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睡到自然醒,因为生病而得到的久违的假期让我心满意足。床铺的左边还有隐约的温度,空旷的房间却只剩我一人。洗漱完毕,用梳妆台上繁琐的瓶瓶罐罐轻描淡写,遮掩苍白的脸色。在冰箱翻出两个苹果裹腹,拿上车钥匙与手提包去赴约。大学同学聚会,定在本城最有格调的私人会所,是千卿悦的主意。卿悦同我一样毕业于英语系,只是她供职于某杂志社,靠以前积累的文字功底谋生,犀利清醒的文字成像冷冽的山泉,为不少人的救赎与期盼。两小无猜的男友郑允浩因她工作繁忙觉得被忽略时候偶尔会失言:“我开家杂志社让你做总编任你折腾”,她无一例外地果断送上白眼两枚和摔门而出的背影。这样的千卿悦,激烈如火,却是沉静如水的我最好的朋友,曾稚气地拉钩,约定一辈子不变。
走到玄关,厚实的红色围巾被人放到了醒目的位置。我每次感冒,朴有天都草木皆兵,上回气愤又无奈说出的“你下次再感冒我绝对不管你”永远不会兑现,而我听着他的絮叨喝着苦涩的感冒茶也从来不辩解“我不是故意感冒让你操心,我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落下病根”。我用习惯的生病换来他的关心,难受却更快乐着。
到达聚会地点,毕业后留在本市的同学已经聚集一堂。说是同学聚会,但以前并不熟悉的人还是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就算相聚,尔后就是三五人的小圈子热闹开场。与寝室的好姐妹占据着房间一角,互相调笑着,诉说着近况与往事,空间与时间上的距离在熟悉的语调中消融。不知谁说的那句“你们知道不,金若阳回来了”在喧闹中被我捕捉到,笑容迅速褪去,我并未想好任何的词或句来作答,空气慢慢凝固。我的惊慌必定是落入了身边的千卿悦眼中,她碾灭手中的香烟,接过话头:“我上次做采访的时候也看到了她。比以前变了很多”,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关于金若阳,或许别人都有理由遗忘,但是我和朴有天却一定有记得她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