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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有些深了。御乾族的许多人家已经熄了屋灯,与亲人们一同进入了梦乡。饶是灯火辉煌的皇宫大内也收了大半的光芒,将休眠的时间交予了黑夜。但在这众多宫宇之中,坐落于西南部分的一处别苑内却依旧明如白昼。
“……居然是这样。难怪你会与石符令产生共鸣,原来是源自共同的封印和血脉关系。”
见钧染已然明白了前因后果,炽炎也点点头。可算是给他交代清楚了。虽然炽炎也很惊讶钧染与自己叔父的会面,但相比之下还是说清楚自己这边的身世问题更为重要。
“不过,元炁与御乾族圣火的灵力是两种力量,如果你体内的御火令封印出现了什么变动,恐怕对元炁也是一种影响。”钧染用手指抵住下巴思考道,“毕竟从现今的状态来看,这两者似乎相处地很融洽。”
“说得对。所以锦织大人和我老爸才决定让炽炎先不接触解封一事,锦织大人也好在煜族的古籍中搜寻些相关的、对炽炎处境有利的对策。”一旁的游皞放下茶杯接话。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干等着,”炽炎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语气也愈发深切起来,“叔父在等着,我也在等着……父皇已经沉睡了这么多年,如果我的回归还是不能唤醒他的话,对父皇就太不公平了……父皇为御乾付出了这么多,也该让他缓缓了。”
钧染闻言微微偏过头来看着他。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一头耀目的赤发,可那暖棕色眼眸中却已经浮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样奇异的感觉让钧染恍惚觉得,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山野部落里无拘无束的逍遥少年,而是一个皇家大族的少掌者,一个顺从了祖制、担起了天责的御乾皇子。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感慨些什么。
仿佛短短的几日之隔,已经在无形中拉开了他对炽炎的认知。
不过游皞可没发现钧染那深邃的视线,自顾自的又拿了一块糕点,边往嘴里塞着边说:“嗯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嘛,目前这都还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最了解身体情况的还是炽炎自己嘛。”
“我?”炽炎指着自己一愣。
“可不嘛,元炁是你的,封印也在你身上,那怎么运行它们还不是你说了算?”游皞咽了口吃的,“我相信殿下是不会害自己儿子的,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也一定先给你排除了再说。”
“有道理。所以说明天咱们的行动得继续。”炽炎晃着手指自信满满。
钧染看着两个热血笨蛋忽然间又点起了斗志,无奈地笑叹一声:“继续爬架梁?”
“那当然了!而且还要带上工具!”炽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跟个教书先生一样循循道,“钧染同学你是不知道,那个洞小的根本过不了人!不用东西破开是没法进去的!”
钧染看他一本正经的强调钻洞的艰难性,情不自禁地有点想笑。
“嘿,你这什么反应!”炽炎眉毛一挑,“不信的话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啊!也让你见识见识那个地儿有多麻烦!”
钧染勾勾唇角:“好啊。”
。
因为有了约,所以就算昨晚睡得晚了些炽炎今天也起了个早。炽炎一大早便拽着游皞吃了早饭,而后忙不颠颠地就拎起一个装着工具的包袱,朝着昨晚那座旧殿出发了。
本以为今天出来挺早了,谁知炽炎刚一迈进院子便捕捉到一抹银灰色——钧染今日穿了身银灰色的宽袖便服,暗色的竹纹落在他衣摆上更添一份书卷文气。勒着银边的长帛小冠在尾端垂出长长的灰色丝绦,位于中心的椭圆形白玉石在清曦下流转出鹅黄色的软光。墨蓝色的发丝映出初秋的温凉光色,与眼眸中那一汪灰褐色的潭水共同落出清俊超凡的气质。钧染也注意到了来人,倏而将视线转了过来:
“来的可真早?”
开口就是一句嘲讽的话语,这让炽炎心里刚刚建立起的钧染那仙儿一般的形象瞬间崩塌。呵呵,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别的看法。炽炎一边闷闷想着,一边半耷拉着眼皮不快地嚷着:
“啧,不早不早,您这不都已经到了嘛。”
游皞一听这俩人又怼起来了,便自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老老实实地跟在炽炎身边儿。开玩笑,他可不想被扯进什么奇怪的争论里。
不料钧染倒是彻底笑了出来,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昨天你说的,就是这个锁,这个梁?”
“啊,对啊,那不然呢。”炽炎提着包袱径直走到昨晚上那处洞口旁边的柱子边上,用手指着上面,“我探测过了,这个殿都被神司部的保护层罩住了,只有那个洞口是破绽,可是那里根本过不了人。”
“神司部的灵力可是源自御乾族的圣火?”
“没错,就连煜族的青煜力量也是来自与圣火相通的自然灵力。怎么了?”炽炎不解地看向钧染,他还正纳闷这个大冰块怎么突然笑起来了呢,结果这一发声就又出他意料。
“你说你是前御乾帝君的儿子,锦妈曾将御火令的一半封印到你身上,”钧染的眼睛里晕出一片浅光,“而你的母亲则是前煜族圣女,兼上一任神司部金焰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