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第六章?

第六章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落泪，”沈巍默默想着，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出世之日起，至今已有万载，无论是孩童之时受到同族惊吓，还是被困之时尝尽万年孤苦，鬼面从未落过一滴泪。
“哥哥，我饿～”
“哥哥，你看，它们好丑！”
“哥哥，我不喜欢它们……”
“哥哥，你去哪儿……”
“哥……呵，斩魂使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斩魂使大人就一定要为难我鬼族吗？”
从刚出世时不会觅食的小儿，到和自己一样不喜同族的少年，再到妄想冲破大封降临人世，受世人唾弃，最终被封印万年的鬼面。他这一路，怎么走的这样艰难……
沈巍忽的想如儿时那般，抚上鬼面的头，可刚想抬手，却被冰凉的锁链困的一动也不能动。“你我兄弟，何时变成了这幅样子……”沈巍自言自语道。
“兄弟，又是兄弟，”鬼面自嘲般笑了笑，“兄长，不，嵬儿，我时常在想，若是你我不是兄弟，会怎样?”
“……”闻得此言，沈巍先是有些疑惑，随后为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若你我不是兄弟，便可能不会相遇，我们可能属于不同种族。我们可能是敌人，是同盟，是陌生人，哪一种都好，可偏偏，你我是兄弟。”鬼面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兄长，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我恋了你万年，我的同胞哥哥。”
藏了多年的爱意终于在此时倾吐出来，在鬼面被困了万年，在他将沈巍伤的遍体鳞伤之后。鬼面突然觉得自己活该得不到那份爱，忍了万载，还是说了，而且挑了他已恨毒了自己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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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今天去了乐山，大家要不要看看大佛……

第七章
沈巍听着鬼面带着些颤抖的言语，锁紧了双眉，“帮我把它们解开，好吗？”半晌，沈巍开口言道，那语气仿佛在哄一个哭闹的孩子。
“嗯……”鬼面点点头，丝毫不怀疑的依言解开了禁锢沈巍的锁链。
没了锁链支撑的沈巍险些跪倒在地，却挣扎着扶住身后的冰柱，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鬼面的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鬼面被兄长宠溺的动作弄得怔住了，那人的手掌如当年一样，微凉但能带来无尽的暖意。
“哥哥……”
“嗯，”沈巍的笑意更深，许久没有听他这样亲近的唤自己一声“哥哥”了，久到只这二字便令沈巍红了双眸。
鬼面先是呆呆看着面前兄长的笑颜，随后，目光落在了那满身的伤痕上。“哥哥，我……”慌张的将沈巍揽在怀中，集能力于手去治疗那些自己一手造成的伤口。
“不用了，我没事，”沈巍阻止了鬼面的动作，深吸口气，用已经恢复的能量为自己疗伤。
“我来了多久了？”
“两个昼夜……”
“这样算来大封还有六日便会彻底崩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沈巍默默想着，在想到赵云澜的刹那，耳边忽的回响起鬼面那句:“我恋了你万年。”
鬼面看着出神的沈巍，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思:“哥哥，大封命数将尽，你，会怎么做……”
那人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又仿佛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勇气，静候沈巍的审判。

第八章
沈巍听着鬼面平静的话语，心中却没有他那份淡然。自己的孪生兄弟就这样，毫无半分波澜的向自己询问他的未来，或者说……询问自己何时准备再一次的摧毁他。
“我……”沈巍突然觉得无比心烦意乱，他突然好想抛开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天下苍生，自私的放过鬼面，放过自家弟弟，也是，放过自己。
久违的阳光尽职尽责的照耀着大不敬之地，照在两位鬼王的身上。鬼面看着依然有些昏暗的阳光在沈巍苍白的脸上留下一片暖色，看着沈巍因挣扎沉思而紧锁的眉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很难决定吗？”
听到鬼面发问，沈巍勉强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眼眸中还带着些迷茫，“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了实话。
“是吗，”鬼面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真好，你犹豫了，你不能果断的决定要为了天下人而负了我了，你心里，有我的位置。”默默想着，鬼面微微握紧了沈巍的肩膀，“嵬儿，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与你相遇。
谢谢你，守护儿时的我。
谢谢你，没有赶尽杀绝。
谢谢你，犹豫着不杀我。
兄长，嵬儿，斩魂使，多谢。
鬼面这句“谢谢你”很轻，但刚刚好传入沈巍耳中，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令沈巍的心脏失了一拍，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疼痛。
“斩魂使大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鬼面突然放开了扶住沈巍的手。
失去支撑的沈巍晃了晃，勉强站稳后疑惑的看着鬼面“什么？”
鬼面用食指挑起沈巍的下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六天后，大封破碎，我甘愿已一己之力将大不敬之地众鬼族继续封印在原处”此刻的鬼面与刚刚那个深情的弟弟判若两人。
“条件呢？”沈巍问道。
“你老实的在我身边待完这六天，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只能顺从，”鬼面换为用食指与拇指捏住沈巍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抚摸着沈巍的脸颊，“如何？”

第九章
“好，我答应你。”沈巍言道，似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鬼面微微一怔，很是惊讶于兄长的果断，那个向来严谨沉稳的人，竟也有如此不假思索做出决定的时候，“当真?”
听到鬼面的询问，沈巍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在鬼面的语气中听出了小心翼翼，听出了渴望却又怕被拒绝的意味，“当真。”
一个因总是被抛弃而不敢信。
一个因习惯了拒绝而寒了心。
一个小心翼翼，百般试探。
一个后退连连，难表真意。
“为何答应的这样痛快?”鬼面问道
“我困了你万年。”这大概就是自己的解释？沈巍扪心自问，却并不能认可这个理由。
“所以，这是补偿？”明白了自家兄长心中所想，鬼面好笑的说道，双眸却是与笑容不相称地通红。
沈巍微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却未能出口。
“补偿？补偿我这万载的孤苦?还是……补偿我对你这一片痴心啊。”鬼面想着，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那就请哥哥好好补偿一下我了，斩魂使大人，在下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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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面面×沈巍 镇魂骨科
“我等了你一万年，希望你还记得，我们有约。”
“心头血……”
“我恨你。”
记忆奔涌而出，万年来的记忆涌现，最终定格在大封落成那天……
那人的白衣满是血污，青丝已变白发，遍体鳞伤。就这样，一身狼狈的站在俩人出世之地，用最为平静,冰冷的语气说:“我恨你，哥哥。”
自沈巍被抬神格起，俩人恩断义绝，鬼面从来称自己“斩魂使大人”，可偏偏在那日，换回了曾经的称呼。就好像……他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不要！”沈巍惊醒，梦中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逐渐消失的鬼面。他想打破大封，他想抓住那人，他想把他带回自己身边，却那样难。受三界敬重,神通广大的斩魂使大人，竟无助至此。
“沈巍?”守在沈巍身边的鬼面的唤道，无比慌乱。
沉浸在回忆梦魇中的沈巍却并未回应。当日，大封落成，鬼族平定，万物复苏，世间一片祥和，何人知晓沈巍心中的痛处。
挚爱之人身死，灵魂进入轮回，永生不得相识。血脉相连的弟弟被困于大不敬之地，受尽黑暗孤苦，自己却偏是守封之人。“大煞无魂，”沈巍常想，自己理应无魂，不然如此命数要何等魂魄才担得住。
“沈巍！”见沈巍久久未回神，鬼面更加慌乱，收紧环住那人的手臂，生怕他消失一般。
鬼面的急呼总算唤回了沈巍的心神，“我无事，”见那人如此慌张沈巍连忙安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发现伤口都已愈合，看来鬼面趁自己昏迷时为自己疗过伤。
“我恋了你万年。”沈巍不禁回想起鬼面的话。那人万年前便一直这样，默默跟在自己身后，守护着自己，当初只觉得他懂事，如今心意坦白，沈巍忽的明白这守护之中藏着多少不可言说的深情。
“嘶……”沈巍突然觉得三魂七魄在体内猛烈的冲击着，似乎想要生生撕离躯体。沈巍满脸震惊，竟忘了施法压制。
“定神！”察觉到沈巍魂魄的骚动，鬼面连忙说道，出手帮其安抚。
半晌，沈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脱力的靠在鬼面怀中。
“为何会这样?”鬼面满心疑惑，“为何沈巍会排斥这来之不易的魂魄?”
不错，方才并非三魂七魄欲离开沈巍，而是沈巍自己欲驱赶他们。
“你，想回到鬼王的身份?”鬼面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无魂，不就是当日的鬼王嘛。
“大概吧，”沈巍答道。
“为何？”鬼面急切的想听到沈巍的回答，声音因带着期待和无限恐慌而有些发颤。
沈巍微微侧过头，看向鬼面的眸子，许久，启唇轻声说了句:“陪你。”
我未负昆仑的情意，未负神农的约定，未负三界的敬重。唯独对你，我负了，我负了你我的血脉亲情，更负了你的一片痴心，此时，我便放下一切，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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