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公元90年,科洛塞奥斗兽场
位于提图斯凯旋门西侧的、足以容纳万人的斗兽场座无虚席,这盛况只有在庆祝主神的日子时才会出现。角斗台位于圆形斗兽场的中央,周围分布着看台,共分为三个区域,严格按照阶级划分:第一区属于皇帝和元老院议员,在这里可以近距离观赏残酷的表演,是整个斗兽场里最好的位置;第二区稍逊,属于罗马高阶市民,也就是拥有罗马市民权,家财万贯的人;第三区最差,属于平民,只能站着观看比赛。
角斗台下方是地窖,关押着猛兽和角斗士。竣工之时,曾举行了为期100天的庆祝典礼。时任执政官的图密善下令挑选五千头猛兽与三千名奴隶,让其在角斗台上厮杀直至同归于尽。
野兽与人类的血液浸染了脚下的大地,这都要归功于图密善的父亲———韦斯帕芗。他自掏腰包建造了这座斗兽场并免费向民众开放,因此获得了极高的人气与政治支持率。自此,角斗比赛与政治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拥有罗马市民权的人打算竞选元老院议员,那么举办几场大规模的角斗士比赛要比干巴巴发表演说的人机会要大得多。
和每个觊觎元老院一席之地的人一样,福斯图斯. 塞多留也不例外,他在二区正襟危坐,等待着比赛开始。就在此时,周围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福斯图斯随着人们的视线望去,只见第一位角斗士已经入了场。他骄傲的举起手中的剑,人群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知道他是谁吗?我的朋友。”这声音福斯图斯很熟悉,粗犷又带着些许嘲讽,他不做第二人想。此人名叫罗慕路斯,福斯图斯的死对头,无论做什么总是横插一手。
“望赐教。”福斯图斯努力使自己的说话声不至于那么刺耳,他很想一拳打烂罗慕路斯的脸,但想想还是做罢,他不是这壮汉的对手。
“他是色雷斯角斗士中最厉害的,名叫塞涅琉斯,我想你的角斗士今天占不了便宜了。”罗慕路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引来旁人侧目。
“那就拭目以待吧。”福斯图斯咬牙切齿道,他不可能会输。
角斗士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穿着皮制盔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沿着狭长的过道进入了地窖,与列队走过的士兵擦肩而过。他在出口前站定,将手中的剑插到地上,那剑柄竟是由骨头制成的!呐喊声从斗兽场上传来,角斗士并没有立刻上场,而是摘掉碍事的头盔,将身上的盔甲悉数脱下,他并不需要这些。因为他的力气与速度无人能及,无论是人类或野兽都无法在他面前挺过数分钟。角斗士蹲下身,捧起地上带着血腥味的泥土将其涂抹在身上,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倒像是一种仪式。
仔细看来,角斗士的皮肤呈苍白色。他的后背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疤,耳廓的形状也与人类迥异,这一切使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人们虽不知他的身份,却给了他一个名号———野蛮角斗士。做完这一切后,角斗士拿起地上的剑,推开了通往斗兽场的门。当野蛮角斗士站到角斗台上的一瞬间,呐喊声达到了顶点,人们无不期待着一场精彩的对决,或是一场屠戮。
塞涅琉斯打量着角斗士,虽然逆着光看不清对手的脸,但仍感觉到其视线牢牢黏在自己身上,一种不安感从心底升起。像是要排除这种不安感,塞涅琉斯率先发起了攻势,他将全身的力气注入到右手的剑上,向着角斗士身体左侧狠狠劈了下去。换做他人根本来不及躲避,毕竟塞涅琉斯的速度很快,然而这招轻易被角斗士化解了。塞涅琉斯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就被角斗士击倒在地。塞涅琉斯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失利的挫败感令他怒火中烧,更让他气愤的是,角斗士依旧站在原地像刚才那样盯着他。
塞涅琉斯的第二次攻击调转了方向,转而攻击角斗士右侧。不出意外,他的对手格挡住了这凌厉的一剑,但同时也让毫无防备的手臂暴露在塞涅琉斯的视线中。我要杀了你,塞涅琉斯心想。凌厉的剑锋划伤了角斗士的胳膊。他一惊,下意识的反手一剑。惯性使然,赛涅琉斯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腹部上传来。塞涅琉斯顾不上伤势,他啐了一口,趁着角斗士查看伤势的空档攻了过去。
直接瞄准咽喉要害,干净利落。
角斗士并没有惊慌,他向后仰过身躲过了塞涅琉斯的剑。他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见状立刻调转剑锋打算反手一击,角斗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用右前臂轻松抵挡住了塞涅琉斯的攻击后,直接用剑柄击中了他的面门。塞涅琉斯趔趄了一下,就势要跪倒在地。角斗士借着这个机会挥剑在他的胸前快速划过,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角斗士将单膝跪地的塞涅琉斯踢倒在地,将他的剑扔到一旁。当剑尖抵住塞涅琉斯的喉咙时,他第一次看清了角斗士的脸,也明白了那份不安感是什么。眼看败局已定,这壮汉开始乞求起来,哆哆嗦嗦道。“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并非所有败者都会面临死亡,杀与不杀完全在胜者的一念之间。虽然角斗士有意放塞涅琉斯一条生路,但看台上围观的人群显然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杀掉他,杀掉他!”
叫好声此起彼伏。
角斗士看向站在二区看台的福斯图斯,后者轻轻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