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打破了他的臆想，他看着眼前的医生，脸色凝重的快要滴出水来。
“抱歉，周先生。我们尽力了，但你的母亲她问题严重到无法挽救了。”医生对他摇了摇头，眼里不泛惋惜之色。
果然，不行吗。
他很清楚母亲的状况，现在每撑一分钟都是靠钱砸出来的，但死亡不是一种病，所以任何一个医生还是一家医院永远都治不好。
“现在她意识清醒，有什么最后想对她说的话就告诉她吧。”医生走了。
他鼓起勇气推开门，病房的格调意外的清新。和外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同，这里散着薰衣草的味道，空气中洒满了阳光，热辣的像要把人填满。窗边的康乃馨肆意开放着，号召着花香和阳光聚在它身上。如果没有看护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病房。
就像一个夕阳垂下的世外小屋。
病床上的人，垂暮之年。脸色苍白但精致，不难想象年轻时的风姿，犹如盛放的玫瑰。
他静静看着母亲，母亲已经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皱纹仿佛刀刻上的痕迹，深却锋利。
她老了。
他坐下来，低低呼唤着“妈……妈?我是你儿子，我……我来看你啦……”
老人艰难的睁开眼眸，昏暗无光的眼睛好像在看到他的时候亮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
可老人开口说“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儿子！”
他又一次呆住了，现实残酷的压上来，简直叫他喘不过气。
他艰难的开口说“我真的是你儿子，你忘了。我是周羲皖……”
“我说了我没有儿子！你***！滚！骗子！咳咳咳……”老人愤怒的吐出几个字便开始咳嗽，显然她的身体已经很危险了。
他慌忙起身，说“好，好，我现在就走，别动气。”
关上门，他靠在医院的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气若游丝的咳嗽声和那个“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记忆中的母亲漂亮又温柔，好像作文里的母亲都是这样，但是他知道只有他母亲不一样，她的母亲虽然漂亮但是自爱，虽然温柔但是也很严厉。他记得自己在母亲的怀里睡觉，母亲送自己上学，接自己放学，母亲给自己做饭吃……哪个模样的母亲都这么美，美得让你惊心动魄，她现在为什么这样了呢?
他还记得在1996年的春天，母亲在外面做工磕到头部，发了一场高烧开始断断续续的丢失记忆。
她一开始还记得他，后来就忘了他的模样，当他站在她面前才能勉强认得他。最后甚至只靠一个单薄的名字支撑那摇摇欲坠的母爱。
有些事她只能记得片段了，但更多的是全忘了。
他从来没发现遗忘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当你开始和世界断开你的联系，比如某些事，比如某些人，你和世界格格不入了，你被世界抛弃了，每个人都往前走只有你摔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你哭着喊着有人回头看你却没人帮你，只能看着他们远去…那感觉很可怕吧。他想。
太阳终于要落下了，他最后回忆着母亲对他说的话和她的模样。
人的大脑是一块靠不住的磁盘，你认为的重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失，所以他每天都要回忆一遍，就像备份。
最后一丝光亮被遮挡住，走道突然暗下去了。
他终于听到里面的“滴答”声变成苍白的“滴——”。
悠长又孤独。
他靠着墙慢慢滑倒地上。他好像听到母亲在和她说话，她又想起他了，她笑着摸他的头对他说，“再见。”
“再见，妈妈。”他默念。
长长的走廊回荡起哭声。
苏辞于2018年6.7
“抱歉，周先生。我们尽力了，但你的母亲她问题严重到无法挽救了。”医生对他摇了摇头，眼里不泛惋惜之色。
果然，不行吗。
他很清楚母亲的状况，现在每撑一分钟都是靠钱砸出来的，但死亡不是一种病，所以任何一个医生还是一家医院永远都治不好。
“现在她意识清醒，有什么最后想对她说的话就告诉她吧。”医生走了。
他鼓起勇气推开门，病房的格调意外的清新。和外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同，这里散着薰衣草的味道，空气中洒满了阳光，热辣的像要把人填满。窗边的康乃馨肆意开放着，号召着花香和阳光聚在它身上。如果没有看护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病房。
就像一个夕阳垂下的世外小屋。
病床上的人，垂暮之年。脸色苍白但精致，不难想象年轻时的风姿，犹如盛放的玫瑰。
他静静看着母亲，母亲已经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皱纹仿佛刀刻上的痕迹，深却锋利。
她老了。
他坐下来，低低呼唤着“妈……妈?我是你儿子，我……我来看你啦……”
老人艰难的睁开眼眸，昏暗无光的眼睛好像在看到他的时候亮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
可老人开口说“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儿子！”
他又一次呆住了，现实残酷的压上来，简直叫他喘不过气。
他艰难的开口说“我真的是你儿子，你忘了。我是周羲皖……”
“我说了我没有儿子！你***！滚！骗子！咳咳咳……”老人愤怒的吐出几个字便开始咳嗽，显然她的身体已经很危险了。
他慌忙起身，说“好，好，我现在就走，别动气。”
关上门，他靠在医院的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气若游丝的咳嗽声和那个“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记忆中的母亲漂亮又温柔，好像作文里的母亲都是这样，但是他知道只有他母亲不一样，她的母亲虽然漂亮但是自爱，虽然温柔但是也很严厉。他记得自己在母亲的怀里睡觉，母亲送自己上学，接自己放学，母亲给自己做饭吃……哪个模样的母亲都这么美，美得让你惊心动魄，她现在为什么这样了呢?
他还记得在1996年的春天，母亲在外面做工磕到头部，发了一场高烧开始断断续续的丢失记忆。
她一开始还记得他，后来就忘了他的模样，当他站在她面前才能勉强认得他。最后甚至只靠一个单薄的名字支撑那摇摇欲坠的母爱。
有些事她只能记得片段了，但更多的是全忘了。
他从来没发现遗忘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当你开始和世界断开你的联系，比如某些事，比如某些人，你和世界格格不入了，你被世界抛弃了，每个人都往前走只有你摔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你哭着喊着有人回头看你却没人帮你，只能看着他们远去…那感觉很可怕吧。他想。
太阳终于要落下了，他最后回忆着母亲对他说的话和她的模样。
人的大脑是一块靠不住的磁盘，你认为的重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失，所以他每天都要回忆一遍，就像备份。
最后一丝光亮被遮挡住，走道突然暗下去了。
他终于听到里面的“滴答”声变成苍白的“滴——”。
悠长又孤独。
他靠着墙慢慢滑倒地上。他好像听到母亲在和她说话，她又想起他了，她笑着摸他的头对他说，“再见。”
“再见，妈妈。”他默念。
长长的走廊回荡起哭声。
苏辞于2018年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