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你神经病吧!”
微微的海风吹拂着,海鸥缀在船只后方不远处低声鸣叫,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粼粼波光。
是一个非常适合出航的好天气。
诺希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蔚蓝色的衣裙让她几乎和海洋融为一体。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随后,一件外套被披在了诺希的肩上。
“海风很凉了,小心着凉。”修寺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诺希偏过头看他,忽然间有些恍惚。
九个月前,她也是乘着一艘轮船,怀揣着对于Phoenix的敬畏和向往,渡过遥远的海域,抵达了那所传说中的学院。
那时,提醒她小心着凉的人,还是引领她来到学院的鹤来管家。
而如今九个月过去,她已是一扫曾经的惶恐和不安,身侧陪伴着的,是她最忠诚不二的骑士,纵然前路坎坷,却毫无畏惧。
诺希笑了笑,“我还记得,我刚来学院的时候,鹤来管家为我介绍Phoenix学院。他说,这里的人往往是因为一些机缘才来到这里。”
修寺站在她身侧,听诺希慢慢讲述那些被他错过的事情。
诺希抬手捋了下鬓角, “然后我问他,我是心为什么才被学院招揽。鹤来笑着告诉我说,那需要我自己去寻觅和探索。”
修寺轻声道,“那您找到了吗?”
诺希看他一眼,笑着反问,“你说呢?”
如果可以,她想要来到九个月前的自己面前,亲口告诉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这世间最美的奇迹就在不久后等待着你。”
枭远远地坐在甲板的另一侧,看着那边的诺希和修寺,不由自主地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上。抬手之间,被子弹洞穿的伤口被扯动,尖锐的疼痛感直刺入脑。可是枭依旧面无表情,似乎那些伤口与自己无关。
早在诺希进入Phoenix之前,君敛便已经将诺希和修寺的全部调查报告给他看过。
幼时的承诺、多年的等待和寻找…那几乎是一个只存在于童话中的故事,失落的公主和她坚定不移的骑士。
烟雾裹着尼古丁被深深地吸入肺中,又被缓缓吐出,微量的尼古丁让伤口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一丝。
枭不由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家主,那个似乎永远将局面掌握在手中的霸主。
遇到他的时候,枭并没有名字,是个和野狗抢食的孩子,蓬头垢面、一身污泞,手中死死捏着一块尖锐的玻璃,拦在那个身穿华服的贵族后裔面前。
“…把钱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像这种从小被百般呵护的贵族子裔,从未直面过最底层人民的残酷,像是最精美的瓷器,精致、美丽,却一碰即碎。
纵然现在对方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只要被恶狠狠揍上几拳,就会乖乖地献上所有的财务。
“听到没有!”枭对着面前的人厉声呵斥。
“我没带钱。”那个男孩非常平静道。
“啧,骗鬼呢?!”枭皱眉,决心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说话间他已经扑了过去,手中捏着的玻璃碎片一闪而过。
“砰——”
身体狠狠撞在地面上,夹杂着人压抑着的痛苦喘息。
“少主,您受伤了!”
突然出现并将枭一脚踹翻在地上的警卫,在看到男孩脸上被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之后,顿时百般慌张。
“小伤而已。”男孩依旧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他抬手拭去脸颊上流出的血,低头看着那个在灰尘和泥泞中挣扎的枭,“你叫什么名字?”
枭死死咬着牙,强忍住肋骨断裂的痛苦,在听到男孩的问话后,下意识抬头,却露出一个无比凶狠的眼神。
“你的眼神很不错,”男孩自顾自地评价道,“如果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枭了。”
枭皱着眉,觉得对方可能是个神经病。随后,那个神经病向他伸出手,“我叫雅札达,跟我走吧。”
“你神经病吧!”
……
可是,那么多年,他一路陪着这个神经病,从少主变成了夜隼一族的掌控者。
枭和修寺不同。
他做不了捍卫荣耀的骑士,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无论是敌人亦或者是自己人。
他只是被神经病圈养的一条疯狗,陪着那个神经病将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
无所谓代价,无所谓道义,只要是那个神经病的想法,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践行。
枭再度抬头看了眼诺希和修寺,微微眯眼。
他就快要完成那个神经病最后的愿望了,再然后,他就可以继续坦然地追随那个神经病了吧,即便是…远到地狱。
枭转身,将已经抽尽的烟头抛入海中,看着闪烁着红光的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