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跟在众人身后走进包间,四周打量一番,暗自咋舌,果真是大酒楼吃“装修”,随手脱了外衣搭在椅子上,转眼看着几人商量点单。胖子这大槽儿就等着这顿饭狠吃一顿呢,反正怎么都轮不到他花钱,先拿起菜单大着嗓门全点一遍,还不忘和身后跟进来点单要小费的女服务员逗乐子,甩了一张大票,姑娘便眉开眼笑的冲他抛了个媚眼。
“胖爷这饭吃的不值当啊,那张大票都够你吃十几顿卤煮火烧了,换一个媚眼太亏,且姿色平平,还不如你前阵子找的那个……淑芬?”
我冲胖子挑了挑眉,又倒着竖个拇指,还没等继续开口就觉得胳膊被人怼了一把,疑惑转头看过去,对上的正是Shirley杨不满的视线,心里明白了,她这是在怨我不办正事儿呢。肯定不能让人家对咱革命同志有什么负面印象,我便当即严肃着神情,在她面前做出“请”的手势,一脸堆笑。
“陈老先生,我记得上次在陶然亭见面,听你说过关于避尘珠与雮尘珠的下落,此次前来便是想听您多讲一些它们和都陵的信息。”
菜还没上来,等闲时间最是无聊,切入正题后,一众人便手撑着头听陈瞎子开始讲他当年卸岭盗魁的故事。
当年陈瞎子手底下人马颇多,其势力占据湘阴一带,加之家族生意辅佐,当真是赫赫有名。
那时候属于陈瞎子刚起步的阶段,虽与军阀结交不少,但乱世中炮弹无眼,要想真强大起来必须自己也有点真家伙事儿才行。陈瞎子思虑半晌,派了几人去找黑市里的枪麻子,据说此人是贩卖军火的老油条,枪支弹药一应俱全,价位好商量,绿林中人讲的就是结交义友,现如今也只有枪麻子的买卖不受各路约束。
常胜山在道上那是震天响的威名,虽说盘踞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响马,但其人多势众的盗墓方式也着实盈利,道上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合作分上一杯羹?枪麻子自然也不例外,他同来的人说:“常胜山为高,宝殿最难登,今携兵器拜,为我照东行。”
等陈瞎子见到枪麻子时,还未近前,便听“咚咚咚”三声闷响,那一米八的壮汉竟朝他磕了三个响头!这下可着实给陈瞎子惊的不行,他边扶起面前的人,边细细打量一番,其人五官几近拧于一处,额前又有一块菱形的褐色胎记,实在不是什么善相,此刻枪麻子也已紧攥了陈瞎子的手臂,像受了莫大的苦楚似的。
“真真是天老爷显灵肯帮我,今日一见陈总把头,便知不凡,料想那都陵里的两大神珠,也只有陈总把头才能取出来了!”
奉承话自坐上高位起陈瞎子便听得不少,且以他自己口吐莲花的本事,眼前这般话说的还当真不算好言语,只是陈瞎子的重点没在前面,他堪堪听得“两大神珠”,又想起甚么“雨城都陵”,莫不是枪麻子从哪伙散盗嘴里听来的新消息?
陈瞎子连忙接着道:“九方聚财,四海归芜,早闻兄弟名号在外,未料初次相见便是这般照顾不周,吾辈惭愧!料想兄弟拜上山头所为之事必定非同小可,常胜山向来义气助人,你且说来听听,能帮之则绝不马虎!”
原来这枪麻子祖上做的事还和陈瞎子他们有点关系,都要接触尸体和坟墓,只不过一边是挖坟掘墓,一边是赶尸端水,这种老旧习俗虽然仍在,但能碰到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枪麻子的爹是赶尸人,按理说只要过程中不出现什么岔子,这活几乎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考验的是细心和胆量。奈何某日里枪麻子的爹出去后便再没回来,村民们寻了两天,最后在一个山沟的老湖旁找到他的尸体,远远看去面容安详,似是自然死亡。
可枪麻子不这么认为,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他爹贴身携带的小册子,那上面记载的内容除去赶尸秘技外,更多的是围绕“避尘珠”展开的详细记载,其中便提到了都陵里安葬的老者。
避尘珠是三大神珠之一,其神效古籍皆有所载,但下落却是不明。而枪麻子的爹留下的这本日记上,正巧记录了都陵中“口腹藏珠”的所载,且提及被称为轮回之珠的雮尘珠也在其间,其价值无尽无穷。
而枪麻子的爹在册子上写道,他的死,也关乎那个所谓的都陵。
枪麻子虽有心一探,但毕竟连盗墓行家里的半吊子都算不上,唯有请求现如今威名鼎盛的常胜山来帮这个忙,并吹嘘都陵内“壁画嵌珠,镶金镀银。”还承诺只要找到都陵,他的枪械随常胜山的兄弟们拿,不收一分一毫的费用。
陈瞎子突然想起自己早前拜过把子的兄弟鹧鸪哨,他是搬山道人,且意要寻珠寻药,大抵关乎其祖上?此行若是真能得珠,挖尽那都陵内的至宝,不止兄弟们能再发一笔财,自己在外的名声更加稳牢,且下次再见鹧鸪哨时能卖他个人情,这一趟走的也不亏。
当即立断,且先在祖师爷过了一遍流程,陈瞎子便浩浩荡荡带上几百人的队伍,直奔东面而去。
他们这批人里都不懂风水秘术,只能找有县志记载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残迹来推断古墓所在。据说那处常年落雨,地势古怪,陈瞎子同枪麻子走在队伍最前方,他们正在往深山老林密集的地方行进。
一路上尽是雨水泥泞,每人都披了斗笠,脚下道路却也不算太难走,无论身处何地,那雨水都是顺下而淌,汇聚在一个地方,真真是一个“漏斗”形的地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