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很漂亮，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泊，眨起来总是生动灵气的

夏季过后，完完全全进入大四，韩信也开始实习。李白却清闲很多，他什么都不用打算，只需要过了托/福考试。
韩信平时上下班大多是李白开车来接送，有时李白有事，他就自己开车来。在大一领略的李白的酒/驾后，那年夏天他就拿了证。
时间匆匆流走大半年，从春天进入毕业季，韩信和其他学生一样开始忙着为毕业做准备，和李白相处的时间明显减少了，李白跟着他爸各地实践，三五天或一周才回来那么一次。他们只在网路上有着短暂交流。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人生开始错轨，等到毕业后驶向不同的方向。
等真正经历了凤凰涅盘或者说要死要活的结业考试，从毕业典礼结束奔出来把书本丢出的一刹那，心底却慢慢变得惆怅起来。
李白在毕业结束后一周左右就要离开，他只收拾了近期买的喜欢的一些衣服，那些旧的和其他都没有拿。
他像离/婚后分财/产一样，把房子留给韩信，让他继续住，帮忙看着，说不定哪年他回来了还能用。那辆凯迪拉克也留给他，做个代步工具。
他就像个净身出户的人一样，只有一个行李箱。
他还说，以后换地方了，这里也帮忙找人打理下，他把月钱微信转账。
韩信闭上眼睛，背过身蒙著头强迫自己重新睡过去。
沈默有多长，梦就有多长。
最后李白说我要走了。
那麽这个梦也就，算了吧。
李白让韩信不用送他去机场。
韩信跟着李白到门口，拉住他的手喊他：“李白……”
李白的眼里流光溢彩。他低沉开口：“韩信，我们都不可能逃避世俗，你，和我，皆是独子，上有父母。”
韩信低着头，他无法反驳，紧了紧握着李白的手，说：“那我们，算是分手了吗？”
“算是吧。”李白点点头，声音沁凉。
韩信把他圈在怀中，抵着墙壁他们接吻。唇齿交缠，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吻的味道。
李白一手握着拉杆，任由他肆虐。一手环到韩信后腰，能感受到他粗根的发梢，蹭着皮肤发痒。
只是终於，还是下了楼。李白上出租车前说我走了，他们的手轻轻的较握了下，又松开了。
就像他们的这四年，轻易的握在了一起，又轻易的松开了。
韩信恍然若失的回到楼上，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挡着脸，觉得眼角有些酸涩，有点湿。
友情的味道。爱情的味道。唇上转瞬即逝的温柔是什么，并不重要。
不过就像拂过唇瓣的晚风。

星期三下午诸葛亮准时到了，接到韩信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词：大跌眼镜，韩信装着中性感十足的打扮，连高束的红发都放了下来，微微拢了几缕半束着全披散在背后，不说话还真辨不出雌雄。
车驶上了高速。韩信咂咂嘴，心里鄙夷着当教师的收入看着相当可观啊，还能开奔驰。
“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诸葛想了想，“眼前一亮。”
“谢谢。你看起来也像是个年轻有为的人，老家的人肯定会羡慕你的父母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儿子。”
恶意互相奉承了几句。
车内一时沉寂，韩信觉得口干，找了瓶水拧着盖子百无聊赖。
诸葛率先打开局面：“我和赵云，分了。”
“因为什么？”
“因为，他孩子要上幼儿园了。”诸葛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语气平淡。
韩信被水呛住了。
诸葛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你比我还激动啊。”他又递了几张纸巾过去，“骗你的，不过也差不多能喊他爸爸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韩信咳了咳清嗓。
“你是说前面的威尼斯之旅？”
韩信点点头。

“就是在那之后，他知道了他喜当爹。然后，”诸葛说话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韩信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不说破，他想这也是同性之间的悲哀。
“不过话说，按时间算来，李白要是没意外的话，他的孩子也能叫爸爸了吧。”诸葛说着去看韩信神色。毕竟李白也是那时候结婚的。
韩信嘴角抽了下，唾弃道：“李白播的种多了去了，”韩信一副惋惜的样子，“只可惜，那些孩子还没来得及落地，叫他声爸爸，就被他抛弃了。”
韩信摊手的样子让诸葛觉得好笑，他点点头，李白以前的事迹他也是知道的。
“等你当了爸爸就理解了”
|“我可没让人为我打过胎。”韩信琢磨着自己确实没有过这种突如其来得惊喜，细思极恐，难道是自己不行？
他摇摇头打消自己的无聊想法。
韩信觉得他好像没什么机会，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孩子，只是因为血缘，你想，如果让你在你父母和李白直接选择，你会选择哪个？性命那种。”诸葛亮不愧为老师，随时都发挥着职业习惯教诲学生。
肯定是父母。韩信的心沉了下去，捏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低头不语，如果一个鲜活的生命走到自己面前叫自己爸爸，并且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也不会无动于衷吧？李白也是这样想的么，之前他说过：他们都不可能逃避世俗。也遵循着血浓于水的理念。

办公室内，韩信哔哩啪啦的敲着键盘，想了想，他敲的又重几分。
“你别把键盘敲坏了。”进来的人好心提醒道。
听到这话，他干脆啪的一下把手放到键盘上，“为什么是我？”
“听说你婚事黄了，过年都干了些什么？”赵云把一杯咖啡放在韩信面前，“所以，公司想让你去散散心。”
只是散心的话就好了。
韩信抱着手臂不依不饶的样子，在和赵云的视线交战中败下阵来，”说的好听。”
赵云只是安排他去国外，说是进修，其实就是去别人的公司打工，顺便挖掘人家的技术。
“放心吧，就两年时间，这期间，”领导在韩信办公桌对面坐下，“生活开支报销一半。”
“就一半？”按出差来算也该全额吧。
“按你平时的挥霍来算，一半已经是超负荷了。”

“嘿，韩信，我有礼物送给你。”赵云端着咖啡走到韩信的桌子前。
“我很忙。”
“不要紧，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那好吧。”韩信停下敲键盘的手。
“听说你婚事黄了，所以，公司想让你去美国散散心。”赵云把一杯咖啡放在韩信面前，伏低身子，凑到韩信的眼前微变轻声说“安慰你被遗弃的心情。”
办公室内，在韩信办公桌对面坐下
“去多久？”韩信扬着眉毛问。
“这取决于你。”赵云坐身起体。
“我觉得我不需要。”韩信冷冷的拒绝了。
“哦，看你的表情，还没有从失去未婚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吗？”他轻轻敲敲桌子，“振作点，我保证你回来就不是技术总监了。”
“哇哦，”韩信夸张的耸耸肩，“赵棕，你真是太体贴了。”
“我一直都很体贴，”赵云把一份资料递给他。
韩信迟疑了一下，很快他就得到答案了。
一份就职报告，他要去美国为别人打工。
“我需要一个理由。”韩信哔哩啪啦的敲着键盘，想了想，他敲的又重几分。
“李白在美国等你。这个算吗？”赵云在韩信办公桌对面坐下，“如果你们有缘的话，还是可以见到的。”
“不算，我不觉得两个不相干的人碰见的几率又多大。”
“你觉得我在意你们之间的几率吗？”
韩信恨恨的望着赵云，后者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路途愉快。”赵云亲切一笑，起身离开了。
“我还没有答应你！”韩信冲着他的背影喊。
“我只是来通知你。”赵云回过身，翩然一笑，“并不是来寻求你的同意。”
啪，韩信把资料砸过去的时候，赵云已经带上了门。

韩信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赵云，此时站在纽约的酒店门口。他的眸子神采飞扬，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邪笑，皮鞋锃亮，柔软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前台小姐只有出神的份。
“请问12楼还有空房间吗？”他轻轻敲敲桌子，又说了一遍。
“啊，对不起，我查一下，”前台小姐的脖子都红了，“对不起，已经全部被预订了，但是１１楼有空房间。”
“好的，我要一间单人房，住1年，这是我的信用卡！”
他又快速的抽回来，在前台惊讶的目光中换了临走前赵云给他的那张。
“好的。”
韩信想狠狠的宰赵云一顿。
赵云提到李白的时候，韩信说是不在意，其实在他落地的时间就在想——会不会真的有缘分，可以让他们不期而遇。
重逢的情节，韩信不是没有想过。
可能在一场酒会上，带着各自的失败与荣光侃侃而谈。或者某天某个城市喧哗的街头，一个抬头对方就在眼前微笑的不期而遇。又或者一张红纸印着李白和某个女人的名字，邀请韩信先生去参加一场婚礼。
美好的，糟糕的，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已经放下了，在李白的回忆里曾经住着活力四射的韩信，就足够了。
然而实际上别后重逢并没有出现。

他在纽约打工了一年，回去前，赵云说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让他可以公费去走走。
他决定去欧洲。
海风把地中海的味道穿过岸边密密麻麻的游艇，送入他的鼻腔。狭窄的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高楼，灼热的阳光，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到了一座完全不一样的城市。
韩信反戴着太阳帽，一身休闲装扮出现在摩纳哥大教堂门口。

他在纽约打工了一年，回去前，赵云说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让他可以公费去欧洲走走。
他决定去欧洲。
海风把地中海的味道穿过岸边密密麻麻的游艇，送入他的鼻腔。狭窄的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高楼，灼热的阳光，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到了一座完全不一样的城市。
韩信反戴着太阳帽，一身休闲装扮出现在摩纳哥大教堂门口。
他坐在长长的走廊一端，看着人来人往。弥撒刚刚结束，唱诗班优美的声音仿佛还飘在空气中，可是这一切对韩信而言，毫无意义。
欧洲很大，世界更大。
位於欧洲西部的法国相邻比利时、德国、西班牙、瑞士等国家，国土面积约五十五万六千余平方公里，共划分为二十二大区、九十六个省、四个海外省区、四个海外领地……
韩信透过墨镜仰望湛蓝的天，捏烂了手中的导览地图。
——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已经在法国境内干晃了一个多礼拜，
科尔马小镇位于法国东北部阿尔萨斯，它是法国最浪漫小镇之一。古老的建筑搭配娇艳的鲜花无不洋溢着浓郁的法国小镇风情。镇内是一个由许多不规则形状的广场组成的广阔步行区，伊尔河支流酪赫河从科尔马静静淌过，清清的河水荡涤了浮躁的尘埃，一座座木屋，使小城充满着浓郁的阿尔萨斯风情。
韩信站在花船上拍照，他想把单反装满就回去交差。
小桥流水，幽幽窄巷，花船缓缓划着。他抬着相机，随时准备定格一个瞬间。
他走上城墙小路，整条小路构造简洁，古香古色。路两旁摆在一色的花盆，鲜花怒放。露台上也种植许多花花草草。
路上游客三三两两，天空一片碧蓝，微凉的空气中飘散著混杂著花草的味道，他缓缓纳了口气。远远的就看见，一位衣着深色衣服的少年于小路旁，倾身去嗅吊篮中盛开的花朵。绿叶搔弄他的脸颊，微微阖上的睫毛，左侧脸几乎完美的线条被帽子掩盖一些，露出几丝染白的发。
韩信暗暗窒了窒呼吸，抬手拍了张。紫罗兰太常见了，到处都是和风吹拂下荡漾的花香海浪，柔和的香味带有轻微催眠的作用。
一切都美妙异常。

韩信回去后，把一摞摞照片甩到赵云桌上，他正在打电话，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什么时候我的工资能像照片这么多，”见赵云已经挂了电话，韩信翘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我也别无所求了。”
赵云拿着照片翻看，随口问他，“怎么，在法国就没遇到一段浪漫美妙的爱情？”
“爱情没有，邂逅倒是有几个。”
赵云听到把视线从照片移到韩信脸上，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笑了。
“你要这些照片做什么？”韩信懒洋洋的，还没有从倒时差里适应过来。
“我对即将做我未婚妻的人说，我在欧洲出差。”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些带给父母。”
“哦？那里面肯定有张不适合你。”韩信了然于心，找出了那张城墙小路的照片，上面的侧颜依旧和煦而且轻暖。
赵云瞟了眼，问：“怎么？”
“你父母肯定不希望，在你即将订婚的时候，在旅游照片上留下了其他人的写真。”韩信对赵云眨眨眼，拿着照片对他做了个飞吻，转身出门了。

韩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诸葛亮的那般光景。
那时从脚底下飞出去的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一头棕发身材高挑的男人的身上。男人在将近三四秒钟内处于摇晃的状态，向前走一步，向后退两步，转一个圈。
球场上一片寂静，男孩们神色紧张地望着那个男人，希望他不要就这样倒下去一命呜呼。男人终于站稳了脚，他背对着众人又花了两秒钟稳稳身形。
韩信跑了两步然后走向那个男人，他是想向他道歉的。可就在韩信快要走近时，男人忽的转了过身，以很快的速度不知哪来的力量对着脚底下的球一脚飞踢。
球“哗”地擦过韩信的右脸打在了他背后的树上，在树干上闷哼一声才掉下来。
惊悚全场。
韩信觉得脸颊发热，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个男人就走过来，打招呼似的冲他笑，拉出灿烂而美好的笑容。
“这不是韩信吗？语气诚挚笑容温和。
之后的时间里，韩信对诸葛亮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理科生的他自然是少不了与数学老师碰面，因此得到了不少的‘照顾’。
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韩信……”凯潦草地在登记表上写下一个名字。然后闷着头问：“年龄？”
“26.”
“性别。”
“你有病啊！不会自己看？”烦躁的语气。
“你说话注意点！”凯抬起眼皮撩他一眼，“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让你说什么就老实说！”说罢他又高声重复一遍：“性别！”
“男！”对面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你声小点。”凯头也不抬一行行地写着，“家庭住址？”
韩信忽然怔了一下，想着自己住的酒店名字。
凯等了一会见对面只是沉默，又重复问：“家庭住址？”
“他们先找我麻烦的！”那孩子忽然愤怒地叫起来，“为什么你只抓我！”
“我没问你这个!”凯眯眼盯着自己的笔尖，“别把聚众打架说得那么好听。什么谁先找谁麻烦……你这种流氓我见多了！”
“我不是流氓！”桌对面的人忽然暴怒地站起来，他前倾着身子用茶色眼睛瞪视着凯，
凯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看着对面人对着自己呼哧呼哧喷出愤怒的气息。他领子的一边被撕开了，蜜金的头发乱糟糟的，嘴角一大块淤青，前襟上好几个脚印，还有鼻血。
“亚洲人？”凯偏头看，他对他做了个坐下手势。
韩信没好气的坐下。
“我劝你最好配合一点，韩信先生。”凯说着向后一靠，语气里半是威胁半是警告：“你该不会希望这件事会闹到你公司里去吧！还是说你有个有钱的爸爸，什么事都能替你摆平？”
他边说边在登记表上沙沙地写着，中间夹杂着语无伦次的问题：“中国人……看不出来……不知道纽约深夜的小巷就像黑夜里的怪兽吗？……你看起来像gay……”
“你是FBI？”管那么多。韩信腹诽。
“只是个小小的地方警署。”凯语气平淡地，“有时候收拾你们这种家伙也是我们的职责，目的是不让你们以后也这样见FBI。”
韩信皱着眉头，他盯着凯大声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凯点点头，伸手一指门。
韩信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弯下腰揉了揉肚子，看样子身上的伤还痛。
凯脚跟脚地在他后面出了警局大门。他开了车，没过多久追上他。
“用不用我送你？”他摇下车窗。
“不用了。”得到的是语气冷漠的答复。
“你长期住在酒店，你这样很可疑啊”凯的车拦住他，“你需要一个住所。”
“谢谢你的关系，警/官，我正在找。”韩信停了脚，露出一抹天然的笑。
“我可以给你提供个地方”
韩信不置信地歪头看着眼前扎着个小辫子的男人，想国外的警署都这样吗。
凯见他反应冷淡却也不以为忤，继续说：“她也是一个中国人，我想，你们可以很好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