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七月初八晚上
地点:建章宫
赵晟
(身上松松搭着石青色外衫,从书房转而踱入寝殿时孙氏已候在当处)你把昨夜的话,再给朕说一遍。
更衣-孙玲珑
行礼的姿势还没起。心里有些没底,但也不敢违上,老老实实地、一字不落地又重复了一遍,“陛下好是真的,玲珑觉得陛下好是千真万确的。”几不可闻地,“是真的。”偷偷瞥了一眼他,“陛下?”
赵晟
哦——(若有所思)是真的。(使殿内宫女尽皆退下,坐至榻边示意孙氏侍奉褪靴。)
更衣-孙玲珑
“恩!”酒窝在脸上若有若无地。乖乖的跪在陛下腿前,替陛下脱靴,动作和声音都很柔和,“陛下累么,玲珑替您捏捏?”
赵晟
(着目在人面上)不必了!(将外衫递给她,翻身向榻内卧去,未过一刻,已酣然入眠。)
更衣-孙玲珑
未有多久陛下已经睡的很踏实了。轻手轻脚将屋内灯都熄了,并挂好了外衫。学着六六侍奉自己的样子,跪坐在榻边拿着扇子轻轻地替人摇,替人祛汗也替人赶蚊。一因姿势别扭,二因陛下在侧,眼睛一直瞪得溜圆,看着人身后的龙纹反反复复,感叹虽然江南绣娘盛名,细较还是宫内绣娘更胜一筹云云。
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恍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见陛下还未有醒的意思,轻轻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和肩膀。每动一下,腿丝丝拉拉地麻一下,再不敢做什么了。小扇放在腿上,揉了揉眼睛,朝窗外看,天快亮了。
赵晟
(寅时正,陆齐便进殿来要侍奉皇帝起身,见孙氏仍跪在榻侧,只是稍稍对她一躬身,便上前去轻声唤起:“陛下。该起了。”只听皇帝迷蒙地嗯了一声,只过几息便坐起身来,陆齐忙上前侍奉着穿靴,此间方看向孙氏)一夜未眠?
更衣-孙玲珑
膝行后退一步,为陛下腾出位置,待到陛下问及,立刻支起身子,“想候陛下一夜,晨时实在支不住了,迷了一会……”替陆递上另一只靴,“陛下歇得还好吗?”
赵晟
(站起身来走下脚榻)看来朕,应当治你个不敬之罪。
更衣-孙玲珑
冷汗腾地顺脖颈淌下来,连忙伏在地上,“妾…妾错了,陛下开恩…”
赵晟
(哈哈一乐,展臂由陆齐侍奉穿衣,睨看她道)朕若不开恩,就担不得你孙更衣一句“好”了罢?
更衣-孙玲珑
急得要哭出来,“妾知道您好。您对很诸位都很体贴,为章娘子扎的秋千也很好。玲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玲珑也想能做得好,配您的好……”几不可闻,“不是陛下不好……是妾……”
赵晟
(已有陆齐服侍穿好常服,自将袖口盘扣系好,微笑道)你很好,回去罢。(吩咐陆齐)着人送她回去。
更衣-孙玲珑
如蒙大赦,伏身,“那……妾告退。”再起身时,事先腿上的扇子啪地落在榻边,因整个人绷着,竟没察觉,就那样跟着内侍退出去了。
结。
当然这戏咱就不说什么了。赵晟让玲珑跪,是故意的这一点无须说吧。
跪的原因就是因为“好不好”的问题。(在七夕的宴会上,小孙说陛下很好)
说白了赵晟觉得,朕好不好你都不知道(咱们又不认识,不熟悉对吧。头一面见就那么说)你就瞎说,骗我,瞒我。呵呵呵。那你跪一晚上,再想想,我到底好不好。
玲珑的回答很好。她让赵晟的好,变成了真实的,可信的。(就是赵晟对别人的态度。)
那赵晟既然也觉得玲珑不错,为什么没有赏赐,没有什么多余的“关怀”呢?
咱们换个角度想。我喜欢你,我却不赏你。我把你放在艰苦的岗位为什么?是不是为了磨砺你。
其实七夕,孙更衣无意抢白了淑妃一句。她的性格并不是十分沉稳。
可能在赵晟眼里比较轻浮,所以赵晟想“点一点”她。侧面也说明了,其实赵晟喜欢她,不喜欢也就不会点了。
然而我们小孙,哈哈哈已经是恐惧中度过。在小孙的视角,她已经是,不可能再被召见了。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来,我们友情欣赏一下小孙的独白。
更衣-孙玲珑
自建章回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蒙头大睡一天。
睡也不踏实,梦见自己从建章宫跪到了未央宫,从大殿跪到了宫道,夹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汗水濡湿了被褥,再醒已是傍晚。正赶六六提热水进来,要替自己净身。
从头至尾六六都在小心宽慰,逗自己开心,又说“娘子忘了就不疼了”。可是我每动一下,就要钻心地疼一次,怎么才能忘呢。
擦到下部时,才见到自己一双腿青紫肿胀的像个萝卜,吓得绷不住,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抿着嘴颤颤巍巍地问,“六六,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走了?总觉得这两条腿疼的都不疼了呢?”六六也吓得不行,“娘子您别吓唬自己,殿下赏了药给您,一两日就能下地了,殿下也免了您明儿的定省呢。”
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呜,殿下……真是个……菩萨。”
白日里还好,到了夜里,又睡了一阵,睡着睡着就要疼坐起来哭,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醒着时候,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朕若不开恩,就担不得你孙更衣一句“好”了罢?”“你很好,回去罢。”明明说话时都带着笑模样,却每想一次都要怕一次,自己回的又是什么?“妾知道您好。您对很诸位都很体贴,为章娘子扎的秋千也很好。玲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玲珑也想能做得好,配您的好……”陛下爱听真的,我又与陛下几面之缘,陛下必是以为我是个胡说八道的人了。
每每思及此,就不免又要抹眼泪了,“六六,陛下是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都是我不会说话,乞巧那日似乎淑妃娘娘也不大得意我。我的嘴怎么这么拙?”
六六急急地,“怎么会呢?殿下还是关切娘子的。”
“是——的吧。”
渐渐地哭累了,也哭不出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想不出。但每每思及陛下,都只剩悔不当初四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