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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日,宛州,南淮
    自古都说淮安的青楼属九州之最,不过,自打三年前南淮的夜香阁斥巨资买来一位天资绝妙的清倌人姜鸾琦,淮安的青楼生意居然冷落了起来。
    话说头一年,九州的公子王孙商贾显贵们都和着了魔似得徘徊在宛州,每半月就齐聚夜香阁,听听那天籁,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一睹佳人风采,就这半月的一会仿佛成为这些名流显贵们一年间活着的唯一目的。
    而两年前的正月一个从绣楼中传出的姜鸾琦将梳栊消息更是令那些名流显贵们疯狂,为了让那美人对自己有点印象,整个九州竟然都动了起来,殇州极北才有的雪狐皮被拿来做了防寒的靠垫,到了夏天天池山上的纯净冰雪也被运来消暑;瀚州溟朦海中千金不易的甲鲲油被拿来做灯油而那比黄金还贵的最好的羊绒驼毛也被做了油灯的芯;宁州的那吃银子会讲人语千里传信的青鸾站在白玉架子上,而月亮山上才有寒铁被做成了竹椅的支架;中州的古籍名琴被淘换一空又在绣楼聚首,而宛州的芷云锦成了桌布,要不是月氏锦只供皇家使用,恐怕华美的月氏锦也要拿来做手帕了;更奇的是那些连皇帝都不舍得喝极品茗茶被人碾碎用来洗面,河洛精心制作的金银器,澜州的黑貂,云州的香料也是礼单上的常客。
    而那南淮巡抚不知是自愿还是被人逼着将夜香阁周围的住户清空把三天就改成了占地百亩的园林,几丈高的桃李,数尺的梅花,越州的芭蕉,雷州的夜织树,梦泽里的菊花石,销金河边的雨花石,铁线河边的玛瑙石,兰缀江里的沉江石,更别说那些名贵的香草和宁州的奇花,不得不佩服那些名流显贵们的本事,讨好皇帝都没见他们这么热心。
    看大家玩的这么开心,姜鸾琦在帷幔后出了自己的要求和题目,九月九日廊中斗富,谁若是赢了就会被请上她的小楼,和她共处三天,若是谁能让她动心,她就带着满堂的宝物和谁回去。
    话说九月九日那天,天下的流显贵们除了爱老婆闻名的皇帝和怕老婆出名的北路王和少数几个实在走不开来不了的,几乎都聚在夜香阁的十二月廊中,那些男人凑在那里变估摸着对手的实力变念叨对手是假道学,件件宝物轮番上场,晃得大家不知南北,而最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十二棵五丈高的血珊瑚树更是毙得那些信心满满的人满地找牙。
    不过说来也奇怪,据说那珊瑚树的主人在夜香阁后厨吃了几个北陆做法的烤馕喝了一壶粗茶就把姜鸾琦一人扔在绣楼溜了。
    半月后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夜香阁的老板不得不让姜鸾琦再出题目,斗诗,那些不会诗词的名流显贵们开始四处找名儒文士做参谋,而上次因为没钱的文人们也觉得机会来了,蜂拥而至。十月十日,除了那些名流显贵们天下出名的文人雅士也齐聚夜香阁,他们或是受聘,或是被强拉来,或是自己想来,总之是齐了,那一夜廊中十妙语连出佳句不断,几个有心人拿了纸笔来这里记录,竟也凑出一本叫《夜来集》的诗集,这诗集也随即风靡东陆。不过这是后话,一个六岁的孩童代师出场竞技,东陆的名士们竟无一人可与其争锋,通通败下阵来,姜鸾琦亲自邀请胜利者进小院,而那孩童的老师也就是血珊瑚的主人捧了一盘点心,拉着徒弟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那这场还是没可能有结果,比试照旧,十二月的斗宝,一月的赛画,二月的比藏书,三月的比药,四月的比甲胄,五月的比兵器,六月的赛歌,七月的比奇花,八月的比珍膳,九月比的仆从,十月比的名琴······九州的东西差不多给他们比了个遍,不过谁都没赢过那个家伙,等到今年天下大旱,仓府的弊政,害的流民四起,农民军席卷了大半个东陆,皇纲不振,天下大乱,而那些名流的比试的心情居然没有丝毫衰减,又比到七月农民军逼近天启,内阁出逃至南淮,大家才放弃和那个常胜者比试。
    而那常胜者着次却没有赢了就走,他溜上姜鸾琦的绣楼,享受着夜香阁驰名九州的美食和姜鸾琦天籁的歌声,听着瑶琴,古琴,古筝的等等名曲,在那里一待就是两个月,不过他可没理姜鸾琦,只是吃完就睡什么也不做的待着。
    一只红腿的信鸽落在窗檐上,披着黑色斗篷的刚吃饱准备睡觉的家伙马上就回复了精神,他走到窗边抱住鸽子小心的取下信筒,那血色的瞳孔扫了一下取下来的信,信纸就燃烧起来。
    “就算您不喜欢我,也不至于烧我小楼吧。”一个白色的身影托着装着水果的盘子走进了内室,血色眼睛的家伙转身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对于面前这个带着香气的美丽的身影,哪怕是充满智慧的他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她的美丽,是的,要是美到了词穷语尽的地步,也不需要形容了。
   “我要走了。”黑衣的家伙接过装水果的盘子,无视姜鸾琦眼中的幽怨自顾自的说道。



1楼2009-04-24 12:12回复
    “非得走?我这照顾的不周吗?还是你真对我没有一点兴趣?”姜鸾琦幽怨得看着埋头啃着西瓜的家伙,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孩要是发现她的美貌在一个男人面前比不上几文钱的西瓜都会生气。 
     修养修养,打消掉用手绢勒死面前兔子眼睛的家伙的注意,平时的姜鸾琦又会来了,她微微探身用云州细棉织的手绢擦掉那家伙下巴上的西瓜汁水。一个看,一个吃,几个月来都是这么过的,气生多了自然就少了,不过听到这人要走姜鸾琦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虽然这人每天缩在斗篷里不是吃就是睡,姜鸾琦心里倒是对他评价颇高,要是别人早忍不住就扑上来了。 
     是的,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和她待这么久却又对着她无动于衷呢?那黑袍的家伙终于抬起头盯着姜鸾琦的眼睛,不过他却问道:“你当真没有听你父母提过?”姜鸾琦先是惊喜于黑袍的家伙终于肯抬头看她了,而后他的提问令令姜鸾琦陷入忧郁,据说她三岁时家里出了变故死得就剩她一人,四岁就被拉进青楼,别说父母的话语,就是父母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印象。她无助的摇摇头,父母这个词破坏了她所有的好心情,小时候的折磨,长大后的无奈,都说她是天下最妙的女人,可谁想到她吃了多少的苦,谁人都赞她的琴技,可是谁又会管她因为学琴碎了多少指甲。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黑袍的家伙起身把忧伤姜鸾琦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脑袋,柏木的香气钻到姜鸾琦鼻子里,这人有着结实的体格,不过姜鸾琦感觉出他的拥抱更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姑娘,其中全然没有爱意和欲望,不过那是很安心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缺少的感觉,虽然只有这片刻,姜鸾琦倒是觉得若是自己有命活到老,那也是值得回忆的事。
     一个黑衣的从者的走近,让这片刻的温馨成了要回忆的事,兔子眼睛的家伙伸手擦拭姜鸾琦脸上那些并不存在的泪水,感受着指尖的异样的触觉,盯着那泉水一样眼睛,他道别的时候到了:“走吧,进来的人会带你去云州,那里暂时不会遭受战火,要是看上哪家的公子,就给自己一个家吧。”说罢,兔子眼睛的家伙放开姜鸾琦转身就外往走。


    4楼2009-04-2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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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你最后给我的答复?把我送到别人的怀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回头看一眼吗?”姜鸾琦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她不明白,若是这人不喜欢她,何必赢那些名流显贵们呢,可是若是喜欢她何必又要走呢。那人站在门边犹豫着是否回手拉着姜鸾琦走,像少年一样发一回傻,但是最后他还是没能转过身:“何必呢?这天下又有几个能决定自己的命呢?我给了你新的开始,享受属于你的生活吧,我不过是给了你自由的过客。”姜鸾琦跑过来抓住那人的斗篷:“过客?你的把影子种在我心里,人却逃走,若是不爱我你何必来呢。”“属于你的自由,那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你是个好姑娘,找个好人嫁了,韶华易去,自己掌握。”那人甩开姜鸾琦的手,任由身后哭声响起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出。
       出了夜香阁,黑色斗篷的家伙漫步在繁华的街道,南淮竟丝毫没有饥荒和战乱的影子,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的游着街市,孩子们拿着从摊主那里讨来糖果欢快的跑着。
       躲开几个冒失的拿着糖葫芦乱跑的孩子,那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漂亮的微笑,欢快的气氛带走了他的惆怅,不是他不爱她,而是有些东西要比自己重要的太多。
       黑衣的从者们迎接自己的主人走进船舱,领头的从者跪伏在主人面前说道:“主人,何必烦心呢?若是你喜欢她,就带上她好了。”那人露出凄凉的笑容,转神推开舷窗看着满天的神灵,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江上清凉的空气:“她可以指望我爱她给她依靠,而别人呢?谁又会去管他们呢?我又能指望谁呢?走吧。不要误了和别人的约会。”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温暖,那眼睛再不像兔子一样可爱,而是像血一样透着寒气,那个和铁一样冰冷的人又回来了。


      5楼2009-04-2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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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姜鸾琦的院子是除皇宫外九州中最值钱的院子,这个落星池就是连皇宫都比不上的九州最精致的地方,现在,那披着黑色斗篷的家伙正在这院子做客,而面前的胖瘦俩老头的棋局却深深吸引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月氏锦织就的帷幔里传出的动听的声音打断了水无香的思路:“水先生来难道就为了看看我的仆人下棋吗?”水无香赶紧起身对着帷幔行礼,他可不像讨帷幔里的女士不高兴。现在的时代你可以在九州可以骂皇帝,不鸟天驱的狙杀令,漠视掉传说中的天罗杀手,可没人敢无视这个只在传言中出现的女人。令老实说,饶是神通广大的他也没有信心和帷幔后面的人较量,不说她的本事高低,这女人就光靠控制的商会和情报就可以随便动动手指,晃一晃九州大地。
         “恕我冒昧,在下现在棋局里所以并未察觉月老板到了。”“先生觉得我着仆人的棋术如何?”“甚妙,他们下每一步都能想到其后要走的三十二步,确实一等一的高手。”“哦?看先生也是对弈好手喽?”“非也,观星之术也需要计算,而着棋盘的变数比星星还多,是我不能比的。”“先生谦虚了。你们两个老家伙不给客人端茶上座的,是不是不想干了。”那胖瘦两个老人起身慢慢吞吞走开了。
         “月老板真是好本事,连红肥绿瘦这俩个不出世的剑客也能找来端茶送水。”水无香一个小小的恭维就换来了月织霜的好心情。 
         “只不过是生意,还劳先生亲自跑吗?”月织霜挥手让仆人打开帷幔,她脸上罩着面纱,让人看不出她的容貌。
         水无香让小童将一个黑色的信封送到月织霜的面前,等着她看完才说道:“生意大,要求也多,别人都是懒汉没办法,只有自己跑一趟。”月织霜皱起俏丽的眉毛晃了晃那货单,不悦的说道:“货都好说,可是这个全权负责皇帝军队的后勤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我们出人护送粮草衣物吗?”“正是,虽然麻烦点。不过我想其中的利益也不少吧,而且其中的条件我想您也是无法拒绝的。”月织霜笑了起来,是的,条件优厚到是个商人就无法拒绝,可是交易的另一方却不是什么令人放心的主儿:“说吧,你们到底要什么?你们为何如此帮皇室,你们不是最希望九州陷在战火里吗?”


        6楼2009-04-25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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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我们那么爱这片大地,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你们会爱这片大地?千年来死在战场上的那些人会这么想吗?你们又不是天驱。”
           水无香喝着瘦老头送来的香茗,暗叹有钱的好处,听到听到月织霜的怀疑赶紧笑着回答:“别乱下定义好吗?要是没有些原料掉下来能雕刻一件艺术品吗?再说,我们几时在战场上杀过人呢。在战场上杀人的是天驱们吧?天驱就一定伟大?就算他们的英雄羽烈王又和以前那些王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疯子?还是圣人?我本人并不喜欢那些流淌着污血的武夫们,可是你们这些玩弄权术躲在幕后的家伙好像比那些武夫还令人不爽吧?”月织霜真的有些动火了,和这些家伙聊天并不容易做到心平气和。
           “对于的评价先放一放,你了解天驱吗,我先说那些天驱吧。”水无香站起身子张开双臂拥抱星辰,无尽的威严自天空中降下,不仅虫蛙的鸣叫停止连火烛都暗淡起来,他用血红的瞳孔盯着月织霜的眼睛,慢慢的说道:“和平?秩序?自私,贪婪,狂妄,每个人的灵魂都有那些罪恶,连天驱的羽烈王都被自己的野心吞没,那又有谁不会呢?什么英雄什么豪杰,统统都是刽子手,满手弱者血泪的野兽,历史就是如此不堪,除了不断用天道和和平粉饰自己天驱不也是如此吗?”
           收回巨大的威势水无香又坐回自己的座位,月织霜面色惨白的看着面前那个神情自若的家伙,她清楚的知道,刚才的感觉决不是密罗术,而真的是星辰的力量,古籍上记录的是真的,这些家伙真能驱使星辰的力量。无论是天驱理念,还是这些玩弄权术的家伙的信仰都和生意没关系,只要有利可图,谁都是可以作为交易的对象的,是的,月织霜将手里的货单交给身后的仆人,谁管那么多,生意有的赚就行。


          8楼2009-04-25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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