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春了,院里东南角的红杏已经出墙了,砖墙在冬雪春雨的侵蚀下沾满了潮意爬满了青苔,往好听些讲叫秀气,往破落些讲,叫寒碜。而文札府里唯一不寒碜的东西,来了,我远远听见他的车马声了。)
(我在堂中无事,月娘不通诗书不讲礼仪不精六艺,索性闲着就是闲着,也找不出几件事儿来做。那老头子的衣衫坏了,就给我丢在堂里了,教我补上。满人的规矩是要叫他一声阿玛的,可月娘呀,从来不想。靠着大烟撑日子的糟老头子,我且瞧瞧他除了卖女儿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来。)
(一面腹诽,是又一面穿针引线。直到那阵叩门声响起,老头子要守酒馆自然是不会轻易回来的,他那吝啬人,跑堂的都不舍得聘几个,那点小酒馆就是他的大烟本了,哦,也是棺材本。而至于门外是谁,不得而知。)
(放了手上的活计,悠悠去开门,短短几步路,像是与他置气似的走得格外慢。拔了销锁,手附在门上,轻轻推开漏了一条小缝,娇嗔着瞧了他一眼便又合上。)
“明郎可有日子没来了,我以为,是另寻新欢了呢。怎的,今日来巴巴地看我独守空房的笑话吗?”
(再合上的门其实并没有上锁,月娘轻轻的力气其实他一推即开。人说这招呀,叫欲迎还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