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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悲伤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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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敬明
【图书目录】
  楔子
  第一回
  第二回
  第三回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第七回
  第八回
  第九回
  第十回
  第十一回
  第十二回
  最终回
  番外篇


1楼2009-04-18 15:01回复
      然后一起走向涌进光线的弄堂口。
      走向光线来源的入口。
      这多像一个悲伤的隐喻。
      ……
      胸腔中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颗石头,滚向了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然后黑暗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
      水龙头哗哗的声音。
      像是突然被打开的闸门,只要没人去关,就会一直无休止地往外泄水。直到泄空里面所盛放的一切。
      从食堂走回教室是一条安静的林荫道。两旁的梧桐在冬天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叶子铺满一地。黄色的。红色的。缓慢地溃烂在前一天的雨水里。空气里低低地浮动着一股树叶的味道。
      头顶飞过的一只飞鸟,留下一声尖锐的鸟叫声,在空气里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来。刚刚沾满水的手暴露在风里,被吹得冰凉,几乎要失去知觉。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风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全部吹散了。
      冬季的天空,总是这样锋利的高远。风几乎吹了整整一个冬天。吹得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从天空里僵硬地打下来。
      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下来,像是被人忘记拧紧的水龙头。眼泪掉进锅里烧热的油,四处飞溅。
      手臂被烫得生疼。
      放到冷水下一直冲,一直冲。冲到整条手臂都冰凉麻木了。
      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
      路灯将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个很小的范围。
      走几米,就重新进入黑暗,直到遇见下一个路灯。偶尔有一两片树叶从灯光里飞过,然后被风又吹进无尽的黑暗里。
      大风从黑暗里突然吹过来,一瞬间像是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冰川世纪般的寒冷。
      以及瞬间消失的光线。 
      经典~
      易遥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两床被子。
      窗户没有关紧。被风吹得咣当咣当乱晃。也懒得起身来关了。反正再冷的风,也吹不进棉被里来。
      黑暗中,四肢百骸像是被浸泡在滚烫的洗澡水里。那些叫做悲伤的情绪,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从遥远的地方赶来,慢慢爬上自己的身体。
      一步一步朝着最深处跳动着的心脏爬行而去。
      直到领队的那群,爬到了心脏的最上面,然后把旗帜朝着脚下柔软跳动的地方,用力地一插——
      哈,占领咯。
      精彩选段:
      小说转载-悲伤逆流成河(第八选段) 
      学校后面的仓库很少有人来。 
      荒草疯长一片。即使在冬天依然没有任何枯萎倒伏的迹象。柔软的,坚硬的,带刺的,结满毛茸茸球状花朵的各种杂草,铺开来,满满地占据着仓库墙外的这一块空地。
      易遥沿路一路找过来,操场,体育馆,篮球场,食堂后面的水槽。
      但什么都没找到。
      书包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会凭空消失。
      易遥站在荒草里,捏紧了拳头。
      听到身后传来的杂草丛里的脚步声时,易遥转过身看到了跟来的顾森西。
      易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森西有点脸红,一只手拉着肩膀上的书包背带,望着易遥说:“我想跟你说,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易遥皱了皱眉,说:“哪个意思?”
      顾森西脸变得更红,说:“就是那个……”
      “上床?”易遥想了想,抬起手挥了挥,打断了他的说话,“算了,无所谓,我没空知道你什么意思。”
      易遥转身走回学校,刚转过仓库的墙角,就看到了学校后门口的那座废弃的喷水池里,飘荡着的五颜六色的各种课本,自己的书包一角空荡荡地挂在假山上,其它的大部分泡在水里。
      阳光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喷水池里的水很久没有换过了,绿得发黑的水草,还有一些白色的塑料饭盒。刺鼻的臭味沉甸甸地在水面上浮了一层。
      易遥站了一会儿,然后脱下鞋子和袜子,把裤腿挽上膝盖,然后跨进池子里。
      却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以为只会到小腿,结果,等一脚踩进去水瞬间翻上了膝盖浸到大腿的时候,易遥已经来不及撤回去,整个人随着脚底水草的滑腻感,身体朝后一仰,摔了进去。
    


    4楼2009-04-18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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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只感觉得到瞬间漫过耳朵鼻子的水流,以及那种刺鼻的恶臭瞬间就把自己吞没了。甚至来不及感觉到寒冷。
        ——其实那个时候,我听到身后顾森西的喊声,我以为是你。
        ——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一瞬间那么想过,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
        在很久之前,在易遥的记忆里,这个水池还是很漂亮的。那个时候自己刚进学校,学校的正门还在修建,所以,所有的学生都是从这个后门进出的。
        那个时候这个水池每天都会有漂亮的喷泉,还有很多男生女生坐在水池边上一起吃便当。水池中央的假山上,那棵黄角树,每到春天的时候,都会掉落下无数嫩绿或者粉红的胞芽,漂在水面上,被里面的红色锦鲤啄来啄去。
        直到后来,大门修好之后,所有的学生都从那边进入学校,这个曾经的校门,就渐渐没有人来了。
        直到第一年冬天,因为再也没有学生朝池塘里丢面包屑,所以,池里最后一条锦鲤,也在缓慢游动了很久之后,终于慢慢地仰浮在水面上,白森森的肚子被冬天寂寥的日光打得泛出青色来。
        易遥脱下大衣拧着水,裤子衣服大部分都浸透了。
        脚下迅速形成了两滩水渍,易遥抬起手擦着脸上湿淋淋的水。
        她回过头去,顾森西把裤子挽到很高,男生结实的小腿和大腿,浸泡在黑色的池水里。他捞起最后一本书用力甩了甩,然后摊开来放在水池边上。然后从水池里跨了出来。
        易遥把大衣递过去,说,你拿去擦吧。
        顾森西抬起头,看了看她红色的羽绒服,说,不用,你赶快把水拧出来吧,这水挺脏。我等下去水龙头那边冲冲就好。
        易遥缩回手,继续用力地拧着衣服。
        衣服吸满了水,变得格外沉重。易遥抬起手揉向眼睛,动作停下来。
        手指缝里流出湿漉漉的水来。
        顾森西赤着脚走过去,拉过易遥的衣服,说,让我来。
        易遥左手死死地抓着衣服,右手挡在眼睛前面。露出来的嘴角用力闭得很紧。
        那些用尽力气才压抑下去的哭泣声。
        “放手。”顾森西把衣服用力一扯,拿过去哗啦拧出一大滩水来。
        被水浸湿的双手和双脚,被冬天里的冷风一吹,就泛出一整片冻伤的红。
        顾森西催促着易遥赶快回教室把衣服换了。
        易遥说,我没衣服。
        顾森西想了想,说,那你先穿我的。我外套厚。你赶快回家去吧。
        易遥没回答,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一堆书,整个人湿漉漉地往前走。
        顾森西还追在后面要说什么,易遥转过身朝他用力踢了一脚,皮鞋踢在他小腿骨上。顾森西痛得皱着眉头蹲到地上去。
        “别跟着我,我不会和你上床,你滚开。”
        顾森西咬了着牙站起来,脱下他的厚外套,朝易遥劈头盖脸地丢过去,看的出他也生气了。
        易遥扯下蒙在自己头上的外套,重重地丢在地上,眼泪刷得流了下来。
        易遥没有管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森西,抱着一堆湿淋淋的书,朝学校外面走去。快要走出校门的时候,易遥抬起头看到了齐铭。
        脑海里字幕一般浮现上来的,是手机里那条短信。
        ——老师叫我去有事情,我今天不等你回家了。你先走。
        而与这相对应的,却是齐铭和一个女生并排而行的背影。两个人很慢很慢地推着车,齐铭侧过脸对着女生微笑,头发被风吹开来,清爽而干净。齐铭车的后座上压着一个包得很精美的盒子。
        ——也难去猜测是准备送出去,还是刚刚收到。
        但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吧。
        易遥跟在他们身后,也一样缓慢地走着。
        风吹到身上,衣服贴着皮肤透出湿淋淋的冷来。但好象已经消失了冷的知觉了。
        只是怀包着书的手太过用力,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感来。
        以前上课的时候,生物老师讲过,任何的肌肉太过用力,都会因为在分解释放能量时缺氧而形成乳酸,于是,就会感觉到酸痛感来,
      


      5楼2009-04-18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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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遥呼了口气,像要呵出一口冰渣来。
          靠近弄堂的时候就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
          街道边的灯光陆续亮起来。
          暮色像窗帘般被拉扯过来,呼啦一声就几乎伸手不见无指。
          易遥弯下身子锁车,目光扫过放在齐铭车子后座上的那个精致的盒子。
          “送人的?还是别人送你的啊?”易遥指了指齐铭的后座,问道。
          “这个?哦,顾森湘给我的,上次我们一起数学竞赛得奖,领奖的时候我没去,她就帮我一起拿了,今天在办公室遇见她,她给我的”,齐铭拿着盒子晃了晃,里面发出些声响来,“听说还是一个小水晶杯,嘿嘿。”
          齐铭把车靠在易遥的车旁边,弯下腰去锁车。“上次我没去领奖,因为少年宫太远,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顾森湘也不知道,她也是搞了半天才到那里,结果颁奖礼都已经开始了。呵呵。”
          齐铭直起身子,拿着盒子翻转着看了一圈,摇摇头,“包这么复杂干嘛啊,你们女孩子都爱这样,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易遥心里某一个暗处微微地凹陷下去,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脚,缓慢地踩在柔软的表面上。
          “女孩子的心一点都不复杂”,易遥抬起头来,半张脸被弄堂口的灯光照得发亮,“只是你们有时候想得太复杂了,有时候又想得太简单了。”
          齐铭露出牙齿笑起来,指指手上那个东西,“那这个是简单还是复杂啊?”
          易遥微笑着歪过脑袋,“她既然包得这么复杂,我看你就不要想得太简单了吧。”
          齐铭摊了摊手,脸上是“搞不懂”的表情。末了,又回过头来面向易遥,“今天还没问你呢,怎么搞成这样一副样子?”说完抬起手,摘掉易遥头发里的东西。
          易遥扯过车框的书包,说,“我书包掉池子里去了,我下去拣,结果滑倒了。”
          “哦,这样。”齐铭点点头,朝弄堂里走去。
          易遥在他背后停下脚步。
          脸上还是微笑的表情,但是眼眶依然不争气地慢慢红起来。
          那种说不上是生气还是被触动的情绪,从脚底迅速地爬上来,融化了每一个关节。让易遥全身消失了力气。只剩下眼眶变得越来越红。
          ——为什么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会点点头就相信呢。
          易遥揉揉眼,跟上去。
          老远就看到李宛心站在门口等齐铭回家,还没等齐铭走到门口,她就迎了出来,接过齐铭的书包,拉着他进门,嘴里叨念着“哎哟祖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饿不饿啊”之类的话。
          易遥动了动嘴角,脸上挂出薄薄的一层笑容来。
          齐铭回过头,脸上是无奈的表情,他冲她点点头,意思是“呐,我回家了。”易遥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自己家的门。
          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才发现拧不动。
          易遥又用力地一拧。
          门还是关得很紧。
          屋子里并不是没有人。易遥听见了被刻意压低的声响。
          那一瞬间,所有的血液从全身集中冲向头顶。易遥把书包丢在门口,靠着门边坐了下来。
          “爸又没在家?”
          “他啊,还在饭店里,忙死了”,母亲从微波炉里拿出刚刚转热的红烧肉,“你快点吃。”
          齐铭刚在饭桌边上坐下来,手机就响了,齐铭起身去拿手机,李宛心皱着眉头宠溺地责怪着“哎哟,你先吃饭好伐,不然又凉了呀。”
          齐铭翻开手机盖,就看到易遥的短消息。
          易遥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见齐铭换了软软的白色拖鞋站在他家门口。他伸出手朝向自己,手臂停在空中,他的声音在黄昏里显得厚实而温暖,他冲易遥点点头,说,先来我家吧。
          易遥抬起手,用手背擦掉眼眶里积蓄起来的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拣起书包朝齐铭家门口走过去。
          换了鞋,易遥站在客厅里,因为衣服裤子都是湿的,所以易遥也不敢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
          齐铭在房间里把衣柜开来关去,翻出几件衣服,走出来,递给易遥,说,你先进去换上吧,湿衣服脱下来。
        


        7楼2009-04-18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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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厉害啊……”顾森西斜跨在自行车上,把领带从衬衣上扯下来,随手塞进口袋里,“这次肯定又拿奖了吧。”
            顾森湘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了句“啊这么晚了”,然后就没说话了,焦急地等着红灯变绿。
            骑过两条主干道,然后左拐,就进入了没有
            机动车的小区。 
            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森西突然想起来,“哦,昨天妈妈的那个杯子不是摔坏了吗,要去帮她再买一个吗?”
            “哦对哦,昨天摔碎了。”
            “姐……我身上没钱。”
            “好,那我去超市买,你先骑回家,免得妈等急了。”
            顾森西点点头,用力蹬了两下,车子就一个拐弯看不到了。
            顾森湘看着弟弟笑了笑,然后掉过龙头往小区边上的超市骑过去。
            顾森西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锁孔,门就突然从里面拉开来。
            是妈妈打开的门,她急迫的表情和那半句“哎哟怎么现在才……”在看到门口是顾森西的时候迅速地垮了下去,她把头探出门外朝走廊里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来,皱着眉问顾森西:“你姐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姐姐在后面,”顾森西弯下腰换拖鞋,“马上就到。”
            他走进
            客厅里,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朝沙发上一扔。 
            “回来啦,”父亲抽着烟从房间里出来,“那快来吃饭。等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事呢。”
            桌子上摆着平常的几道菜,不算丰盛,却也不简单。
            顾森西摸摸肚子,拿起碗朝嘴里扒饭。
            父亲从柜子里拿出那瓶喝了一个月都还没喝完的白酒,倒了一小杯,也坐下来,夹了一颗盐水花生。
            母亲从门口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你们两父子,饿死鬼投胎啊。湘湘还没回来呢。”
            顾森西没接话,低头继续吃着。
            父亲“呵呵”地打着圆场,“没事没事,又没外人,你也过来啊,先吃着。森西估计也饿了。”
            “就你饿,别人都不饿!就你没吃,别人都吃了!”母亲背过身去,站到门外张望着,没头没尾地丢这么句话过来。
            顾森西停下手中的筷子,他在想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走廊里传来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然后电梯门打开来,顾森湘朝家门口走过来。
            母亲赶紧两步迎了上去,抓着手一连串的“哎哟湘湘啊,你怎么晚回家也不说一声啊,女孩子家的,这多危险啊,你又不是森西……”
            顾森西在厅里吃着饭,也没停下来,但耳朵里却一字不漏传进了母亲的话。
            父亲“嘿嘿”地笑着,朝森西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顾森西抬起头,朝父亲咧开嘴灿烂地笑了笑。然后他站起来,朝门外喊:“姐姐,快进来。”
            森湘坐下来,母亲关好了门,刚在桌边坐下,马上起身去了厨房。森湘回过头喊:“妈,你还干嘛呀,过来吃了。”
            厨房里传出母亲“就来就来”的答话。
            之后,母亲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盘子出来,放到桌子上后,看清楚了里面是两条鲤鱼。
            “来,趁热吃啊,刚一直放在锅里热着,一直等你回来啊,就怕冷了。”
            顾森西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小会儿,然后伸向了那盘白灼藕片。
            顾森湘皱着眉看了母亲一眼,然后伸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顾森西的碗里。
            顾森西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地“呵呵”笑着,说,“姐,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
            “你当然知道自己来。你只知道自己来!你看姐姐多向着你……”坐对面的母亲憋着嗓子。
            “妈!”顾森湘从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下母亲。
            顾森西低头往碗里扒着饭。没说什么。
            吃完饭,顾森湘站起来要帮着收碗,被母亲严厉地拒绝了。理由是“放在这里不用你收,我会收,你进房间看书去”。
            顾森湘点点头,朝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来,拉开书包,掏出买的杯子,“妈,刚回来的路上买的,你的杯子昨天倒水的时候不是摔碎了吗。”
          


          9楼2009-04-18 16:29
          回复
              母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过去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杯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回过头看到坐在沙发上把长腿伸在茶几上的顾森西,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对着顾森西说:“果然人家说得没错,女儿就是妈的贴身宝,要多暖心有多暖心,不像生个儿子,哪儿能想得到妈……”
              “那您现在送我去泰国啊,现在还不晚。”沙发那边顾森西没头没脑地接过来一句。
              “你!”母亲深吸一口气,一张脸一瞬间就涨红了。
              “妈!这杯子是森西叫我买的,我根本没想起来,是森西提醒我的。他身上没钱,才叫我去买。您别有事儿没事儿就乱数落人啊……”
              “哎哟你就别护着他了,他能想得起来?他整天能想得起一件正事儿我就每天扫祖坟去。”母亲转身进了厨房,嘴里念个没完。
              “妈……”顾森湘还想跟进去,话出口,就被顾森西打断了,森西朝她咧开嘴笑了笑,说,“别理她。你快看书去。”
              顾森湘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心里像是被人用柠檬汁浇了一遍。
              弟弟伸过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握起来。
              顾森西看半天蹲在自己面前的森湘没反应,低下头去看她,她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
              森西伸出食指在她下巴上挑了挑,说,“美女。”
              “帅哥。”顾森湘轻轻地笑出来,抬起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这是顾森西发明的无聊的游戏。
              而游戏的结束总是顾森西伸出手指,做出个做作的POSE,然后说,“唉?你认识我?”
              但今天顾森西换了新花样,他做作地撩了撩刘海,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顾森湘唰得站起来,拿沙发靠垫砸过去,一连砸了七个。然后转身回房间去了。
              顾森西把靠垫从头上拿下来,咧开的嘴角慢慢收拢,笑容消失在日渐锐利的脸庞上。
              眼睛里堆积起来的,不知道该叫做难过,还是悲伤。
              易遥等到了八点半,然后提着书包回家。拿起钥匙试着开了下门,结果门轻松地打开了。
              林华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胃里又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易遥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她撩了撩刘海,说,妈,我回来了。
              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饭菜。
              易遥去厨房盛了碗饭出来,将就着吃。
              林华凤看了看,然后说:“你把菜热一热吧,都凉了。”
              易遥刚夹起一筷子蚝油生菜,又放下,她抬起头问;“妈,你还没吃啊?”
              “我吃过了,”林华凤在沙发上躺下来,面朝靠背,“你去热一下再吃,冬天吃冷的,要坏肚子的。”
              “我没事,不要紧。”易遥笑了笑,起身去厨房盛饭。
              易遥打开锅盖的时候,听见了身后林华凤吼过来的声音。
              “你装什么苦情戏啊?你演给谁看啊你!”
              易遥把碗里的饭一抬手全部倒了回去,她转身走出厨房,对着躺在沙发上的林华凤说:“演给你看!你看了几年了你都还是看不懂!”
              易遥把碗朝桌子上一放,转身回房间去了。
              易遥从房间里望出去,只能看到门没有关上的那一小块区域。
              林华凤的脸朝着沙发的靠背里面,看不到表情。她的背佝偻着,显得人很小。
              她松垮着扎起来的头发里,有一缕白色的头发,从黑色的头发里,刺眼地跳出来。
              易遥抬起手用力捂住了嘴。
              面前摊开的试卷上,黑色的字迹被吧嗒吧嗒砸下来的水滴晕染开来。
              屋子里空调开太久。闷得慌。而且冬天本来就干,空调再一开久了,整个屋子绷紧得像要被撕开来一样。
              顾森湘起身开了半扇窗户。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舒服多了。
              转过身,写字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翻开盖子,屏幕上的发件人是“森西”。
              打开短信,只有两个字,“姐姐”。没有标点。但是顾森湘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他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森湘扬起嘴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你怎么了?过来吧。”
            


            10楼2009-04-18 16:29
            回复
                合上手机,过了两分钟,森西在外面敲门。
                “不高兴了?”
                “没有。”顾森西躺在床上,随手拿过靠墙放在床上的一排玩偶中的一个把玩着,“多大的人了啊你,还玩洋娃娃。”
                “洋娃娃?你们男生都这么土吗?你可以叫它们布偶,或者玩偶,或者公仔。”顾森湘有点忍不住想笑。
                “我又不关心这个。”顾森西翻白眼。
                顾森湘转过身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参考书来。
                “其实我能理解妈是怎么想的。”
                顾森西从背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顾森湘回过头去,看见他拿着那个巨大的流氓兔压在自己的脸上。
                “别乱想了你,小孩子懂什么。”
                “你也就比我早钻出来那么一两分钟。”流氓兔下面传来嗡声嗡气的声音。
                “要是换做我,”他拿开兔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也喜欢你。一个是拿着一等奖学金,被学校捧在手里的高材生,一个是成绩虽下不垫底,但上也不沾天的恶劣学生——这是我老师说的——,我也会更喜欢姐姐啊。”
                “才不是啊,打是亲骂是爱,我以后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最爱的总归是你。她现在是被你气的。要是换了我,你整天这么游手好闲,我早把你腿儿打断了,还由得你在这里发牢骚。”
                “那你可别泼出去。”森西嬉皮笑脸地粘上来,双手从姐姐肩膀背后抱过去,把额头贴到她的后颈窝上蹭来蹭去。
                “没洗澡吧?一身臭味道。快点去!”
                顾森西刚直起身子,门被推开了。母亲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站在门口,两眼要冒出火来。
                “你自己不念书,不要来骚扰你姐姐!”
                “妈,弟弟过来找我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
                “我没事儿我也能来找我姐,我和她从娘胎里就一起了,比跟你还亲。”顾森西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耸耸肩膀。
                母亲把杯子往写字台上重重一放,“砰”的一声,里面的水溅出来一半,“什么话!”
                “好了森西你回房间睡觉去。”顾森湘站起来,把他推出门去。
                母亲转过身来,脸色发白。过了半晌缓过来了,拿着杯子对森湘说:“这是蜂蜜水,里面加了蜂王浆的,听说里面有那什么氨基酸,对记忆特别好。你赶快喝了。”
                顾森湘刚要接过杯子,母亲就拿了回去,脸色又气得变白,“你看这都洒了一半了,我重新去帮你冲。”
                说完转身出门去了。
                又冲了一杯蜂蜜水过来,看着森湘喝了之后,母亲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森湘房间的门。转过身,看到隔壁顾森西的房间门大开着。
                里面没有开灯。客厅透进去的光把房间里照出微弱的轮廓来。顾森西鞋也没脱,穿着衣服仰躺在床上。
                “你不看书就早点睡。别去影响你姐姐。”母亲压低着声音。
                “知道了。”
                黑暗的房间里传出回答声。
                听不出任何的语气。也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母亲离开之后,顾森西翻了个身,把脸重重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写完一整页英文试卷,易遥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睛,顺手把台灯拧得稍微亮些。
                隔壁看电视的声音从隔音并不好的墙另一面传过来。是粗糙滥制的台湾言情剧。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个女的在矫情地哭喊着。
                “我这么爱你,你感受不到么?”答话的男的更加矫情。
                易遥忍了忍胃里恶心的感觉,拿起杯子起身去倒水,刚站起来,看见林华凤靠在自己房间的门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没睡呢?”易遥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侧过身出去客厅倒水。易遥拔掉热水瓶塞,抬起热水瓶朝杯子里倒。
                “我柜子里的卫生棉是你拿去用了的吗?”身后林华凤冷冷地说。
                “没啊,我没用。”易遥头也没回,顺口答道。
                身后林华凤没了声音,整个房间寂静一片。
                等到易遥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她两手一软,热水哗啦一声倒满了一整个杯子,手背上被烫红一小块。
                易遥塞好瓶塞,把热水瓶放到地上。静静地站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弄堂里的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着易遥发白的脸。她没有转过身来,身后的林华凤也一言不发。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才听到背后传来的林华凤平稳的声音,她说,两个多月了,你为什么不用?
                就像是这样的,彼此的任何对话,动作,眼神,姿势,都预先埋藏好了无限深重的心机。
                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年的母女之间的关系。
                不经意的对白,不经意的表情,在黑暗中变成沿着固定好的路线撒下的针,在某一个预设好的时刻,毫不手软地刺进对方的身体里。然后去印证对方痛苦的表情,是否如自己想象的一致。
                很明显,林华凤看到了易遥如自己想像中一致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靠在门边上,等着易遥。
                易遥转过身来,望着林华凤,说,你知道了。
                林华凤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易遥抬起脸,接着说,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去找他拿了钱,我自己有钱买卫生棉,不用用你的。
                林华凤慢慢走过来,看着易遥,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啊?
                黑暗中突然甩过来的巴掌,和易遥预想的也一模一样。
                在脸上火烧一样的灼热痛感传递到脑子里的同时,身体里是如同滑坡般迅速坍塌下去的如释重负感。
                而与此同时,自己没有预想到的,是林华凤突然伸过来的手,抓着易遥的头发,突然用力地扯向自己。
                正对自己的,是林华凤一张抽动着的涨红的脸,以及那双在黑暗中,也依然烧得通红的眼睛。


              11楼2009-04-18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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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楼2009-04-18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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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敬明同学的文章似乎很有爱。。。


                  IP属地:湖南13楼2009-04-25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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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姓小四的问呀XD


                    IP属地:湖南14楼2009-05-16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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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IP属地:湖南15楼2009-05-16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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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上去。。


                        16楼2009-07-10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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