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吹响的一只竹箫
1
昨日接近黄昏十分,女友敏拿来两页纸,向我推荐一位叫箫的女孩。我还没有读完题目为四季之恋的文字,就感受到了二月柳芽般的清亮。在这个淡荡而寒意微浓的春天,我呼吸到了久违的清新之气。
这是一个正在春天里梦想的女孩:“当我在凝视院中那株杏树猜想它何时开花的时候,微风中忽然飘来一团蒲公英。我顺势将蒲公英接住,此刻,我捧住的不仅仅只是蒲公英,亦是春天、是生命、是感动、更是希望啊!”
这是一个在夏天里丰富着心灵的女孩:“ 滂沱的夏雨平抚了大地的龟裂,清新空气,滋润人们干渴的心田。雨后的池塘,声声蛙鸣此起彼伏,给平静的水面以跳动的音符。天上的七彩桥,永远给人连绵不断的遐想和追忆,令每个夏天都如梦幻般神奇和绚烂!”
这是一个在秋天欢呼着大地上的收获的女孩:“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闻一闻,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成熟的芳香。从朴实的农民脸上展开的笑靥,就知道这个秋天肯定又是个好收成。农民辛勤的汗水终于凝聚成五谷丰登时的喜悦了啊!”
这是一个在冬天酿出甜意、温馨和幸福的女孩:“下雪了,伸手去接住一朵雪花来观赏。我惊讶得不禁感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可以将一朵小小的雪花雕琢得如此精致。嗅其味道是一股清凉,一丝甜意,沁人心脾。滞留于指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我从不会因此而神伤。对我而言,当洁白的雪绒花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就是我在这个冬季里最大的幸福!”
2
但是,让我充满沉醉般怜爱的不是箫的文字。听着敏说,箫住在一个并不富裕的普通村庄里,家里有三间简单的旧平房。她只有十八岁,从来没有上过学,我就愈加惊奇了。接下来,是知道箫刚出生就得了一种叫脊柱裂的病,家里贷款给她治病,但天不随人愿,她的身躯终究没能站立起来。她的双脚,从来也没有在大地上行走过。是妈妈教了箫一些简单的文字,她就开始自学读书。再后来,她坐在轮椅上,开始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梦想。只是最近,亲戚送给她一台旧电脑,她才刚刚建立了自己的博客,终于与更广大的世界连接了。
我想,肯定是老天爷觉察到了命运的不公,没有让箫的双脚在尘世自如行走,就不再束缚她的心灵了。她的心灵张开了智慧的翅膀,可以在天地之间任意飞翔……
浸透生命的病痛,被她的心灵变成了洗涤生命的春水,所以,她是充满诗意的箫。当我想象她过往艰难的日子的时候,又看到了她追忆过去的诗:
有时候
追忆
不是忧伤
而是
缅怀昔日的幸福
与快乐
追忆
不是感伤
而是
重温曾经的美好
和温馨
追忆
不是喟叹
而是
捡拾过去的点滴
微笑 天真 灿烂
······
我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像听到了一种幽静典雅的箫声。那是自然造化恩赐给一个少女的箫吧!那是从不曾碰触过尘世唇边的箫,那是被春天吹响的一只竹箫……
那只箫,只适合于天籁般的心性独奏。
那只箫,只传递心灵或灵魂的声音。
3
梦想,是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的。箫想象里的诗意世界,远比现实美好。或者说,箫,已经开始在青春的心灵里,为自己建立一种诗意的世界。
从箫的文字里,我还读到了一颗感恩生活的心:“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和很多的人生感受,也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过程。无论人生是怎样的,都应满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一笑而过,从容地接受每一种恩赐,你才会品尝到幸福的滋味!感恩生活吧,只有感恩的生活,生活才会很灿烂!”
是啊,只有感恩的生活,生活才会很灿烂!这是生命里丰盈的爱!
可是,现实里,又有多少健全的身躯包裹着一颗狭隘、自私、虚伪、丑陋和扭曲的灵魂!那些灵魂,只能在生活的泥塘里沉重地挣扎,再也无法张开性灵的翅膀,让生命在广阔的蓝天自由飞翔!
我想起了张海迪《永不凋谢的姐妹花》里的一段文字:“我不由得想,也许疾病除去痛苦,给人的还有另一种感受,这是值得研究的疾病与文学的关系。”在同一篇文章里,她还写到:“在想象中,一切被严酷的现实牢牢禁锢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而很多健全的人却失去了这种想象能力。”
虽然,只是粗读了箫几篇短文和几首诗歌,但是,我已经读出文字里散发出来的一位少女的高贵。我想,我不是在读箫的文字,我是在读一颗美好的心灵,在读一个飞翔在天地间的生命精灵。
我还想,再不会忘记春天吹响的一只竹箫了。凡是读到这篇文字的人,也会记住一个名字叫李箫的女孩……
2009.3.14
注:李箫家住迁安镇潘营刘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