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天空,残阳慵懒地飘荡着。
老旧的木房,褐色的爬山虎已丧失生机,无力地低垂在屋檐下,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残阳西下,垂老之年,生机已去。
木房内部。
破旧不堪的沙发上,瓶瓶罐罐倒了一地,杂乱无章;但更多的,是支离破碎。地上一摊摊色彩鲜艳的液体,要么干涸,要么与灰尘融洽,散发着灰蒙蒙的光,飘荡着刺鼻的酒精味。
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少年慵懒地躺倒在沙发上,灰暗而麻木的消瘦脸庞上勾勒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亦或者,是无力的嘲讽。他的手里无力地攥着半瓶啤酒,任其肆意流淌而不动声色。
地上,啤酒流淌的液体湿透了报纸,甚至积成一片水洼。少年麻木的眼神无力地凝视着水洼,那正是他,颓废不堪和消瘦,毫无神采。
报纸浸湿了他昔日的神采,黑白的相片上是他的英俊潇洒,春风得意;冰冷的文字浮夸地夸耀着他的功勋——一起起被侦破的难案。如今却已成为——死色黑白。
呵,那不过是过眼烟云……少年不禁冷笑。实际上人们只在疯狂地炒作,却看不清深处究竟是什么。他们只看见侦探破了一起又一起难案,却看不见探案过程中那彷徨,那迷茫;一旦那个神仙一样的侦探失利了,他们便疯狂地叫嚣,那便又是一轮疯狂炒作。
没错,他失败了,同时失去了一切。他的挚爱,他的声誉,他的魄力。
少年的眼睛眨了眨,流下一滴浑浊的泪光……
那夜,繁星如水,月光幽冷。
他站在天桥上,与对面一个头戴黑色高帽的人对立。
那人的脸被灰色口罩,黑色墨镜遮掩着,披着灰白大衣的身子瘦瘦高高,在风中摇晃。
“亲爱的名侦探,沃尔特.威尔逊先生,我们,就此告别吧……不过,你那可爱的小美人儿我就带走了。”神秘男子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灰色口罩里传出,随即是一阵狂笑。
他的左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右手揽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寒光闪闪的利刃时刻晃动着,好像即将刺入少女脆弱不堪的粉嫩肌肤。
少女惨白僵硬的脸上滴落几滴晶莹泪光 “我爱你,可你无需为我冒这个风险。”
他举着手枪,任凭浑浊的汗液,浸透衣裳;即便伤痕累累,也在所不辞。
他竭力让自己的眼睛去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雾重重,迷茫茫,花白的重影交织叠在他的眼里。那道重击之后,还能勉强看见东西,已是他最大的荣幸。
“要不,我来偿还这道重击?随便向我开枪吧——无所谓。”神秘男子冷笑。
少女的脸上顿时浮现一阵惶恐不安,她失声尖叫道:“不,别信他。”
他的瞳孔里反射着绝望的光,他颤抖着,举起手枪又放下。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失败了,他的脑海如同一团浆糊,无法可想。
“再见,沃尔特先生,时间不等人,有缘再会。”神秘男子狂笑着,拖着女孩走向天台。
耳畔是令人心碎的哀嚎。
他发疯似的举起手枪,拼命地朝着神秘男子打去。可是,子弹虽飞过神秘男子的脊背,却只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几个弹孔。
“再见……”
一声狂笑,一声哭嚎。
神秘男子抓着女孩的手,坠入万丈深渊。
他呆滞着,麻木地看着他们离去。
神秘男子的背影和女孩的背影在空中飘荡着,灰白和彩色交错着,直到越来越小。而后,转过一处高楼的遮掩,消逝在低处的灯红酒绿。
空中飞舞着一张纸片,悄悄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笑了,歇斯底里一般的惨笑。
雪白的纸片又随风飘去。
亲爱的大侦探沃尔特先生:
这一场故事,就像是一场致命玩笑,你我都是演绎故事的演员。也许,我们早就坠入深渊,只是等人摆布,等着下一步。
另外,相信我,她很好。
笑着,他累了。便瘫倒在地上,任凭浑浊的眼泪淌过脸颊。
他的身后是簇拥着围过来的人群,冰冷的相机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没错,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他僵硬地惨笑了几下,无力地抽噎起来,哪怕身后,一群记者围着他。
许久。
既然,我已经丢失了一切,还要在乎什么?
冷风拂过,幽冷的月光刺痛他麻木的双眸。
……
一阵一阵空洞的敲门声持续着。
他呆滞着,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个声音响起。
“咚咚 咚咚 咚咚”
空洞的敲门声仿佛捶打他的心灵,他开始焦灼和紧张。
“咚咚 咚咚 咚咚”
敲门声依旧,敲门的人大概知道,这里面住着一个颓废侦探。
也许只是捣乱。
少年不厌其烦地挪动了几下身子,扔下手里攥着的酒瓶,散漫地走向大门。
少年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站在门外盯着他。
少女的眼眸如水,敲击着他破碎的心灵。
少年冷笑一声,重重地把门关上。
“砰——”
“这就是所谓的名侦探沃尔特.威尔逊吗?”少女站在门外冷笑。
“瞧瞧他如今颓废成什么样子……这可真有意思。”
他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如腐朽之堤,已经坍塌。
他颤抖着,嘶哑着嗓子道:“这里没有沃尔特.威尔逊这个人。”
少年闭着眼,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所以请离开。”
浑浊泪光滴滴答,浸湿了冰冷的墙。
“沃尔特先生,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那个夜晚你失去了一切,对吧?”少女突然转变态度,柔声道。
“你的爱人,你的名誉,全部败在一个神秘人之手……”
“那又怎样,我早已不是侦探。”少年惨笑着,嘶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