她认识他时就是,现在转了一圈,还是一样。
                            他似乎已经很习惯于这种唾弃,从不辩驳,也不与人红脸,对任何指责任何目光,他向来是平静接受的。
                            后来冤屈洗净时,面对众人的谄媚讨好,他也是始终平静的,没有欣喜也没有得意。
                            这样的他,曾让她误以为他是个属佛的男人,所有情绪到他那里似乎都被收归成了恒缓的平和。爱恨嗔痴贪恋狂,所有普通人该有的情绪在他身上都仿似不存在般。后来才知道,他骨子里还蛰伏着只猛兽。他的不动声色里,都藏着抽筋剥骨式的的狠绝。
                          夏言不知道这重走的五年会走向一个怎样的结果,她和他都没有依循着那五年的轨迹相识结婚,他的公司和他现在面临的困境,都不是她能依凭那五年记忆能下定论的。她只知道,以沈靳现在的名声,他这一段创业路会走得异常艰辛。
                          在三三两两刻意绕开他行走的学生里,朝他走近的林雨显得尤其的引人注目。
                            舍友余声声和陈姗姗也刚好上楼,一眼便看到了楼下的沈靳和林雨。
                            余声声“呀”了声:“那不是刚才被轰下台的男人和替他说话的女生吗?”
                            “那女生脑子有坑吧,这种人也敢公开挺。”陈姗姗愤愤接话,“这种男人就靠着张脸坑蒙拐骗的,这明摆着要骗财骗色的。”
                            夏言回头看了眼陈姗姗,她对沈靳的鄙夷毫不掩饰。
                          “他……说不定是被陷害的呢……”
                            迟疑了下,夏言还是忍不住为沈靳说了句话,换来陈姗姗照着脑门的一记轻拍。
                            “对哦,长得太帅,被设计陷害了……”话完她自己先笑了,又拍了夏言脑袋一记,“电视剧看多了你,你以为全世界就他无辜啊。”
                          夏言揉着被拍疼的脑袋不说话了。
                            这一次的事在学校上没掀起太大的风波,但是还是对安城实业的招聘造成了不小的阻碍,获奖的学生没几个敢签安城实业,其他岗位也招不到人。
                          这些后续是夏言几天后听余声声八卦的,回家时也听她母亲徐佳玉提了一些。
                            那天住院后,徐佳玉和姜琴莫名就看对眼了,不止暗地里撮合两人相亲,最近几天都开始相互窜门了。
                            夏言不太喜欢徐佳玉和沈靳那边的人走太近,因此回家撞见来窜门的姜琴时,她心情有些复杂,但二十多年来接受的教育让她没办法对着一个完全不知情的老人摆脸色,因此客气打过招呼后,便借口学校还有事从家里逃离了。
                          今天周末,余声声和其他室友都去了KTV放松,她心脏不太好,本来想回家休息的,现在家里回不去,一个人在外面晃得有些茫然,干脆给余声声打了个电话,也去了她们那儿。
                            余声声和陈姗姗等人唱歌正嗨着,夏言刚推门进来就把她拉到了屏幕前,塞了支话筒给她。
                          夏言因为身体原因,加上父母一直在耳边念叨,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过去二十多年一直活得小心谨慎,二十多年没离开过这座城市不说,连这种宿舍的集体活动都鲜少参加。
                            她在重症监护室时,那种弥留之际的感觉强烈,那时她是有些遗憾的,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好好活过。
                          如今对于这种似梦非梦的处境,她除了坦然接受,其实是有生出尝试不一样人生的念头的,所有她曾经来不及体验过的人生,她都想好好感受一遍,工作,恋爱,旅游,冒险……以及没有沈靳的生活。
                          所以当余声声把话筒塞到她手上时,从没开过嗓的她在小小的紧张后,还是跟着节奏唱了起来,而且唱得还很不错。
                            她的身体其实也没糟糕到让她唱个歌都呼吸加促,夏言觉得她记忆里的那二十几年似乎真白活了。她几乎没有过任何的集体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她其实也是个正常人。
                            但到底性子内敛,不像余声声,能肆无忌惮地抱着麦克风在包间里嘶吼,或是像陈姗姗那样,拎起一罐啤酒,拔了拉环就往嘴里灌,包间里还有男生在,她唱完一首歌时脸颊还是有些烫红,把话筒交给旁边人后便安静坐在了一边。
                            鼓掌声突然从角落响起,一下一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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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4-16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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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夏言循声扭头,看到坐角落里的高大男生,眉目慵懒,手臂正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微屈起的两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夏言认得他,叫程让,学院里算小有名气,但不是国民校草式的名气,是声名狼藉的小富n代。狂傲,放荡不羁,豪车美女……等字眼是他所有的标签,但人长得帅气是事实,也有些小才华,玩音乐玩摄影的人,歌唱得不错,学校舞台上的常客。
                              夏言看过几次他的登台表演,都是情歌演绎,那个时候的他褪去了生活中所有的狂妄不羁,眼神里的深邃与演唱时的投入,轻易营造出深情的假象。
                              一个有身材有颜值有点小钱,狂妄恣意,可潇洒随性可深情的男人,尽管唾弃的人不少,趋之若鹜的也不少。
                            夏言和他虽是同班,但算不得熟。程让是大三下学期才插班进来的,原是高她们一届,大三时据说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让人给砍了,休学养了一年伤,大三才作为插班生进了她们班,但到底不是同届学生了,加之他的圈子与她们这些普通学生也不大一样,也混不到一块去。平日里也狂妄惯了,逃课是常态,因此平时除非重点课,能见到的机会并不多。
                              夏言不知道余声声她们怎么和程让搭上边了,刚进来时也没留意,如今看他鼓掌的模样,到底是还不太习惯和人相处,总有些尴尬,看了他一眼后便假装淡定地转开了视线,程让反倒倾身拎了罐啤酒,朝她坐了过来。
                              “唱得不错。”他说,拔了拉环,将啤酒递给她。
                            包间里另有两个男生也在,看他献殷勤,都跟着起哄。
                              夏言轻轻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那几个男生不是同个班的,大概是没见过程让被女生拒绝,起哄声更大。
                            夏言不太习惯这种焦点的感觉,默默往旁边坐了坐,眼睛转向电视屏幕,看陈姗姗她们唱歌。
                              余声声抽空回了下头:“程让你瞎闹什么呢,我们言言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喝酒。”
                              这种个人健康问题时刻被人惦记在嘴里的感觉让夏言有些尴尬。
                              “也不是啦,我只是不太习惯喝酒。”
                            程让却是偏头盯着她打量,也不说话,完全没考虑这种打量会不会让人不自在。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歉然扔下一句话,夏言起身离开,刚拉开房门便被门口拎着酒瓶、吊儿郎当站着的几个男人给一步步逼退回包间。
                            “程让呢?***躲哪儿去了?”
                              其中一个男人粗声开口,用力推开了房门,看着来者不善。
                            屋里音乐戛然而止。
                              夏言想先退回包厢,刚挪了一小步,冷不丁被那人掐住了肩膀,拽到身前。
                              程让倏地站起身:“放开她。”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夏言反倒成了靶子,肩膀被掐得更紧,直接被那人拎到了身前。
                              “呦,怜香惜玉了?”轻笑过后,那人手指轻佻地沿着夏言脸颊往脖子轻滑了圈。
                            夏言缩着身子想避开那只手,也不敢蛮力挣扎,她知道那颗心脏有多脆弱,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程让已搁下酒瓶,慢悠悠地站起身。
                              “有事冲我来,挟持一个小女生算什么事?”
                              余声声也搁下了麦克风,拿过手机:“***再不放开她,我报警了。”
                            “怎么回事?”
                              突然插入的男嗓让对峙的画面暂缓,熟悉的音色让夏言不觉扭头,沈靳高大的身影映入眼中,一起的还有沈桥。
                              沈靳也看到了她,视线在她脸上停顿过后,看向拎着她的男人。
                            这样的场面让夏言有些窘迫,她被人拎小鸡似的拎在胸口,还无法反抗,画面算不得多好看。
                              拎着她的人也是狂妄惯的人,狠狠睨了沈靳一眼:“和你没关系,识相的话就滚远点。”
                            沈靳看她。
                              夏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手相助,也只平静看了他一眼。
                              沈靳手掌突然就伸向了她。
                            夏言垂眸看着横在眼前的手掌,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拎着她那人突然恶狠狠啐了声:“***多管……唔……”
                              下巴突然吃了一拳。
                            夏言甚至没看清沈靳怎么出的拳,肩膀桎梏骤轻时,她被沈靳拽着手臂拉到了身后。
                              挨了拳头的男人瞬间就炸了,挥着拳头朝沈靳扑了过来,沈靳身体稍稍往后一侧便避开了他的拳头,他再挥过来时沈靳扣住了他手臂,稍稍一用力便将那根手臂反扣在了他后背,而且似乎力道不轻,夏言看到了他骤然变白的脸色。
                            她站在沈靳身后,默不吭声。
                              沈家几个兄弟哪个不是练家子出身,只不过除了沈遇是警察出身,沈桥曾是个小流氓,沈靳……年少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闹事的几个人看着头儿被制服了,也不敢轻易上前找事。
                              沈桥麻溜地给KTV前台打电话。
                              工作人员很快派了保安过来。
                            沈靳放开了那人,扭头看夏言:“你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夏言不敢再留在这里。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4-16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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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16: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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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让这人比小流氓出身的沈桥还复杂,被人砍到要休学的人,如今唱个歌都能撞上寻仇的,她只是想体验正常人生活,没想领便当或者进医院,因此在安全和沈靳之间,她还是选择了沈靳,跟他一块出了KTV,上了他车。
                              “刚谢谢你。”车门关上,夏言嗫嚅着道谢。
                                他是一贯的平静:“不客气。”
                                抬头看了眼路况,问她:“要去哪儿,我顺道送你一程。”
                              “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好。”夏言指了指前面。
                                沈靳点点头。
                                “你怎么会惹上那些人?”车子行驶了会儿,沈靳突然问道,侧头看了她一眼,“看你不像是和那些人混的。”
                              “……我只是和同学去唱个歌。”只是倒霉了点而已。
                                电话在这时响起,她母亲打过来的。
                              夏言刚接起,徐佳玉偏大的嗓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言言,回来了吗?你姜阿姨今晚留在家里吃饭,你也一块回来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隐约还夹着姜琴的声音。
                                沈靳突然扭头看她:“我妈在你家?”
                              夏言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头微微点了下:“好像是。”
                                沈靳:“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夏言迟疑了下,点点头。
                              沈靳开了半个多小时,快到夏言家时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夏言没告诉过他地址,但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是依着本能在行驶,明明没走过的路,却又轻车熟路般,异常熟悉。
                                他车速慢慢缓了下来。
                              夏言下意识指了指前面三岔路口:“那里放我下来就好了,我家就在……”
                                “前面”两个字一下停在了舌尖。
                                她忘记告诉他地址了。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是将他当成了那五年记忆里的沈靳,所以完全没有要告诉他住址的意识。
                                可是他这一路走来,走的确实她回家的路。
                              “你……”她心绪一时复杂,不觉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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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4-16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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