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有心思

新月饭店是戏园改的饭店，大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给普通客人设的散座，上面一层是给贵人的雅座，中间用屏风隔开，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正中间设了戏台。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唱的是《西厢记》里头崔莺莺和张生的故事。
声声慢领着梁湾上了二楼，来到了戏台正对面的雅座。
那里，张日山已经点好了菜。
在空椅子上坐下，梁湾瞅了声声慢几眼，还有她胸口领班的牌子，等她走远了，忍不住嘀咕道:“长得这么不安分，当领班是不是可惜了点？”
听到这话，张日山看了过来，眼底似有不满。
梁湾瞬间坐直身体，讪讪地解释道:“我是说，让你小心一点。”
“梁小姐，慎言。”
张日山突然后悔当初去招惹梁湾了，如果汪家人都这么口不择言的话，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知道到自己并没有说这话的立场，梁湾吐了吐舌头，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咦——那不是上次来我家的尹小姐吗？”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斜对面，尹南风和霍有雪正一块儿坐着，他们靠得很近，几乎并肩，不知道说了什么，尹南风弯起眉眼，笑得开怀，几乎趴在了她肩头。而霍有雪浅浅地笑着，看向她的眼里竟含着几分宠溺。
南风什么时候跟霍有雪关系这么好了？
心头不是滋味，张日山眉头锁紧，拿出手机，写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你跟霍有雪认识？
等了好一会儿，那头才回复。
——认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张日山的脸色更加沉郁了。丫头长大了，有自己的人际圈了……
心头升起被冷落的感觉，他端详着手机，似乎要把那两个字看出朵花来。
见他面色不虞，梁湾试探说道:“可以吃饭了吗？菜都凉了。”
“你先吃吧。”
手机传来消息的震动声，他没有抬头，随手点开信息。原来是罗雀发来了几张照片和五个字。
——鱼儿已上钩。
放大照片，张日山看了两眼，就删除了信息。收起手机，他也没了胃口，干脆盯着不远处的尹南风，眸色深沉，不知在思量什么。
一时之间饭桌上安安静静，他是没有心情说话，梁湾却是被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所震，一腔孤勇爱意就这么冷了下来。
胡乱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强自提起精神，笑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不解风情地看了她一眼，张日山站起身，扣上西装扣子。
“欠梁小姐的一顿饭我已经还完了，以后，我们还是少见为好。”
他的语气，生硬客套，梁湾一下子红了眼眶。
“张日山！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突然转了态度？
“之前的事是我做的有失妥当，如果给梁小姐造成了困扰，我在这给梁小姐道歉。”
开口打断了她，张日山唤来服务员，吩咐道:“招待好梁小姐，所有费用挂我账上。”
“好的，经理。”
梁湾往前走了两步，不出意外被服务员拦下了。攥紧拳头，内心的不甘淹没了理智，她脑子一热，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张日山，我是不会放弃的！”
分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想打退堂鼓，你把我梁湾当什么了？
大厅里，安静了一刹那，随即又被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覆盖。

不远处，霍有雪收回视线，靠在栏杆上的手指微动，她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尹南风，戏谑道:“看来张会长最近，桃花开得正旺啊！”
“那正好。”尹南风笑着回话道，“等我把他赶出新月饭店，到时候生意上还得仰仗有雪多多关照。”
“你舍得？”
如果真能舍得，这十几年的磋磨，她早该放下了。
“断足保命，当断则断。”
搁在方桌上的手指收紧，尹南风敛下眼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你明白就好。”
对于尹南风，霍有雪一直都存着恨铁不成钢的微妙心理。她们相识于少时，第一次见面不打不相识，后来熟悉了，她就一直把南风当作妹妹，至于那个老东西……
想到张日山，她牙根痒痒，恨不得狠揍他一顿。
“对了，古潼京的事你不要插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霍有雪嘱咐道，“等我得了里头的东西，你要有看中的，到时候我派人送过来。”
“有雪，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
等霍有雪离开了，尹南风才彻底沉下脸。因为大厅里十分吵杂，她没有听清楚张日山跟梁湾的对话，但敢把人带来新月饭店，也算他张日山有种！
“慢！”
她叫了一声，很快声声慢就从里间快步走了过来。尹南风招招手，示意她弯下腰，对她耳语了几句。
“是。”
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声声慢心头一热，仿佛回到了当年小姐刚接手新月饭店的时候，整顿起事务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没有灵感，暂时不日更了。还好没有很多小可爱站南山cp，应该不会催我更文，怂怂的楼主缩回龟壳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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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百岁老人
晚上，皓月当空。
张日山穿着浴袍，站在衣柜前，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无所适从。
大大的衣柜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套几十年前款式老旧的衣服，其他衣服都不翼而飞了。
“罗雀，我柜子里的衣服呢？”
一身黑衣的罗雀推门而入，如实禀告道:“老板说了，以后张会长的衣服自己买去，之前她挑的那些，都拿出去烧了。”
穿着老板精心挑选的衣服，去勾搭小姑娘，真亏他做得出来！
张日山这才想起，一直以来他的衣服都是饭店工作人员直接送过来的。南风素来喜欢黑色，而他的衣物也大多都是暗色，简单大方，但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些原来都是南风亲自挑选的……
算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自个儿买过衣服了。
“罗雀，我是哪儿又得罪南风了？”这是又闹的什么脾气？
“会长老来花俏，老板说了，这些衣服配不上您。”罗雀不卑不亢，刺起人来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想起今天跟梁湾吃饭的场景，张日山突然明白了，这丫头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半晌，他才开口道:“下去吧。”
穿着浴袍躺在老式的雕花床上，张日山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掠过一些回忆，大部分都是南风小时候抱着他哭的画面，那时她还是个小萝卜头，受了委屈摔了疼了就扒着他的裤腿，仰着头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非等他把人抱起来好声好气地哄了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像一夜间长大了，端起大家小姐的架子，看人都是冷冷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如今，小小年纪，心思却重得快赶上他这个百岁老人了。
南风的心意向来坦荡，他又怎么会不懂？只不过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年月，还越不过生死。佛语有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他们之间，却是全都占了。接受了，苦一辈子，可如今拒绝了，怎么就这么不甘呢……
她的眼里，不再只看到自己，那些或直白或隐晦的好，也会逐渐从自己身上移走，交付给“对”的人，最后，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要再想了，张日山。
胸口被压抑的疼痛折磨着，他翻了个身，眉头紧缩，一夜无眠。

大清早，坎肩远远便瞧见了自己的临时老板，在一众饭店员工见鬼了的目光中，款款走来。
他穿了粉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黛青色皮衣，黑色高腰裤，棕色皮靴，偏偏那张脸冷得跟寒冬腊月一样。
坎肩忍不住笑了出来:“会长，你今天怎么了？”
这是上个世纪流行的款式，虽说他长得好，穿什么都是一派风流，但这跟他平时的形象也差的太远了！
果然百岁老人的衣品，不能报以期待。
“听说尹老板把你的衣服都拿去烧了，会长您该不会要净身出户了吧？”想起今天早上在厨房听到的话，坎肩又调侃了一句。
“净身出户？”张日山手指微动，腕上的二响环发出清脆的两声响动，“在这之前，我似乎还得把你老板救出来。”
坎肩抖了个机灵，果断放弃去触老虎须，转头笑脸相迎，拍马屁道:“会长这一身真显年轻。”
“黎簇那边怎么样？”
“顺着我们留下的线索，他们现在应该都查到了吴山居。”
这段时间，对于他的布局，坎肩着实佩服，一步步看似无意实则目的性极强地把该入局的人都引进来，最后，就算有人发现这是个陷阱，也挣脱不了。
“出发去吴山居吧。”
等他们从新月饭店离开，刚好看见尹南风弯腰坐进车子。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他，却扭头吩咐司机开车，连余光都不给一个。
果然，小丫头闹别扭了。
张日山无奈，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好，这样南风就不会掺和到吴山居的事儿里来，现在的九门，他宁愿南风离他远一些。

此刻，去往杭州的飞机上，梁湾刚好与黎簇碰上了。
“小孩儿，你怎么在这？”
看了看座位号，确认跟他连着坐，梁湾把包放好，没好气地坐了下来。
“我怎么在这？”黎簇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姐，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他是因为苏万收到的尸体模型上的提示，才想去吴山居一探究竟。她一个女孩子，跑去杭州干什么？
“不行啊，我去杭州游西湖，顺便看看能不能邂逅真命天子。”
面对他的质问，梁湾眼神有些躲闪，对于昨晚看到他口袋里快递单的事儿，她选择闭口不谈。
“那你到时候别跟着我哦，我可是去干正事的！”黎簇约法三章道。
打他从沙漠里回来，就觉得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一切就像是命运给予的挑战，他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感，所以说，不管是吴邪的事儿，还是吴山居的事儿，他黎簇都管定了！
“谁管你。”梁湾翻了个白眼，侧过身，用毯子把自己包好，“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不过，湾姐。”正事说要，黎簇挑了挑眉，忍不住八卦道，“你跟张会长怎么样了？”
“八字没一撇！”想起张日山，梁湾就来气，要不是她在网上查到了那张照片，猜到张日山可能跟吴山居有关系，她才懒得去杭州，“再说，老娘肤白貌美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能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呗！”黎簇不以为意道，“虽说湾姐你长得不错，但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张会长有钱有势高颜值，早就被——”
没等他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梁湾拧住了耳朵。
“唉唉——疼，疼！”黎簇赶紧讨饶道，“姐，轻一点！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说你年纪大。”
“嗯？”手上力道加重，梁湾突然想揍死这个小屁孩。
“我不该说你没人要！”
“黎簇！你不想活了！”
“实在不行，再过两年，我勉为其难地追你好了。”他红着耳朵，小声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被她拧红的，还是害羞的。
“你……”松了手，梁湾仿佛被噎住了，半晌，她才讪讪地开口道，“小屁孩，我在医院也是有人追的好不，只是——”
“只是湾姐你眼光高。”不知想到了什么，黎簇情绪有些低落。
“知道就好。”她缩了缩肩膀，硬着头皮毒舌道，“我是不会看上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
眼神瞬间变得哀怨，黎簇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道：“唉，薇薇不喜欢我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薇薇？臭小子，你拿我当试验品，逗我玩呢？”梁湾瞬间炸毛。
“我错了，姐！”
……

开了个脑洞，最后一点存稿都给你们啦，手上一个字都没有啦，所以明天开始进度未知，有码字就更新，没灵感就慢一点更

@本若木兮 @-时衿º @Krystal血祭 @LOVE沙加呦

有小可爱问我怎么有灵感，大家有空的话，可以留言一下自己对电视剧某段剧情的看法。比如，对于22-23集吴山居对峙的那场戏，大家有什么看法？正邪对错又分别是哪方？

晚上会更一章

第十一章 对峙吴山居

吴山居。
本想把黎簇带走后慢慢审问，却被吴山居的人半途劫走了，霍有雪心中有气，带着人压着白蛇，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吴山居。
大堂里，一行人正在对峙。
吴老太太抵着拐杖，坐在主位上，视线划过霍有雪，落在了她身后——那人身材高挑，穿了一件民国的月白旗袍，外罩白色连帽斗篷，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霍有雪出门排场大，一向前拥后簇，但从未听过有这么号人。
不知为何，她没把霍有雪放在眼里，反倒在这人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丝危险。
“有雪，你人长大了，脾气也长大了，竟敢带人硬闯吴山居。”吴老太太笑着开口，慈眉善目，仿佛只是一个疼爱晚辈的老人。
“吴奶奶说笑了，这次可是吴老板不讲理在先。”霍有雪看了一眼后屋的方向，意有所指道，“我们找个小朋友问点事情，半路却被你们公司的人给抢了，你说我不找你吴山居，我找谁去？”
“你这副狡辩的嘴脸，倒是和你奶奶霍仙姑一模一样啊！”吴老太太一向不喜霍仙姑，连带霍有雪都不入她的眼，“可惜啊，她的结局不太好哦。”
“你——”
死者为大，家中长辈被如此挤兑，霍有雪一下子冒了火气，刚想上前动手，却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
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手腕上的那只手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稳重有力，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吴奶奶教训的是。”霍有雪放低姿态，等所有人脸色放松了，她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吴家小三爷可真是孝顺，长年不着家就算了，出了事儿还得由您老人家出面撑着，连安享晚年的机会都不给您。”
“我都这把年纪了，送走的黑发人不止一个两个。”眉头微皱，被她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伤口，吴老太太面上却是不显，反唇相讥道，“倒是有雪你一天天的在外奔波，可千万要当心。”
察觉到自家老娘情绪有异，吴二白打断道：“霍老板，到一个地方，得守一个地方的规矩。”
“规矩？吴老板，先坏九门协会规矩的，不是你们吴家小三爷吗？”
“如果吴邪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吴家绝不姑息！”对于吴邪这个侄子，吴二白并不在意，就算是儿子再生也就有了，何况只是侄子？
“哦？是吗？你们吴家究竟是谁做主？吴二爷您能代表吴山居吗？”似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吴老太太，霍有雪嗤笑一声，讽刺意味浓重。
这吴家人，一个要保吴邪，一个却当侄子可有可无，还真是有趣。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古潼京！”她对古潼京势在必得。
“当年，张大佛爷带着九门人下古潼京，九门人伤了元气啊！回来以后，就定了一个规矩，从此以后，谁都不能去碰古潼京。”想到当年因为古潼京死去的九门人，吴老太太不免唏嘘。
“吴邪破了这个规矩，该怎么办啊？”
她倒是想听听，吴老太太要怎么为孙子开脱。

“当年立这规矩，在于止损，不在于防患。”老一辈人对于佛爷的用意理解得更为深刻，吴老太太语气淡淡，道，“吴邪既然破了规矩，一脉单传，就由他去吧！”
“我算是听明白了，规矩在你们吴家人眼里就是个屁。”霍有雪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古潼京九门协会其他人动不得，却是你们吴家的后花园，随进随出。”
止损？防患？九门人心早就散了，各为利益，她就不信吴邪没有私心！
“吴奶奶，吴邪从古潼京里送出来一个，现在就在你们吴山居，把他交出来，我们马上走人。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见此事不能善了，吴老太太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外头瞬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我们吴山居人丁凋零，可是我们养的狗是很多的。”
心下一惊，霍有雪转头去看身后的女人，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定了定心，霍有雪丝毫不退让，“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果然，那个女人才是霍有雪的主心骨！
吴老太太眼神一凌，轻摇铃铛，示意外头的人把狗叫的录音停了。拄着拐杖站起身，她向前走了两步，气势夺人。
“这位姑娘，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貌丑无盐，不敢见人。”
喑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女人款步从霍有雪身后走出，走动间旗袍下的长腿若隐若现，肤白如雪。
在吴老太太面前站定，她微微抬头，露出一截白皙下巴，声音沉稳如磐石。
“不过后头的黎小朋友和梁小姐可是相貌不凡，怎么也不敢出来见人？”
九门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吴老太太皱了皱眉，挥手让人把黎簇梁湾二人带出来。
“这里可没有姓黎的。”招手示意黎簇过来，她拉着他的手，面色慈祥道，“他叫吴小毛，是我吴家的后代。难不成你们想抢我们吴山居的孩子？”
边上的霍有雪算是明白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特别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长辈”！
“既然他是你们吴山居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动。”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她长身玉立，依旧风姿绰约，不见一丝恼怒，“不过，白蛇今天‘无缘无故’袭击了霍老板，按霍家的处罚手段，应该是废掉一只手一只脚。”
“你——”
看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绑的白蛇，吴老太太仿佛被捏到了七寸。怎么说黎簇都是外人，而白蛇却实实在在是吴山居的下人，她不可能用白蛇去换一个外人。
“如果老太太舍不得，那就拿‘吴小毛’来换。当然，我们只是找孩子问几句话，不会伤着他的。”她刻意放柔语调，带着一丝丝诱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