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一队日本兵匆匆上楼,一户户地擂开屋门,遇到开门迟点的百姓,直接把那破烂的房门一脚踹开,然后推开战战兢兢的住户,蛮不讲理地跨到屋内找人。
“那个,大爷,俺们这里没啥……”一个声音刚冒出不久,便被子弹上膛声吓得不敢再言语。
“报告,还剩那间屋没看。”一个日本兵对着他们的队长报告道。
队长野屋次郎蓄着小短须,他手在胡子上摩挲了一下,便大手一挥,亲自带着一队人往之前宋宪去的门口走了。
一个士兵先一步去敲门,门后悄无声息,但只顿了片刻,马上听到开锁声,门开了一半,一个看着不过一米五六的女子皱眉打量着他们,倒不似刚才那些人家,眼神里害怕的成分并不大。
随着门口,一股烟尘气也随之呛上来,不少士兵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咳嗽。
女子此时用“灰头土脸”形容也不为过,两手也一块褐一块灰黑,身上似乎还套了条围裙,但也脏兮兮的。
门完全开了,大概是因为对方是日本兵。
“喂,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跑进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问话的同时,已经有一人先进去观察着。
女子先摇头,然后看着进去那人,稍挑下眉,两手叉腰:“我是奉老爷命令来打扫看护这些刚才国外运回的旧物的。”
在日本兵前叫着主人老爷,可见这位主人地位也不一般。
野屋次郎便问女子:“叫什么?”
女子继续皱眉:“大家叫我梅子。”
“那这老爷是?”
梅子脸上便浮出一丝尊重,语气都变了:“宁先生,但一字祯。”
日本兵中不少倒吸了一口气。进屋那个闻言也不敢再妄动,回头看一眼队长,步子停着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么证据么?”野屋次郎眯起眼镜。
如果这些东西的主人真是宁祯,可别说搜,连碰一下指不定都要出事。
宁祯何人?他们的将军都想讨好的人。就算这屋里现在藏着十个共产党,他都不敢把他们揪出来。
梅子摸摸鼻头,但还是大声回道“有!”,接着便走向几个大箱子叠起来的柜子前,踮脚从柜顶拿了个盒子下来。
再回来,神态格外庄重,手里也是以捧的姿势托着盒子的。
梅子缓缓打开盒子,里面丝绸铺底,一把漆黑透着寒光的手枪躺在里面,枪托印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祯”。
错不了,这就是宁祯的枪。
“老爷说如果碰到啥么要搜东西,给他看看这就成。那么各位大爷,你们觉着可以了吗?”
进屋那个人终于是腿打着哆嗦几乎爬出来了。
野屋次郎又看了几眼枪,但还是点点头,又挥手打算带人撤了。
可那么一个大活人,到底去了哪了?难不成,刚才搜的几户中有人雪藏了?
“队长,这儿发现了一些血迹。”
忽过道边有人喊道。
野屋次郎去看了看,发现一侧扶墙上确实有几滴干得还不彻底的血滴,再往下看,楼下草丛里能看到依稀的血渍。
“去追!”
终于,一队人终于离开,待终于听不清脚步声,梅子出门又四处看了看,才回到屋里,锁好门,又多拧开一盏灯
刚才梅子一直站在门旁,没虽大开,但还是没完全贴着墙,这时门后才闪出一个人,后背占满墙灰,但他倒也不大在意。
梅子看到他轻轻叫一声“哥”,莫子遥微点头,两人又走到几口大箱子前,合力搬下两口并不太沉的箱子,然后揭开第三个箱子的箱盖,里面有一个人,正是宋宪。
梅子虽被嘱咐过很多次,不要插手管那么多,老是东帮帮西帮帮,但梅子心软,更何况这次人都倒面前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