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爷看着向他倒下的桅杆,什么都没有做。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他这样想,闭上眼睛。随后而来的是剧烈且短暂的疼痛,他没有了知觉,眼前黑压压的,隐隐约约听见了周围的欢呼声。沈王爷的脑海仿佛走马灯一样播放他的童年时的自卑,年轻时的暴行随后是被亲生父母赶出家门的愤懑,三十年来的心血毁于一只他原以为早就解决完的熊猫。他又想起来羊仙姑和他说过人死了脑子里就会播放他一生的作为。
罢了,长眠于此也好。
而右臂受伤的狼还在水中慌张地寻找他的王爷,仅存的一只眼睛透露着惶恐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了唯一的主子?
找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残船下有一抹不堪一击的白,多么脆弱啊,根本不敢想象几个时辰前他还是渴望统治中原的沈王爷,三十年前曾经屠杀熊猫的沈王爷。
“王爷,王爷……!!您还好吗?!”狼将跌跌撞撞地游向那一抹白。
…………
没有回复,这只狼快急疯了。他推开压在孔雀身上的桅杆,耳朵贴在还有余温的胸脯上。
——是心跳!
狼将有点想哭,他想抱着怀里的王爷大哭一场。但现在可不是抒情的时候,鸟类是整个中原最不受冻的动物,如今这只野心勃勃的白孔雀在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弱小的跟只雏鸟一样。狼将乘着大家都在欢庆时讲沈王爷抱上岸,出于犬类动物的本能反应,小心翼翼地用鼻子蹭蹭沈王爷的喙,企图把他弄醒,可是没用。他又开始焦虑起来,不知所措。
“王爷,您叫我‘**’果真不错的,您现在这般模样我却无能为力…………”狼将端坐在沈王爷旁,他能想到的只有医生,可谁敢为沈王爷治病呢,治不好会被恶狼杀,治好了又被大小百姓官员唾弃甚至关入大牢。
“后悔了……?”年迈的声音穿过狼将的耳膜,这不是王爷唯一放生的羊仙姑?
“……是你!”恶狼露出警惕的表情,眸子里闪着凶光,“……三十年来跟着王爷我从未后悔过。”
仙姑越发觉得有点好笑:“我当然知道你跟着沈没有后悔……我问的是你后悔当初没有劝阻他走上这段歧途……?”
狼将没有回答,他垂下眼帘看着昏睡的王爷。
“王爷就是正确的,我只要跟着他就够了。”金属质感的眼眸越发的坚定,“我还没有资格约束王爷的行为……”
许久的沉默被沈王爷的几声咳嗽打破了,只见他打了个寒颤,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爷!”狼将又一次呼唤他的王爷,他突然想起羊仙姑不就是御医么,随即转向羊仙姑,“……我记得仙姑您是御医吧?”狼将其实想叫她老山羊,但是现在只有仙姑能救王爷,他只得变得恭敬起来。
“别说了,我明白。”羊仙姑不慌不忙的走向这位忠实的狼将军,“只不过在这凤凰城估计还没有能留给你还有你这位所谓‘王爷’的一席之地。”
“只要能救王爷,让我背着您和王爷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在所不辞。”
“……决心挺大嘛,但我可没想过让你一匹独眼狼去做那种事。城外一百余里的山林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您答应了?!”狼将觉得这简单的有点不可思议,他想问原因可仙姑已经回答了他。
“没有,我只觉得有个他熟悉的属下去监管他挺好的……算是流放吧,对沈来说流放对他来说已经够轻了。”
狼将先到了王爷年轻时被父母流放后的彻夜不眠与茶饭不思,鼻子又在孔雀的纤长的脖子上来回蹭了几下:
“也是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