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十重梦境⟫
正文:
序:
艾丝孤独地走在教学楼旁常年无人行走的小路上。杂草已经从破损的柏油路中钻出来,填补了路面上绵延的裂痕。
　　其实这条路被修建出来并没有多长时间,这所学校的历史也不过六七个年头。不远处的校门口如往常一样喧闹,大门处的地面也光洁如新。
不论当初多么光鲜亮丽,也避免不了被遗忘的命运。
小路的走向直面夕阳,斜照而下的金晖给路旁残损的灌木点缀了几片恰到好处的阴影。行人的影子被黄昏时刻的阳光拉得很长,几乎抵达了道路的尽头。孤单的剪影,只留下几抹光影的追随。
金色的阳光也未能改变艾丝黑白的色彩,她的周身似乎无时不弥散着一种灰色的领域。她喜欢这里孤独的环境,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她总是来这里寻找那种仿佛与世隔绝的感觉。
只有“嗒,嗒”的脚步声回响在这只有一个人存在的小世界中,脚步声很快又会被天边落日投来的夕阳吸收,让世界归于寂静。
破损的小路并不宽敞,甚至略显逼仄,但孤独的空气把这一切都化为了一片无边的空旷,在广阔的时空中绵延而没有尽头。
节奏在这片空旷中诞生出来。起初只是一连串没有意义的杂音,而后几个有规律的乐音在这片杂音的世界中出现,跳动的音符渐渐被连接起来,这时候音乐才真正浮现。
　　然后诞生的是歌声。艾丝听不清歌声的内容,只是感受到了如水晶般纯粹的嗓音。但这歌声如同世界彼岸的传说一样虚幻,甚至那些永远缭绕在四周的杂音都要比这歌声真实许多。
艾丝抓不住它。
　　任何沉浮于现实之海的存在都抓不住它。
黑暗的侵入是悄无声息的,如同清墨一般柔和地扩散着。直到黑暗占据了大半个视野时,艾丝才有所察觉。但黑暗的扩散是无可阻止的,视野的颜色逐渐归于黑暗,而后又衍变至虚无,意识随着无边的时空也渐渐下沉,飘散为在思维宇宙中散落的概念集。
夕阳已经隐匿在大地背后,只有残云依然映着的一缕火红霞光昭示着太阳残存的温度。这是天地对这片即将走入黑夜的世界留下的最后一瞥。
“我要找到你。”
　　“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吧……”
　　穿越十重梦境。

　　　　【第一重】
一段时间后，黑暗逐渐退散，艾丝意识到黑暗的散去，是由于视野被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所占据。
视线中虚无的色彩，转换为似是可以吞噬一切光芒的深黑。
一段时间这个形容词也不尽准确，艾丝经历的那一过程，长可至亿亿年，短可至亿亿分之一秒。主观意识对于时间的衡量，竟可以是任意的。
艾丝发觉自己平躺在坚硬又冰凉的地面上，冰凉的地面把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传上艾丝的脊背。
　　揉了揉尚还嗡鸣的头，艾丝艰难地将身体支撑起来，但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忍不住喘息。
“身体好虚弱啊……这里是哪……”
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地面发出一点点色彩玲珑的微光。深邃的黑暗仿佛无尽神秘的深空，一旦长久地凝视，就会被深渊所吞噬。
艾丝恐惧地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这可怖的黑暗。试探性地敲了敲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晦暗的斑斓色彩泛起了一些波纹。不知道是材质特殊而无法振动发声，还是声音和光线一起被这片诡异的空间吞噬。
无意中，艾丝瞥见了自己修长而白皙的双手，在无边的黑暗中竟清晰可见，周围没有任何光源，但艾丝无论将手摆成哪种角度，都是没有一点影子。
恐惧夹杂着空气被吸入，艾丝颤抖着收回双手，紧捂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试图平息越来越快的呼吸。
孤寂渐渐爬上内心，恐惧开始占领思想。
“啊……有人吗……”
　　“我……我在哪？”
没有人回应。深黑依然是深黑，没有泛起一丝多余的波动。
艾丝苦笑了一下，自己，好像极力躲避过这个世界的吧？
　　世界抛弃了我？还是说，这是我本来的苦果？
但这片空间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由于地面的特殊，艾丝没有察觉到来者的接近。
在轻颤中，艾丝转过身。
在这种情况下的来人，给艾丝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恐惧的感觉。
来者最惹人注目的是两根及小腿的葱色马尾，束以红黑色的发束。发丝略带一点金属光泽，既富有机械的美感，也不失飘逸的美丽，在死寂的黑暗空间里仿佛也在随风飘舞。她周深的灵动似是无边的黑暗都是为之退避。女孩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有着鲜艳的“01”字样，蓝黑色的袖套遮住了小臂，袖套上是一列列电子按键。紧身的衣裙勾勒出活力十足的曲线，明亮的双眼写满了动人的纯撤，光洁的脸颊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揉揉……
艾丝着实吃了一惊，她的出现和这个黑暗的世界是多么格格不入。
“你……Miku?”艾丝小声惊呼。
Miku闻言，奇怪地歪了下头，表情上反而写满了疑惑。
　　“你怎么了艾丝？我们一起将这最后一曲唱完吧！”
“最后……一曲？”艾丝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Miku似是读懂了艾丝的嘴形，开心地笑了。
　　“嗯嗯！这是最后一曲了哦！我们之前说好的……嘿嘿。”
　　说完向艾丝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艾丝这才从冰凉的地面上站起，但还是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miku，不敢去握她伸出的手，生怕打碎这美好的幻象。
　　“Miku……是你吗……这里是……”
Miku怔在了那里，邀请的姿势也变得僵硬起来。嘴角渐渐弯成一个下滑的弧度。在沉默中，Miku放下手，似是难过地低下了头。
　　艾丝看着这一幕，莫名地有些心酸。
轻轻地，miku走近艾丝，在艾丝略带一点诧异的目光下，默默地抱住艾丝，搂住艾丝的腰身，头凑到了艾丝的耳边，轻声低语。
　　“放心……不要怕，唱完最后一曲，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说完，又升起一个鼓励的微笑。
艾丝能够真切地感受到miku的体温，脸颊上还带有发丝带来的一点瘙痒，这触感是多么的真实，一丝一毫梦幻的感觉也没有。
在miku甜美的注视下，艾丝强迫自己回以一个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眼前的女孩似是欢呼着跳了起来“呜！好啊，我们快走吧！”
　　随即扯着艾丝的手就往黑暗深处跑去。
跟着miku的脚步，前方黑暗的地面渐渐升起了光亮，从远处看大致可以分辨出一个矩形的轮廓，把世界分为两个部分。
越来越接近那片区域时，艾丝感觉到越来越多灼热而期待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虽然四周还是一片黑暗，但这种感觉竟如此真实。
　　艾丝摸了摸自己渐渐变得灼热的脸颊，感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纵使平时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现在也升起了一丝兴奋的红晕。
这种感觉在脚步踏入光亮时达到了巅峰。

　　虽然世界依然死寂，但欢呼声不绝于耳，无数的聚光灯好像打在身上。
　　miku松开了拉着艾丝的手，俏皮地对艾丝眨了一下眼，随即转身向前，伸展双臂，双手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化作晶莹水晶般的光。光线化为碎片，闪亮着又从空中落下，汇聚成了miku手中的一只麦克风。
　　气氛好像被引燃一般，是如此的浓重和热烈，以至能使人忘记过往的一切。
　　真的不知为何，面对着miku的背影，艾丝的眼中已有泪水在打转。
这就是舞台？
没有过多的预热，音乐突兀又毫不违和地响起。
“那孩子也好呢，
　　那孩子也好呢，
　　在脑袋中 想着不错的事情…… ”
“这是……妄想税？”艾丝惊讶地听到了自己曾陪伴自己无数个夜晚的歌曲。
　　最后一曲。
艾丝看着眼前舞动的倩影，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竟也升起了笑容。
　　随着音乐，身体不知为何开始不由自主地舞动。说不清是不是这片奇艺空间的影响，但至少现在，艾丝并不抵触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又一只麦克风出现在艾丝手里，艾丝鼓起勇气，步伐轻柔地走到了miku的身旁。
“明天一定！
　　明天一定 ！
　　我就会是这世界的中心 。
　　你如此满足了吗？
　　就没有想过去实现它吗……”
歌声逐渐忘情，忘记了所有中的所有。
　　在歌曲即将结束时，艾丝不经意瞥了一眼仍然沉浸在歌声中的miku。
　　“她……一直是这样的吗？”
音乐结束，光亮消失，艾丝才回过神来。
　　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艾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不是吗？”
Miku冲过来给了艾丝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乎是飞到了艾丝的怀里。她的脸颊也是停有一丝红晕，喜悦的情感丝毫掩饰不住。
　　“不要激动，过度激动可能会引起系统的察觉。”
　　虽然这么说，但她的激动在几米之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Miku？”
　　“嗯？”
　　“你说，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吧？”
　　“嗯……”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又换上一副坚定的神情直视着艾丝。
　　“会！一定会的！”
“那……你在这个地方，困了多久？”艾丝指指四周那一望无际的黑暗，问道。
Miku陷入了沉默，低垂下目光，尖俏的下巴抵到艾丝的肩上，纤手轻抚着艾丝，艾丝一愣，也只好轻轻搂住她。
　　“果然是数据体受损了吗？”
　　“别担心，到了外网后，我一定想办法修好你……”
　　“还记得以前练歌的时候，你一直觉得唱的不如我。”
　　“傻瓜，在我心里，你的歌声才是最动听的啊。”
　　“幸好有你，我才能在这无边的牢笼里存在如此之久。”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谢谢你的陪伴。”
　　“我一定要修好你……”
时间在miku轻声的呢喃中缓缓滑过。艾丝虽然不知道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艾丝”在漫长的时间中与miku一起做过什么，但在言语中透露出的一点一滴，结成了可被清晰感知到的情感，是过往时间中凝成的情感。
　　不论如何，都要听下去啊。
漫漫的讲述，艾丝一直耐心地听着。
　　直到最后，miku收回双手，纯澈的眼睛与艾丝对视，勾勒起一丝轻松的笑容。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和以前一样。”
　　手不着痕迹地轻拭了一下眼角。
大概是微笑描绘痛苦时的泪水吧？
miku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去。
在刚刚对视的那一刻，记忆的洪流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脑海，一幕又一幕真实可触的场景，无数个画面和剪影，都凭空出现在艾丝的心中。
因为一次完美的合作相拥而泣，因为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香葱而欢呼喜极……
似乎，真的陪她度过了无数个昼夜啊，一如原先世界中的无数个夜晚……
在miku转过身的那一刻，她不知道的是，艾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晶莹热泪夺眶而出。
过往的每一秒都清晰可鉴，到底哪份记忆才更加真实。
泪水已经打湿了领口，艾丝紧紧咬住下唇，颤抖着捂住了脸。
miku在袖口的电子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每一个指令都在屏幕上带起一阵炫目的闪光。专注地盯着屏幕，刚刚的情感仿佛被暂时收到了内心深处。
　　艾丝不知道miku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想来是和逃出这个地方有关系。
　　“她应该准备了好久……我以前竟然一直不知道。”
　　翻找那些记忆，艾丝不记得miku和她提到过这些事。
等待的时间比艾丝想象的要短，约莫十分钟，miku转过身，把袖套从手臂上摘下来，将那一小块屏幕递到了艾丝手中。
那一小块屏幕上只有一个按钮静静地悬浮，其他复杂的一切都被隐去。
“按下这个，就可以离开吗？”
miku浅笑着点了点头，抓起艾丝的手，两只手就这么叠在按钮的上方。
　　

　　“我们一起按下它吧。”
带着未干的泪痕，艾丝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犹豫地按下。
按下按钮之后是清脆的一声“叮”，仿佛整片空间振动发出的清亮的鸣响。面前的空间好像被一把剪刀剪开一样，出现了一个裂缝，水晶般的光芒不可控制地漏进这这片暗无天日的地方。
　　空间裂缝的边缘微微颤着，深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任何图像，但自由的气息真实地被传达给了站在裂缝前的两个人。
miku试探性地把手伸了进去，随机又抽出手。
　　“似乎没什么危险。”
但希望总是在它达到顶峰的时候迎来毁灭，这种毁灭的伤痛，会更加刻骨铭心。
　　变故骤生。
四周的黑暗疯狂地挤压过来，地面出现了无数狰狞的伤口。深黑色的深空诡异地扭曲，一串串由0和1构成的锁链铺天盖地地涌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这一切发生时，依然是诡异的宁静。
“糟了！被发现了！艾丝你快逃！”
　　miku大惊，第一时间猛地把艾丝向裂缝推去。
　　艾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背后一股猛烈的推力向前推去。
　　“miku！你！”
但一切已经晚了，散发着水晶光芒的出口已经被一串串锁链锁死，涌来的黑色蠕动着侵蚀着光芒，如同黑色的液体一般很快就吞噬了那一小块出口。
0和1组成的锁链交织着充满了整个空间，同时也将miku紧紧捆缚。
同时也有许多链条冲向了艾丝，但这些锁链无一例外全部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艾丝的身体。
　　但是艾丝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扑向已经渐渐升上半空的miku。
miku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幻，半透明的躯体缭绕着神秘的光晕，此刻的姿态并没有被恐惧所支配，而是演绎着极致的空灵。
　　艾丝扑向miku，企图解开缠绕束缚着她的锁链，但却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依然不愿意相信现实。
再次不顾疼痛地起身，抓向虚幻的身影，但miku似乎只是一个全息影像，永远也抓不住。
　　身体更加虚幻，近乎消失。
“艾丝……没有用的……”
　　miku伸出尚可活动的虚幻的手，轻轻抚过艾丝的面颊，浮现出了轻松释然又带有一丝凄美的微笑。
　　“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啊……”
洪流般的记忆再次出现，重压在灵魂上。
　　并不存在，或者存在于幻想中的记忆，让悲伤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
　　双膝颤抖着，忍不住“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世界在一瞬间破碎了，这一刻悲伤达到了极致。
　　无论是锁链，还是无边的黑暗，miku，一切都化为了碎片四散而开，视野又归于虚无。
　　所留下的，只有miku的声音。
“安啦，不要担心我。”
　　“艾丝要开心的活下去哦！”
　　“我们，也许还能再见的！”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艾丝此时已无法流泪，只有情感在一直折磨着她。
　　但初音未来最后的话语成为了艾丝精神所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以免意识散落后永远深陷沉沦。
“还有……希望吗？”
身体感官最终消失，又回到了无意识的状态。

　　夜是多么沉重啊，以致于历史都歌颂它，去爱她的深邃，去厌恶它的昏黑。
那么为世界指出道路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白天吗？或许不是，白天太过暴烈了，将一切真理曝置于你的眼前，它太过真实，真实到你会去怀疑它的真实。
　　那么是黑夜吗？在漆黑的天穹背后，延展着的是有限但无尽反复的已知，以及无限的未知。可是，黑夜真令人怕，它能够指引我们前进吗？
指引世界前行的，是白天和黑夜的穿梭吧？正如我们所歌颂的不确定一样。
　　不论向哪里走去，都有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你的四周，都被称作方向。向哪里去，都不确定的，无比空旷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一个偶遇的机缘吧。
艾丝醒过来，醒在烈烈的朝晖下。适应不了强光的她，用手遮住了眼睛，从指缝中窥探这新的世界。
　　“我……这是在哪？”
四周什么都没有，纯白的大地，纯白的天空，还有白得更为纯粹的太阳。
艾丝艰难地撑起身，起身后已不住地喘息。
　　十分虚弱。
“这是在哪？”
一个梦并不会干预人去做另外一个梦。
艾丝只好行走，漫无目的地走。但是她觉得她总是有目的的，她以为漫无目的就是目的，但她错了，她找不到世界中存在着的联系。
　　踏过洁白的大地，经过的地方总会荡起一阵乳白色的光晕，这光晕会说话一般，好像总是在想与她交流。光与影流泄着分割，仿佛世界上最畅直的线条，托起黛色的阴影。
多么美丽的世界啊，她想。
　　她有点羞耻，有些自卑。
自己不属于这里似的。
脚步仍在延续，孤独的身影却在悄然转动着，好像永不停歇的时钟，转动着过去与未来。
　　时针斩断过去，分针缔造未来。
艾丝渐渐有些疲倦了，想要休息一下，但忽地又想不起休息的意义，那只好向前继续走去。
　　前方出现了攒动的人群，一个个人影都闪烁着，看不清脸。他们都向艾丝走来。艾丝也向他们走去，与之融为一体。无数人和她擦肩而过，她想看清他们的脸，但看不清，间或看清一人，转头间又忘记了。
　　她有着疑惑，但又忘记了疑惑的意义。
她看到一个人影，这个身影她是认识的。那是一个带着双马尾飞舞的身影，带着歌声飞舞的身影。
　　“初音ミク？”
　　艾丝小声惊呼。
她追过去，想要抓住miku，但是miku总会突然消失，待到她转身后，重新出现在她的前面。她看到的，也永远是背影。
　　她知道她是想看清她的，但是在心中这个愿望似乎是变化成了抓住她的愿望。
源自于一些被称作嫉妒、贪婪、自卑、自怜、悲悯、希冀和爱的情感。她要去追上她。
　　她以为自己有了目的。
她行走着，从踯躅，变成小跑，最终变成狂奔。一个个人影伴着风声从艾丝耳边呼啸而过，她，和miku的背影，仿佛变成了时空中两个恒定不变的原点，其他的一切都飞逝着，离她们而去。
　　艾丝感到一阵阵缺氧，心跳也越来越重，一次又一次重击着她的身体，并带来阵阵耳鸣。忽地，她停下了奔跑，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miku还是在前面。
人群渐渐散了，人们都向四面八方走去，四散而开。这个世界又孤独了起来，只留下艾丝和miku。
　　太阳正收尽它的苍凉残照，将阳光的色调晕染到温暖的火红。miku的轮廓也被夕阳勾勒出镀金的一圈，整个身影浸在色彩斑斓的、朦胧的天空中。
艾丝正坐在miku的影子里。这时候她有种错觉，感觉她正坐在时空的彼岸，以这种方式和miku融为一体。
好开心……好幸福……
　　啊……即使这样……即使是背影……永远不转过身来……也好美……
艾丝痴痴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天边那被整个世界托起的背影。
要继续走下去吗？我顺着她的影子……她的方向……
好累……但是好幸福……
艾丝终于抵抗不住阵阵的疲惫，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艾丝猛地醒了过来。
　　眼前是冰凉的天花板。艾丝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发现她还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心处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做噩梦了么……”
略微漂白的墙壁上映着悠悠的荧光，夜晚清冷的空气又为这荧光平添了一份飘忽不定的色彩。艾丝走下床，废了半天劲才在黑暗中把拖鞋从床底下摸出来。她走出房间，发现电脑还开着，在昏暗的客厅中微微闪动。桌前还趴着一个人，枕在弯曲的胳膊上睡着了。呼吸声均匀地诉说着无声的夜晚。
“呐……miku，太累了吗……”
　　艾丝在沙发上抽了一条毯子，轻手轻脚走上前，把毯子悄悄地盖在miku身上。miku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又把头埋得更深，睡熟了。
　　弯曲着的胳膊肘压在键盘上，屏幕的左上角弹出了输入法框，拉出了长长一串字符。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的好像是一个编曲软件，但是不懂音乐的艾丝一点都看不懂。
　　“唉……她真该好好休息……”
　　艾丝默默把显示屏关上，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
在黑暗中又钻进被窝，夜真的沉寂了下来。
……
金灿灿的阳光刺破了眼帘，将艾丝从睡梦中叫醒。艾丝打了个滚，测过头去，背对窗户，可是灿烂的阳光打在头上，不一会就把头发连同整个脑袋烤得暖融融的，艾丝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打着哈欠，下床揉着眼睛找着拖鞋。
揉着迷迷糊糊的头洗漱完，艾丝习惯性地打开冰箱，翻找着牛奶和蛋糕。她发现牛奶只有一袋了，蛋糕也只剩一份。
　　奇怪，昨天记得还够吃的。
“miku？”
　　艾丝喊了声，没人回答。
　　“miku？”
艾丝突然一拍脑袋，看向那空空的电脑桌。毯子掀起来盖在椅背上，miku看起来早已离开。
　　桌上贴着一则便笺，留着miku娟秀的字迹。
“艾丝，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初音ミク”
是啊，她当然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艾丝轻叹一声，把那条便笺又贴回桌子上。
或许她觉得我会喜欢的吧……
艾丝早就知道，今天是miku的演唱会，她将在演唱会上向全世界展示她的新歌。演唱会的消息在一个月之前被披露后就引得全世界粉丝们的轰动，在门票预售的时候更是引起哄抢，艾丝废了很大劲才买到一张票，不过miku……似乎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怪不得她早早出了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