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莱姆·莫瑞兹
“怎么了,亚度尼斯?”
意识到亚度尼斯的脚步慢了些,伯特莱姆回过头,继续向前的脚步倒是一刻不停。蓝眼睛弯成了瓷盘上的月亮压花,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愣是在这十二月份的寒冬笑成了七月份的太阳。
伯特莱姆永远热爱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可以有关于暗讽,可以有关于嘲弄。它最关键地不全在于问题的切入点,还有提问时的神态与口吻。他把明知故问几乎当成了一种学问来孜孜不倦地研究,同时又自封为领域内的翘楚。一定有人会嗤笑,好在大度的伯特莱姆并不介意搬出一块小白板来勾画这门学问里的疑难点——假设眼睛里少了一滴水光,眼神就会不足够无辜;假设音调多高了一阶,语气就会产出多余的咄咄逼人。要达到最理想的状态,除了一点点演戏的天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勤于练习。
伯特莱姆异常突兀地停下脚步,他本来希望亚度尼斯或许会来不及止步而撞到自己身上,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演一出摔倒在地而迟迟不起的闹剧。可惜,没能如愿,他于是夸张地耸了耸肩,长叹了口气。
“好吧,哥哥,”伯特莱姆彻底转过身来直面亚度尼斯,“我猜测你并不相信我。可我的确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你知道的,我一向最热衷于乐于助人了。”
他眨眨眼睛,双手交并捂上心口,一副誓要掏出心脏来一证真心的决绝神情。
“哥哥,”他又靠近了亚度尼斯几步,若不是难以逾越的身高差,兴许两人就直接贴面了也说不准,而眼下却只能是可怜巴巴地仰着头,一副希望被主人垂怜的宠物犬模样,“您愿意相信我吗?”
事实上,伯特莱姆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该有怎样的台词需要被继续歌唱出声,可灵敏的听力告诉他有人踩着高跟鞋来了——一位女士。他倏地与亚度尼斯拉开距离,偏过头去瞧——一位女佣小姐。
“你好呀。”
伯特莱姆笑眯眯地打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