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如何?!
除了府里,外面有谁会知道她们母女?!尔雅冷冷勾唇。
“小念,你这样不爱惜自己,额娘担心……”还记得那天众人离开后,她额娘抱着她是心疼的眼神。
“师妹,上一辈的仇怨不要延续到下一代,你妹妹——”
“连卿莲。”她朗声纠正。
她师兄无奈,“好,是连卿莲,你这样要强的个性早晚要吃亏的。”
是,所以她吃亏了。
若是她知道有这么一天,那天宁可病得更重,也绝不让连涟漪母女入佟鄂络府。
唐沅清——尔雅的额娘,是江南温婉的水,是江南柔软的风,是江南轻曼的雨,她竟然没有一句怨言,自了那日尔雅用了心机令连涟漪母女无法获得身份后,她开始吃斋,她对连涟漪友好,只是不再亲昵,对连卿莲则怜爱几许,只因了她身上留着他的血液。
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正值豆蔻年华的尔雅穿起女装时总是带了几分她额娘当年的风采,发结双环,修眉入鬓,眸含秋水,长睫犹翅,琼鼻樱唇,声若暖风,影似翩鸿。自打连氏母女进了佟鄂络府后,尔雅对下温柔宽厚,对老孝顺有加,对外举止大方。
她很满意她的面具,戴的极为自然,那是一个她还未生厌的游戏。而唯有对三方人,她或不愿或不意或不屑戴上。
对额娘和师兄,她还是那个自小就任性、倔强还带着孩子气的念芷。
对阿玛,她疏离有礼,言语有节,她是他未抱过的女儿——尔雅。
对连涟漪母女,她形如陌路,不相往来,她是佟鄂络府的小姐,唯一的。
番外1 舞低杨柳楼心月
髫年旧忆,流水浮灯。
“心月,心月”小院里传来低声呼唤。
一个穿青色衣服的丫头从屋里走了出来,见自家小姐一袭白衣正坐在树上晃荡,脸唰地白了,”小姐,你——你快下来!”
“小声点,小声点!”她在树上急得直摆手。
“尽歌,你快来看!”心月转身跑进屋里拉出了一个穿粉色衣服的丫鬟,但马上她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她被唤作尽歌的丫头一见到那情景,居然赞叹:“小姐好厉害,尽歌也想上去!小姐,替奴婢摘枝最好的桃花吧,这才不辜负您给我们取的名字呀!”
“好。”尔雅爬向外枝。
心月恨不能把尽歌砸死算了!她轻咳几声,“小姐,夫人不是说不让您踏出房门一步吗?”
果然,尔雅垮下脸,坐在枝上,没了摘桃花的兴致,“所以,你家小姐我是从窗子跳出来的,没经过房门。”
心月哭笑不得,“小姐,你——”
“好聪明哦!”尽歌一脸崇拜。
尔雅修眉一扬,不遮掩的那个得意啊,“那是,不看看是谁?!”
“小姐,桃花!”尽歌的目光又被枝头那美丽的粉红吸引。
“哦,对,桃花。”尔雅想起,又开始爬。
心月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狠狠在尽歌手背上一拧。
“啊!”尽歌一声呼叫。
把刚折到桃花的尔雅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树上跌下,她三下五除二飞快地爬下树。
心月算是看明白了,这身手那叫一个利落,不知她家小姐爬过多少次才练出来的。
“你这丫头,叫这么大声,想害死你家小姐我啊!”尔雅双手叉腰,恨恨地问。
“怎么了,尽歌?”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啊——”尽歌被吓到,“是夫人!”
“快!”心月把她家小姐往屋里推。
尔雅也飞快地窜进屋里,将桃花往心月手里一塞,将捋起的衣袖放下,用手理了理长发,还不忘拍拍裙裾,装模作样坐在书桌前临摹那才临了一半的《兰亭集序》。
“小念,”一个美貌的盘髻女子走近屋里,她面若桃花,眸如点柒,步态婀娜,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尽歌看到她的笑容,又开始衣服呆住的样子。
心月无语,半晌,“夫人,您来了?”
“小念可有乖乖在屋里练字?”她声若暖风,让人陶醉。
“小姐,她,未踏出房门一步。”心月低首,决定说“实话”。
“那就好。我也知道小念调皮,难得她如此听话,我做了些点心,你们来吃吧!”她将一碟点心放在桌上,然后环顾了下房间,目光落到心月手上的桃花。
桃花开得很艳,很美。
但是心月温柔,怎可能爬上那两人高的桃树?尽歌倒是活泼,可她没爬树那胆。苑中又不允许小厮进入,那么,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前面坐在以上佯装认真临摹的丫头了。心月老实,决计不会骗她,那“未踏出房门一步”——莫非小念还能飞天遁地了不成?目光又绕了一圈,发香尔雅背后的那扇窗正开着,小院的美丽春光一览无遗。
“小念,爬树难吗?”她端了杯水,柔笑着问正在优雅吃点心的尔雅。
“不会。”尔雅努力使自己笑不露齿。
尽歌打了个寒颤,她见不惯温柔斯文的小姐。
心月心咯噔一下,小姐啊,露馅了……
尔雅刚说完,就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一个焦急就呛着了,“咳咳咳咳咳……”
唐沅清立刻把手上的水递上。
“额娘啊,女儿知道错了。”
“额娘啊,女儿下次不敢了。”
“额娘啊,不要生女儿的气,气坏了,不值得啊……”
……
“额娘啊,您怎样才不会再生气啊?”
“10篇兰亭。”唐沅清开口。
“5篇。”尔雅讨价还价,这临摹书圣的字很辛苦的。
“20篇。”唐沅清坐地起价。
“好,10篇就10篇!”尔雅拉住她的衣袖。
于是,夜里窗子上映出了一个一边打呵欠一边临摹的身影。
“小姐啊,明天再练也来得及,早点歇下吧!”心月劝道。
“那也是,小姐,晚睡很容易老的。”尽歌开口。
“不要,早点写好早点可以去、咳、去看爷爷奶奶!”死活不肯。
“恐怕是想扮了男装,继续去学堂吧?”心月拆穿。
“这是不是就是死性不改啊?”尽歌疑问。小姐莫不是忘了她最初为什么受罚了?
“难得尽歌还会用成语啊!”尔雅调侃,又对心月,“啧啧啧,知我者,心月也。红袖添香,人生美事啊!不如爷把你娶回去吧!”尔雅挑起心月精致的下巴,调戏。
“讨厌!”心月配合地娇嗔。
然后,三人笑得倒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