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雪浪回春__
正值初春，观音庙前却是腐叶飒沓，朽土扬灰。
“你终于想起来要见我了呀。”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语气里一成不变的笑意更甚。
金光瑶静静滞留在法阵之外。空气中极其强烈的灵力波动，像是捍卫着什么，不让人有靠近的机会，其强大程度让处于灵魂体的金光瑶感知到时刻会被撕裂的风险。
“长期以来，我都没有机会道谢一声。”垂眸，轻声言语一如当年。
“谢我？”莫玄羽靠着厚厚的棺木内壁，似乎是在想象着彼端他的模样。“这么说，我算是将功补过了？”
“补什么，没有什么要补的。”金光瑶笑他耿耿于怀，自己却不知不觉捻紧了衣角，“你这分明是在逼我想起之前那些无法弥补的错误。”
“哎瑶妹妹你能有什么错啊，”莫玄羽仍旧是不经脑子就抛出一连串，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会不会被看作敷衍，幸而金光瑶没有挥袖而去，这才接话，“就算你没有违约来接我了，我看你天天和绿吃土腻歪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祸端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随便给别人起外号，”闻言金光瑶更是哭笑不得，“尤其是不准给二哥起这么个没档次的，多丢人。”
“我这是、嫉妒。”莫玄羽试图一本正经地说完一句话，低头摩挲着棺木底部的花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忙回归正题，“对了，你要问我什么来着？”
金光瑶不语。
“哦，开棺之后能检查到的异象，”见他不回答，莫玄羽还是轻而易举推出了结论，自顾自开始阐述，“你知道的，云梦和清河一直派人巡守着，监视的挺密切，想想就头疼。不过啊，你大哥最近有点狂躁，嗯....现在是春天吗？又到了繁殖的季节。”
“因为绿吃土破坏了一部分本来就有瑕疵的法阵，这棺材呢也被他翘过，所以镇压根本就没有预想中那么牢靠，”莫玄羽的语气听起来事不关己，“我估计再过一段时日，四大家族又要齐聚开个清谈会什么的，就要商议到这上面来。”
“一旦涉及这个敏感话题，绝对会有人说出令其中一方难堪的话，然后不欢而散。然后互相回家理理心顺顺气，又开。”像是戏谑于一场闹剧，“第一，你要在这之前早点跟绿吃土破镜重圆，否则....难办。第二，只要重新回到这里，轻而易举就能发现你不见了，他就是铁证如山的头号嫌疑犯，你们得慢慢磨世人的对这事儿看法。第三，”莫玄羽顿了顿，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应该口渴才对，却突然想起灵魂体哪会有什么口渴的意思，清清嗓子继续说着，“第三，这几日来我感受到很强烈的力量，想要把什么隔着棺材抽出去。你应该很容易想到，这股力量必定不是要取我的魂魄，是要取大块头的。”
“当然，也有可能我会被扯出去途中撕裂掉，当个牺牲品。”
“如果抽到的是我，就还多了一个你不见了的证据。”莫玄羽叹了口气，“相反，抽到的是大块头，那肯定是他弟弟那个小天真干的，至于为什么，我懒得想了。”
“不用想了，”金光瑶心里一紧，还是轻轻笑起来，“想多了会很累的，谢谢。”
莫玄羽正要反驳他一句说什么谢谢，撑着身子却撞到了棺木顶板，法阵强烈的弹击使他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听清最后一句。
“你说的没错，”金光瑶抬眼，仿佛在眩眩旭日中望见金星雪浪的花骨朵在轻晃。
“现在是春天了。”

！看了今天的二更你们就知道重逢不是结局了吧qwq

@小浅. 把你提出来别在我的艾特楼里面搞事情哈哈哈

“就算阿瑶心有所属，那也一定是我啊！”
到底是、从何生来的勇气可以脱口而出。
蓝曦臣郁郁然揉了揉眉心，这一宿注定不眠，从前他渐渐意识到这仿佛是空壳的阿瑶有些异常，却全作幻觉处理，没有深究。如今他就在眼前，分明是自始至终都活生生的人，一双伶俐清澈的瞳仁底部流转着灵动的光线。
他酒醒了，醺醺然的扑朔迷离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人儿是笃定鲜活的。
他向他伸出手，如同抛出生死界限上的邀约。深夜黯淡的万千灯火中，一袭熠熠夺目的金星雪浪袍，慵懒肆意耷拉在肩上的青丝，相隔春秋遗岁再一次对视，迫切想要两只手紧紧相握，随他来到夜里搁浅的盛繁飨宴。
可是他终究没有让他抓住。
而是自己反掌击向胸膛，魂体分离。
恍惚间听见“惟你一人。”，大概是自己臆想里最完美的答复。
蓝曦臣紧紧握着那双手，此时此刻它们彻底陌生起来，像是被他丢给自己的孤儿，也更像是，一世漂泊浮沉于人心叵测中的曾经的他。
原来他一直都在。
一尘不染的寒室、莫名其妙被洗净的血污、冷泉惊鸿一瞥、彻底失败的问灵。
水落石出。
那渔翁娓娓道来的民间传说，在脑海里浮现，却被强制淡去。毕竟直到现在，蓝曦臣也无法看清结局，无从理所当然地认为前因相仿，后果必相似。
因为金光瑶在无形中帮助他之后，又在他的面前离开了他。
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有些苦恼地低头帮他把凌乱的发丝拂到一侧，干涩的笑意隐约凝固在几近冻结的心上。最坏的猜测已然勾勒雏形。
蓄意与他仓仓促促见这一面，仅仅为了澄清。
曾为天下人所弃，为他所杀，为他所救。
现在他还这重生的恩情，末了，便远走高飞天涯不问。
不、不要。
宁可被他铭记着痛恨一生一世，也不要在如此所谓释怀之下，就此恩断义绝。
即使无恩无义，自己心中却已然生情。
无论如何，绝不会放任自己逃避下去。
诚然心有所属，且惟你一人。
“不要忘了。”
找到他。
再也不离开。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蓝曦臣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儿。

好的，一会儿可能还会发一点，因为格式会被吞所以分开发吧

金光瑶徘徊于喧哗市井，彼时天朗气清，露出里巷门牌，寻觅者一瞥便能看清，这才知道褪去荣华虚名的灵魂如蜉蝣渺小，横跨街道也是心惊肉跳。
移步换景，同时在心里细细罗列着：
早餐。
桂花蜜。
画本。
纸笼。
河灯。
烟花。
戏台。
就这样若即若离陪着他，如果他记得，必定会把这些都做一遍。
“既望归，既望归。”
再返回自己的身体里，趁最大的烟花还未在夜空中完全绽放，与他重逢。

真的很少了qwq

【可能会导致我被打死的公告】
是这样的，明天苦逼的我就要开学了，是高一生ಠ_ಠ
不知道为什么高一上之后就要分文理科啦，想选理，然后要努力学习
咳咳，不是断更，是周更，反正大家几乎都是周末在嘛
我的话就算周末不能上网，会手写下来，给@小浅. 这位同学帮我打出来
然后呢还是用我的号发在这里\(//∇//)\
就是可能没法及时回复，大家提出的问题，浅浅都会打电话转告我哈哈哈哈哈
真的超级遗憾没有让曦瑶在假期结束之前见面
但是他们的爱情万古长青！！！
我绝不弃文！！
—————爱你们的.....墨华（？）

昨天都忘了艾特qwq今天加上公告一起艾特

突然用卑鄙手段窃取到手机的我来说一声√

这周份的是在明天晚些时候更噢，但是绝不缺席√

天色微微启明，蓝曦臣却沐着浅薄光晕做了个很长的梦。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也无从合眼栖眠，直到困意淹没了所有意志，一如曾在酒精的作用下被迷得天花乱坠不知西东，以至于错过良机。他的手始终紧紧环在金光瑶身侧，毫无来头的担心与挥之不去的惊错使得他更没有了稍稍懈怠的理由，仿佛这样就能将早已离去的人儿禁锢在自己身边，呼吸相闻，温偎而依。
梦里是一片净无纤尘的素白，亦或是、过于单调纯皎而显得有些渗人的迷离空间。
蓝曦臣微微颔首，不远处有个身影渐而清晰，仔细看清之后，他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
“二哥——”
他的笑容仿佛使得周身的空白都染上淡淡的金色，眉眼温柔，款款而来。蓝曦臣定睛一瞧，他的手里捧着几个彩瓷人偶，人偶的服饰面容都异常熟悉，只是梦里蒙着凄婉迷茫的雾气，偶尔萦绕在频频眨动想要看清什么却无法得逞的眼前。
“阿瑶。”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就连方才可以挪动的步子，也被无形的桎梏囚困，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携带着无意流露的深情，紧紧攫住他，不肯游移分寸。
金光瑶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彩瓷偶。
第一个，穿着炎阳烈焰袍的应是壮年步晚的男子，未曾看清他紧锁横眉，却感到一股戾怨之气贯穿着精美的瓷表花纹。
温若寒。
“为了逐日之争的胜利。”
金光瑶笑意不改，单只手举起温若寒瓷偶，像是在举杯邀功，突然松手，瓷偶在他脚下刹那支离破碎。
第二个，金星雪浪袍散焕着夺目的光辉，仔细观察，这人眉眼间与现在的魏无羡极其相似，他束着高高的发辫，一张白净的脸似乎带着痴绝笑意。
莫玄羽。
“为辩此身清白，此情可昭日月。”
金光瑶从前就是远谋深算之人，在真正会产生爱恋与无穷的相依相扶的人出现时，便扼杀掉了疑虑源头，掐灭了曾经烧起的那火苗，一心往复，断了后路，大智若愚又愚不可及。
他举起瓷偶，摔碎在脚边。
第三个，黑衣的少年一身桀骜狂妄，机敏笑意透过难以捉摸空气中的信号抵达他这头。它的手中捏着闪闪发光的珠子，应是一颗不完整的糖。
薛洋。
“与恶为友，往后怎敢配君子。”

他的眼底，终于开始浮现出点点斑驳泪光。只是这些晶莹微不可闻。
再次抬手，松手，衣袂轻颤。
第四个，蓝白相间的校服似乎是姑苏蓝氏的人，仔细一看，却是秣陵苏氏的衣裳。那人眉目清秀，隐约却透着些许尖刻冷漠。
苏涉。
“侍我如君，还情仅似臣，誓不逾矩。”
他指尖松开的一刹那，白色的影子挟裹细微的蓝色光线，一同坠入纯粹的空白之中。
第五个，再熟悉不过。
聂明玦。
“此情背理却唯我与君，恩怨故相忘。”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都是结义兄弟，名义上一模一样，三者之间应毫无差别。实际上，他只愿意为了其中一个，背弃自己实难遵循却在乎得死去活来的义情人伦。
单调的破裂声。
第六个，是唯一的女偶，与其他人具有代表性的服饰不同，它身着如火嫁衣，发髻高束，簪覆华冠。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隐约可以读出目光中将闪烁的期待。
秦愫。
“执子之手，”两行清泪终于掠过那张笑盈盈的脸，“与子殊途。”
手无力地松开，似是无可奈何。
他的手心已然空空荡荡，蓝曦臣努力想要蹲下去捡那些碎瓷片，却见金光瑶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看着自己笑，仿佛要用笑靥里掺杂的悲伤将他淹没。也不知何时，金光瑶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拈着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拼接起来，如同被冥冥之中的力量黏合贴缝，整无微隙，渐而有了雏形。
缄默。
蓝曦臣盯着他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恢复注意时却见他站直了身子，怀里抱着个玉雪可爱的大瓷娃娃。
金光瑶含笑的目光迎上他的垂眸，把怀里的娃娃调转方向面对蓝曦臣。双手托着，指尖小心翼翼抚过它光滑精致的外表，低头时满眼爱怜。
蓝曦臣看不清那娃娃模样，眼前的浓雾戏谑地穿梭于不近不远的间隔，遮掩住他启唇时微微颤动的声音，因此显得辽远而模糊。
“放弃了所有、也因此失去了所有。”
他的笑容惨白。
“因为孑然无拥，所以、可以得一人心终了么？……”
那一瞬，蓝曦臣看清了瓷娃娃的脸，与镜子里照出的自己面庞完全重叠。
情绪像是挣逃于控制边缘，肺腑而出的话语排山倒海直抵喉头，却无从传达给他。甚至连点头回应的力气都被锁在僵直不可动弹的关节处，如同被抽去了自我主权的木偶。
金光瑶歪歪头，手里的瓷娃娃却化作白色流沙，从他的指缝间滑坠，他再如何努力去抓住捧住也无济于事。流沙似的一接触到他脚下虚无的白色空间，便无影无踪，金光瑶愣了半晌，蓝曦臣也一直紧紧盯着他，似乎要用目光传递自己的坚定，却见他挽起嘴角苦笑。
像是迷茫无措的小孩子寻求着安慰，他向他伸出双手，应是

金光瑶歪歪头，手里的瓷娃娃却化作白色流沙，从他的指缝间滑坠，他再如何努力去抓住捧住也无济于事。流沙似的一接触到他脚下虚无的白色空间，便无影无踪，金光瑶愣了半晌，蓝曦臣也一直紧紧盯着他，似乎要用目光传递自己的坚定，却见他挽起嘴角苦笑。
像是迷茫无措的小孩子寻求着安慰，他向他伸出双手，应是等待着一个拥抱。
踉跄两步迎上去。
梦醒。
蓝曦臣恍恍然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沾湿了怀里那人的衣襟。抬眼看窗外，花火招摇，不远处正起高台。熙熙攘攘喧嚣热闹的人群掠过长街，掀起潮湿闷郁的风，天河沉沉似乎要压下人间。
他竟是做梦做了一个通透彻底的白昼。
人们疲倦归家，他却俨然毫无睡意。
明日便是兰陵城神节罢。
蓝曦臣一只手把自己撑起来，略显凌乱的青丝无比痴缠地勾着金光瑶的帽边儿。
祭先祖、赏民戏、喜团圆。
定是不会再让他错过。
世间喜乐，不会再被谁人吝啬于赐予他。
众生皆苦，却独独望你甘如醴泉。
魂兮、归来。

自己顶贴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