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身边围了一群鱼。
那是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它们围绕在我身边，似乎有些好奇，我手指微动，它们便像被惊到，一下子游得远远的。
我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继续保持着一贯的淡漠。
今天，大概又是枯燥的一日。

我沉默地盯着外面，囚禁东海近百年，我在这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却再也看不到，琼华的一草一木。
说不难过是假的，在这里待了太久，我其实很想念当年的琼华，可我也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个琼华，被我亲手毁了。
“你……悔吗？”

身后的魂问我，他是这东海里唯一能和我说话的。
我摇了摇头，他走近我，:“你毁了我，失了自由，我被你毁，却得了自由。其实，我该谢谢你的。”
“既然自由了，你为何不离开，还在这暗无天日的东海虚度？”我并不希望他留在这里，曾经数十年骄傲，如今这般落魄，着实让人难堪。

“虚度？”那人轻轻地笑出了声，“我既自由，那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就偏爱在这个东海里跟你过，如何？”
这般任性的话，由这个人说出来真是一点都不违和，我闭着眼不理他，却听到了锁链丁当声，他靠近我，声音近得像在耳旁:
“夙瑶～”
“……”
“阿瑶～”
“……”
“瑶儿～”
“……”
“瑶瑶～～～”大概是因为我不理他，他叫得越发起劲，最后那一声更是尾音婉转，酥媚入骨。

“……”我忍得有些艰难，未免他继续叫，只好睁开眼:“……琼华当年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就算如今不复以往，你也不该这般……”
“这般如何？”他笑着看我，目光里却满不在乎，“我自己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为琼华维护?瑶瑶，你已经不是琼华掌门了。”

“……”我一时无言，当了琼华掌门数十年，有些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瑶瑶，”一只手碰到了我的脸，比起以往的虚无，这一次，多了几分真实感，“我从你很小的时候就看着你了，比起现在，你更狼狈的时候我都见过……”他似乎有些满足，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我沉默地看着他笑，以往仙风道骨的魂如今额间却多了缕红痕，魔印附体，这是入魔的征兆。

我不由皱起了眉:“以心为牢，化而成魔，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又要这般轻易地抛弃吗？”
“抛弃？”他摸着我的脸，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笑意，“不过是入魔而已，与抛弃自由又有何关？”
“……”我不赞同他的说法，心魔囚的是心，若连心都被禁锢，那与失去自由有何异？
“瑶瑶，”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凝实，我手上的镣铐突然被他解开，长久被禁锢的身体失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往前倒，最终被他抱了个满怀。
我下意识地抓住他，却听到他在我耳旁轻轻地笑。
“若是你不弃，那我就永远不会失去自由。”
因为，我的自由就是你。

百年前，你逆天改命，为琼华十死无还的结局换来了一线生机，如今，我却只想囚心成魔，护你世世安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