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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红烟紫】【转载】神续之二 柳州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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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05-27 19:13回复
    第一章
    洛阳城中。
    “小姐,您起得怎么这样早?大人说了,您大伤才愈,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成呢!”初秋的清晨来得格外凉爽静谧。满园景色淡出古朴悠然,秋叶瑟瑟,清风缕缕。
    “清唯,都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姐。”被称为小姐的这一女子还正身着纯白睡服,揉着惺忪的眼睛,洗尽铅华却依旧素美动人。“再者说了,这一晃几个月都过去,这伤早就好了。倒是你,唉……是我欠你的。”瞳孔里有微微的湿润。
    “小姐莫说如此,大人肯收留我,便是清唯此生之大幸,足矣。”清唯唇边的微笑愈发澈然坦荡,“死也是幸福的。”
    “别这样说……”那女子欺霜玉手轻轻捂住了清唯的嘴巴,“好了,这一大早就叫你作得这样悲戚。往后,可怎么过啊?”眉角微蹙,更是娇美。
    “好了,清唯以后不说就是了,小姐别生气。”清唯笑着,突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小姐……我知道您急什么,想见李将军是不是?”
    “你……这丫头。”女子嗔怪道,却没有生气。“叔父他们怕是早就起来了。我们去看看。”
    “好。”两个如诗画般的女子倩步走出屋子,只留下轻盈的馨香。若不是视线偶然瞥见这府第的匾额,还真以为这一幕发生在梦境。
    那匾额上的大字:狄府。
    后园中。
    一男子身着深蓝长衫,双腕紧紧束着铁皮护腕,手中长剑舞得是虎虎生威。一时仿佛是天人下凡。满地淡黄的落叶随剑而上下腾飞,时而呼啸,时而密集,如六月飞絮,铺天盖地;又似冬日飘雪,零落人间。一套剑法舞毕,叫好声四处响起。
    “李将军,您这剑法可绝了,直是天衣无缝,璧玉无暇,小的就是练一辈子也难抵您的一半啊!”李朗拱手道。
    “是啊,李将军真是天下第一!”张环道。
    “别捧了,我这浑身直发冷。”元芳呵呵一笑,全无刚才的霸气,“我这也是刀尖上滚出来的功夫,不足为道。”
    “好剑法。”一女子身着淡绿裙衫,发髻高耸,两绺碎发自然地披落下来,真正个丽质天成。“元芳,这套剑法可真是漂亮。”


    3楼2009-05-27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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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9: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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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燕。”见到来人元芳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你怎么出来了?大人不是说要好好静养几日吗?”
      “静养几日?你算算从湖州结案到现在都有三个月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如燕摇着脑袋,辩争着。
      “好了,你还嘴硬。”元芳道,“大人说这次若不是虺姑娘全力相救,再加之你内力深厚,否则这一关很难过。”
      “是啊,元芳。这是我欠清唯的。”如燕轻轻地说。如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多年前的徒弟反目成仇后,竟又会成为自己救命恩人。命运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变数,无人预料。
      “好了,别想了。”元芳安慰道。
      “李将军。”一旁不做声的张环突然开了腔,“您啊,一跟小姐说起话来什么也顾不上了,我们在这白白站着呢,您也不问一句。”话语中带着玩笑式的调侃。
      “恩?”元芳不觉呆楞住,这小厮,说话越发口无遮拦,估摸着是跟狄春学的。“张环,别乱说。”脸色微红地斥责道。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张环不禁笑出声来,“咱们去吃早饭吧?狄大人等着我们呢。”
      “好。”元芳应道,“如燕,走吧。”
      “恩。”如燕慢慢地走着,她安静地看着元芳,自湖州结案,她总是有一种惶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要与他天人相隔。这样的痛苦她承受过太多,若是再起祸端,那恐怕就是压在这瘦弱脊梁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满盘崩溃。
      不会的,不会的。她安慰着自己,我这又是杞人忧天吧?与其在不安中度日,不如享受与他一起的分分钟钟,死时能有如此美好的记忆,也莫不是件坏事。


      4楼2009-05-27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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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叔父。” 
        “呵呵,元芳如燕,你们来了啊。”狄公笑着应道,“来吃些东西吧,如燕,你看你,这几月在榻休息,可怎又瘦了些。” 
        的确。如燕俊俏的下巴变的尖尖,身子也是单薄,真是我见犹怜。 
        “叔父。”如燕轻声叫了一句,“我可不是您呀,您每办完案子,不说瘦吧,反倒还胖了不少,真是奇怪。” 
        “你这丫头。”狄公呵呵地还嘴,“就知道揶揄我,这张嘴巴呀……以后不知谁娶了你这丫头,那可有苦头吃了。”话说到这里,狄公的眼睛向元芳望去。 
        “大人……”元芳本想老实地站着就没事,可料想大人非把包袱往他身上抖。他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张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叔父。”如燕微红着脸,“您……想娶您侄女的可不少呢!” 
        “是啊,前几日就有位周姓公子前来提亲,那年轻人模样见识可称得上是人中之龙。那如燕,叔父就自做主张,给你办了这事。姑娘大了,不能总留在身旁啊!”狄公斜着眼,心想这元芳该有些表示了吧。 
        “大人,您……”元芳果然急了,这平日里骁勇善战的将军,总是败在狄公的嘴下,“大人,您看如燕手上的玉镯,那是卑职,卑职……”如何都说不下去。 
        那双玉镯还是湖州案前元芳赠与如燕的,说是朋友间情谊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二人都已心知肚明罢了。 
        “叔父!”如燕搂住了狄公的胳膊,“谁说您侄女要嫁人了?我一辈子陪着叔父,哪儿也不去。” 
        “你嫁了人,不也一样陪在我身边吗?”狄公别有用意地道。 
        “叔父/大人!” 
        “好了好了,不说了。”狄公神色一收,道,“元芳如燕,有一件事我要与你们说。” 
        “叔父请讲。”如燕见狄公神色一正,心下暗自一惊,莫不是又有什么大案了罢? 
        狄公道:“元芳,你还记得几日前我等进宫见驾,碰见那上官婉儿吗?” 
        “卑职自然记得。”元芳回忆道,“上官姑娘好似有什么伤心之事,面容不开,况且……大人您发现没有,上官姑娘的额前多了一点红梅,不象是刻意纹上去的,倒是……” 
        “是什么?”狄公紧紧盯着元芳。 
        “是为了掩盖额上的伤痕罢。”元芳猜测着,“大人,卑职愚钝,言语中尚是可笑。想那上官姑娘是皇帝驾前的红人,住行皆在皇宫之内,又怎会伤及额头?” 
        “不,元芳,你说得没错。”狄公静默一时,说:“难得你能有这样细致的观察的分析。可是那红梅妆确是为了掩盖刀伤,而那伤,正是皇帝的金刀所致。” 
        “什么?!”如燕大惊,“叔父……皇帝怎会用那金刀?那可是权力和威严的象征,若非盛怒之下,不可轻用啊!” 
        “是啊!”狄公凝视着一处,缓缓道来,“你说,这是为什么?何事会惹得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如此愤怒以至用随身的金刀伤人?更何况此人还是她最为信任的上官婉儿?” 
        “请大人言明。” 
        “这,还要从张氏兄弟二人说起。”狄公淡淡地说,语气中满是对这二人的不屑与蔑视。 
        “自薛怀义被杀后,皇帝百般寂寥,欲新纳男宠,却苦于身份的限制。”狄公道,“薛怀义之所以被杀,其实是有一定渊源的。他的身份是和尚,便有太平公主如此劝说皇帝‘为什么不选择姿禀秾粹的人,用来帮助游赏圣情,揭除烦虑,何必去宠幸那些市井无赖之徒,为千秋万世所讥笑呢?’武皇颇为感慨地答道:‘你讲的确实很正确,早几天宰相打薛怀义的嘴巴,就正好是欺侮他是市井小人啊!假如是公卿子弟通晓文墨的,南衙又岂敢随便侮辱他!’” 
        “是啊,这件事卑职早有耳闻,却不知端的,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于是,太平公主趁机将太宗时凤阁侍郎张九成的儿子张宗昌兄弟推荐给皇帝,张宗昌兄弟年近弱冠,玉貌雪肤,眉目如画,身体是通体雪艳,毫无瑕疵,瘦不露骨,丰不垂腴,很得皇帝的欢心。”狄公的语气渐渐沉重,“武皇色霁心喜,即说即做,把张易之和张宗昌兄弟一齐纳为男宠。铺象牙床,饰七宝帐,饮鸳鸯盏,食陆海味,从此张氏兄弟轮番侍寝,也无避忌。”


        5楼2009-05-28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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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如此做法甚是欠妥,张氏兄弟二人之父既为太宗皇帝驾下重臣,应当以礼相待,怎能一并纳为男宠?上不顺天意下不称民心。依我之见,皇帝荒淫无度,大周天下危矣。”如燕愤慨地道。
          “哦,皇帝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狄公道,“皇帝本是个女人,心中自对古来男性皇帝嫔妃成群的做法甚是追捧。在手中权利急速膨胀时,这样的做法也能慰藉其心中的慕艳之意。”顿了顿,“只可恨张氏兄弟依仗着皇帝的宠爱,目中无人,在朝对大臣多有不敬,私下里的生活作风亦是尽披靡浪费之能事,为世人所不齿。”
          “是啊!”元芳说,“我曾听说张氏兄弟二人比赛式地一味追求豪奢残暴。张易之制作一个大铁蒸笼,笼内燃着炭火,火旁边放一个铜盆,盆里盛着五味汁。鹅鸭放进铁笼中,受到烘烤,必然焦渴,就饮那汤汁,而汤汁也已被烤热。这样,鹅鸭内外受热,不一会儿就毛落肉熟而死。张昌宗则是建造一间小房子,密不透风,中间燃上炭火,火旁放置五味,把一头毛驴拴在房中,像张易之烤鹅鸭似的直到把驴肉烤熟,供他食用。”
          “是啊!”狄公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末,我们还是来谈谈上官姑娘。”
          “上官姑娘生得妖冶艳丽,秀美轻盈,加上天生聪秀,过目成诵,文采过人,下笔千言,尤其书法秀媚,格仿簪花。皇帝所下制诰,多出上官婉儿的手笔。皇帝将上官婉儿倚为心腹,甚至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在床榻间交欢时也不避忌她。”
          “而上官姑娘年纪尚小情窦初开,免不得被引动,加上张昌宗姿容秀美,不由地心如鹿撞。多日前,婉儿与张昌宗私相调谑,被武则天看见,拔取金刀,插入上官婉儿前髻,伤及左额。”
          “什么?!”
          “皇帝且怒目道:‘汝敢近我禁脔,罪当处死。’亏得张昌宗替她跪求,才得赦免。”
          “原来,上官姑娘额上的伤痕,是如此得来的。”元芳喃喃道。


          7楼2009-05-28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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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州,翠云轩中。
            “小姐,您该出去待客了。”丫鬟道。
            女子放下手中摩挲的古琴,款款站起身来,面罩白纱,朦胧之中撩人心魄。青丝委地,发香阵阵。
            “小姐今日是跳舞么?”丫鬟文道。
            女子不语,点点头,丫鬟会意,将她带进屏风之后。
            少顷,女子倩步而出。长发微盘,却有意地垂下丝缕,显出年轻女子的娇俏之态。面部并不施粉黛,唯一的装饰便是那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闪烁着柔雅的光芒。轻罗纱裙笼罩着妩媚的淡紫,腰肢盈盈一握,一见销魂。就是如此个不沾尘世的人儿,何须再多雕琢,天生就有这么一副媚态,常人比不得。只可惜面纱未除,依旧看不清面目。
            她于堂中一坐,顿令满座佳丽黯然失色。注视她的眼神,并不是真诚的赞美,厚厚的脂粉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刃,那这女子早就是一具尸体。
            “好啊,这明月真是我翠云轩的第一招牌!”老鸨眯缝着眼,端详着。
            女子欠身笑笑,算是感谢。
            令人奇怪的是,这莺莺燕燕,胭脂味重的青楼中,总有刀光剑影的阴冷之气弥漫,挥之不去。
            柳州,柳江。
            “冰凤,灵主来信。”
            “呈上来。”声音不过二十岁光景,然而面目确是可憎。一条手指粗的疤痕将面部生生分割开来,真要让人疑心她是不是地域的使者。
            “冰凤……您的脸……”前来传信的人见冰凤猛地将头扭转。在这阴暗中实是狰狞似鬼,不由得语不成声。
            “信。”冰凤并不发作,沉静地将信从那人颤抖的手中拿来,顺势将他一拉,双指冷冷地掐着他的下巴,二人脸庞相距不过几公分。
            “你这后生,倒是生着张俊俏的脸。”冰凤轻轻地调笑着,极是轻浮,然而眼神随即冷若冰霜。“若是良宵佳时,你我还能好好地快活一番。可惜呀,你福薄命薄,也怨不得我了。”
            那人听得冰凤如此讲话,自知大难当头,忙跪下:“冰凤……小的知错……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闭上眼睛。”
            “小的知错……”那人抖若筛糠,语不成句。
            “叫你闭上你就闭上!”冰凤一声怒喝,又娇声道,“小哥,你就乖乖地依了冰凤,岂不美哉?”
            那人不知是祸是福,只得照做。
            “嗯,很好。”冰凤绕着那人转了一圈,纤指在那人的脸庞上慢慢滑动,继而加快了速度。
            “啊!”那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压抑的空气。
            “冰凤……您……”那人的脸上伤痕累累,鲜血喷涌而出,血腥味从空气中慢慢散去。
            “还不谢冰凤不杀之恩。”不知何时另一声音幽幽响起,是个男子。
            “谢……冰凤不杀之恩。”磕头如捣蒜。
            “退下。”
            “是……”那人捂着鲜血淋漓的双颊,踉跄地爬了出去。
            “玉龙,你来了。”冰凤道。
            “你又何苦如此作弄他。”玉龙冷言道。
            “他……他怕我的脸。”手指慢慢滑上脸颊,那粗粗的疤痕是活着的伤痛,时时刻刻散发的灼热将她整个人的仇恨燃烧。
            “怕又怎样,你本身就生着张不讨喜的脸,怪不得旁人。”玉龙轻蔑地道。
            “你……你也嫌我丑吗?”
            “那又怎样?”
            “我知道我不好看,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你……可……可你说过,只是依命行事,逢场作戏罢了……”渐低,仿佛自语。
            “行了,闭嘴。”玉龙不耐烦地打断,“把灵主的信拿与我看。”
            “是。”冰凤不敢多言一句,将信呈上。
            眼睛极快地将信扫视了一遍,之后将纸条弹出,霎时化作一缕轻烟散去。
            “真没想到,她也会与我们同去。”玉龙微微感叹,“护教法王本领无边,无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怎料到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说什么?护教法王?是那善使毒术精通医理的五王之首,雪灵?”冰凤道。
            “正是。”玉龙漫不经心地答道,“冰凤,从即日起柳州的一切事物由你掌管,人众由你统一调配,其他的事情我不多说,灵主已交代清楚。切忌我派中人在执行任务时隐秘身份,不可暴露总坛的所在。”
            “冰凤定不辱使命。”
            “但愿如此。”玉龙撂下话,转身便走。


            9楼2009-05-2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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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帝问道,可无人答语。张柬之明白,皇帝其实不需要人来回答。这连续的问号不过是愤怒的发泄。
              “臣……臣知罪,臣万死难辞其咎,只求速死!”张柬之拱手道。“是臣治理不当,竟容许歹人如此猖狂,一夜之间杀害了五位地方刺史!”
              “你……你以为一死便可孰你的罪过?”皇帝冷笑道,“堂堂刺史,封疆大吏,怎么可能如此凑巧,这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罢!嗯?”
              “臣……臣不知陛下何意。”虽这样问,然而以张柬之对皇帝的了解,此事不妙。
              “何意?呵呵,还是问你自己吧!”皇帝冷言,“内外勾结,狼子野心,罪不容诛!”
              “臣不敢,望陛下明察!”
              “明察!张柬之啊张柬之,朕待你有如腹心,可你却恩将仇报,勾结内外,祸害朝廷,恐天下不乱。良心何在?道义何在?来人啊!把这张柬之,给我拿下!”皇帝的音调越发高了。
              “陛下!陛下可能再听臣一言?”张柬之虽被按压在地,仍抬起头,请奏道。不愧为一届老臣!不愧是大周的忠良!
              “你还想说什么?还想谎言相欺不成?”皇帝怒言道。上官婉儿见状,忙上前,轻轻为皇帝揉着胸口,俯身说着什么。语调平和,仿佛凉水,正在暗暗地浇没皇帝如火山般的怒气。
              “婉儿,你也想护着他么?”皇帝斜眼道。
              “陛下,臣绝无此意。然而张丞相志虑忠纯,对陛下您忠心耿耿,这是陛下您知道的。何况此事尚不明朗,若是他这么死去,想来此事永无大白之日。请陛下息怒,收回成命,暂压丞相于牢中,待狄阁老前来于陛下商议,再做区处。”婉儿急忙跪下,请道。
              “你……你说得也是几分在理,也罢,就依汝言。”武则天毕竟是武则天,懂得发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来人,将张柬之押入牢中,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谢陛下隆恩。”张柬之平淡的说完,不等卫兵动手,自己便站起来向外走去。微白的胡须向后拂去,这才是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罢!
              “婉儿,去请狄大人来这御书房见我。”武则天下令道,门外一人微微吃了一惊,皇帝让上官婉儿亲自前去,此事必然不同寻常。
              “是。”
              武则天合上眼睛,胸口长出一气。这天下,怎如此动荡。
              “公主,您来了。”宫女欠身请安道。


              11楼2009-05-28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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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来人正是武则天最为喜欢宠爱的女儿太平公主。她身着茶色锦绣笼烟裙,上罩双凤戏舞赤黄纱,露着白皙的脖子。下踏软底高屐鞋,却镶着翠色的猫眼石。神情平淡,目光灵活而幽深,仿佛摸不着底的深潭。发髻盘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散发着茉莉的香味。这女子虽不算清丽可人,但是个人物,工于心计,手笔毒辣果断,性格中不少武皇治理天下的霸气。然而她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将自己的天性掩盖得天衣无缝。碎步,轻笑,顺从,端的是一个公主骨子里透出的贤淑娇贵。可谁又敢肯定地说,这位公主心里真正想的,未尝不是母亲手中令人心神向往的皇位。
                “你们都下去吧!”太平公主对宫女们道。
                “娘,您别烦了,来,在这塌上歇息一会儿吧!”太平公主扶着武皇,在内室的塌中坐下。
                “珠儿,你来了。”武皇开口道,她眉毛紧锁,脸上是极少见的疲倦,话语中不觉少了几分凌厉,“朕已年过古稀,该是知命享福时,怎就不得安宁!”
                “娘……您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传皇位?”太平公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平常些。
                “是啊!朕年老体衰,早有退位之意。可这泱泱天下所治之事甚多,朕恐无人能担此重任啊!"
                “娘,自古以来帝王退位于长子已成规矩。想来太子李显,便是这皇位的继承人罢!”太平公主道。
                “李显?哼!”武皇道,“他恐怕还没这本事。珠儿,你知道,李显心肠太软,做事拖沓寡断,实有失帝王风范。况且,自朕改国号为周,这王朝方走向富足安乐。将朕这几十年的心血拱手与还,实有不甘之心。”
                “听娘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将位传与梁王武大人了。”太平公主道,“虽说他只是娘的亲侄,然有勇有谋,倒也不会为人所议。”
                武皇微合着眼,摇摇头,不再言语。
                “娘,您就宽宽心罢!这退位之事且容他日再议,娘如今身体康健,勤于政事,便是天朝之幸,举国之幸啊!”
                “珠儿,若你不是个女儿身,朕……朕真想将皇位传给你。”武皇睁开眼,叹道。
                “娘,您这说什么呢?”太平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
                “朕所言是实。你生性聪明,又雷利果敢,更是贤淑孝顺……唉,只可惜错生成弱女子。”武皇道。
                “娘,您不也是女子么?”口气中带上几分挑战。
                “你……”武皇正欲回答,忽逢一女官进来,拱手道,“陛下,狄阁老有要事求见。”
                “快请。”武皇顿时坐起,言道。说来此事甚为奇怪,上官婉儿此去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怎么这样快?心中暂且搁下。
                太平公主见状,只得不再追问。恭顺地随武皇步入正殿,红艳的唇抿得紧紧的。
                “臣狄仁杰……”狄公刚想跪下行礼,被武皇阻止了。
                “爱卿不必行此大礼,朕既唤尔至御书房,便是简单行事,以诚相待。”
                “陛下唤臣至御书房?”狄公诧异道,“陛下,臣此来乃是有要事相禀。”
                “怎么,不是上官婉儿唤尔前来的么?”
                “回陛下,并非如此。”狄公略吃一惊,“微臣并未见过上官姑娘的面。今日臣前来,是因为王库管向臣所报的库银失窃一案。”
                “什么?库银失窃?”真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平公主眉毛微微一挑,接着道:“娘,那我先回宫了。”
                武皇脸色苍白如纸,点了点头。
                “臣狄仁杰恭送公主。”狄公俯身抱拳。
                “哼。”几乎轻不可闻。


                12楼2009-05-28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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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8:5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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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眼光偏离洛阳,杀机仍不乏。
                  盱眙,一处普通的民房中。
                  虽说是普通的民房,却院落大方,可以断言,这是本地有一定地位的人物宅第。
                  “汀泉。”
                  “葛师傅。”一位少年倚着古菩提树,不曾回头,道。声音冷冷,不动声色。白衣胜雪,笑傲江湖。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几时起程?”
                  “今晚便走,狄大人对我等有再造之德,得好好准备一番。”这女子便是云姑。淡绿衣衫,外罩竹绣丝纱,于侠女风范中透出些许妩媚。手中握着峨嵋刺,看来是刚刚是与人相练了一番。
                  “师傅,弟子这武功可有进步?”汀泉突然问道。
                  “这……不敢妄言。虽说手法颇具灵性,然而总是隔了一层轻纱,武学真正的威力未曾发挥出来。”云姑道,“你年岁尚轻,能修得如此武功已是难得,莫去苛求。”
                  “师傅年龄还小我一岁呢!”汀泉放下手中摆弄的柳枝,转过身来,道。
                  人间竟有人如此,只求一眼死亦足。
                  那一首诗正是形容他的:
                  眸似清潭堆情丝,
                  唇如艳花吐笑言。
                  问君此容几回得,
                  妾身将拟嫁与情。
                  如此俊秀的一个少年,他的故事我们自然不能少说。自扬州案结,云姑葛天霸等人获狄公赦免,过得普通人的生活。云姑一身武艺,便开了武馆,弟子许多,而这汀泉自然凌驾于其上。汀泉本姓白,孤独浪迹,对影寂寂,幸而得云姑发掘,收于身边。其人性格冷漠,却讨人喜欢。日久生情,云姑对汀泉,渐渐是爱恋生出,难自已。而汀泉却是漠不关心,平素里除了习武只喜欢玩弄竹笛,乐声婉转如鸟啼。
                  “不提这个话。”云姑听的汀泉说如此,知他是在为难自己,便道,心下却暗暗一喜,我小他一岁,做他妻子,也便是名正言顺。


                  13楼2009-05-28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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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洛阳城狄府中。
                    “如燕。”来人在门外轻轻叫了一句。
                    “进来罢,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如燕正伏案练写,笑道。
                    元芳笑笑,“如燕,你出来好么?我们去园中走走。”
                    “呃,好的。”如燕急忙放下笔,就要出去。
                    “小姐,等等。”一旁研墨的清唯叫住了她,“小姐,您的袖子。”清唯忍住笑,将如燕的袖口拂平。“您看,这李将军一叫您,可真是一秒都不耽搁。”酸酸地道。
                    “你这鬼灵精!”如燕笑着点了点清唯的额头。
                    “好了,李将军等着呢!”
                    “嗯。”
                    狄府后花园中。
                    “你说,这王库管急急忙忙向大人来,想来定是丢失大笔官银。”元芳道。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如燕有些不悦,“哼。”


                    15楼2009-05-28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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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来看看,呵呵


                      16楼2009-05-30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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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生的什么气啊?”元芳不禁莞尔,“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我……”如燕暗暗地红了脸,心里骂元芳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没什么。”
                        “你还记得那王库管说,此事非同寻常吗?”元芳接着道,“我想,大案降至,皇帝便又要派遣大人前去调查。这次……”
                        如燕突然觉得太阳消失,冷冷的阴霾笼罩在身上,猝不及防,差一点就要摔倒。
                        “如燕,你怎么了?”元芳急忙伸手去扶。如燕的身体软软的,仿佛泄尽了所有的力气。她顺从地依偎在元芳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顿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如燕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元芳抬手抚向如燕的额头。
                        “我没事。”如燕苍白地笑笑,冰凉的手指覆上元芳温厚的掌心,双手重叠,心慢慢合拢。也许,你我本是一体。
                        “我只是想到,那时候,莫言将我囚禁起来,日日夜夜想你,可却见不到你。你知道这种感受么?”如燕淡淡地问道。
                        元芳不语,手在微微地颤抖。
                        “我真想死了算了。可是。”如燕努力地想换上笑颜,徒劳,泪水酸涩地滴在嘴里。“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再也见不到叔父。活着还有一丝希望,死了,樯橹灰飞烟灭,万物成虚。元芳,你知道我当时的痛苦么?”
                        “我再也受不了了,如果这次,我们再分别,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不要,不要啊!”如燕伏在元芳的肩头,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如断珠,洇湿了元芳的衣服。
                        “如燕,别哭了,乖,我们不会分开的。”元芳温柔地抚摩着如燕的秀发,安慰道。
                        “我……我送你个东西好不好?”
                        “什麽?”如燕抬起头,泪痕满面。
                        元芳轻轻从衣服中掏出陈旧的布包,泛着微微的黄色。他解开布包,那是一块多纯净的美玉。圆润,略显扁平,不加雕饰,愈见其上好的质地。然而,最为可贵之处在于,它竟是块血玉。
                        淡雅的白中略出青色,其中带有丝丝血红。血玉者,玉中之极品也。
                        “好美。”如燕叹道。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谈到母亲,元芳眼里出现了浓浓的温情和怀恋。“娘走之前,把它给了我,说是戴上,能保一生平安。我有一块,元菲有一块。”
                        “你娘……她……对你很好吧。”如燕的眼神里,既有爱怜,也有落寞的期待。母爱是个什么滋味,自她能够记事开始,不曾懂得。
                        “我娘,她是天下最美最善良的女人。”元芳道,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幼年,那个天真的孩童。“如燕,这块血玉,我送给你,希望你能一生平安。”
                        “这……这不行。元芳,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如燕将‘你’字咬得重了些。
                        “我是我娘最珍贵的儿子,而你。”元芳微红着脸,道:“是我此生挚爱的妻子。你拿着。”
                        “不行,元芳。”如燕不禁红了脸颊,“这是你娘对你的心意,怎么可以送给我呢?自我叫狄如燕起。”微停一会,“就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子。”
                        “你不要么?”元芳的眼里掠过一丝失落,随即淡淡一笑,将玉狠狠地掷在地上——
                        “元芳!”如燕大呼一句。
                        元芳拾起碎玉,像两瓣弯弯的月牙儿,多了份诡秘的美丽。“如燕。”元芳微笑着,“这两块碎玉,你我一人一半。”
                        “娘说,玉佑我安。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这平安,只有你我都在,才完整。”元芳认真地说道。
                        “元芳……”如燕轻呼道,泪落无声。她接过玉,狠狠地投入元芳怀中。
                        “我们不会分开,玉合,人在。”
                        “除非天地相合,不离不弃,千年不悔。”
                        秋景萧瑟,落叶纷飞。两人紧紧相拥,定下终身的承诺。
                        然而,命运却容不得这对人儿这般甜蜜。
                        不久,浩劫将至。


                        17楼2009-05-30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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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
                          亲们再见,为了考试和竞赛,精灵告退~
                          今天是5月30号,我们估计到了7月上旬考试才能结束,在此期间精灵不可能再登陆本号,也不可能潜水逛吧.文,暂停一个月.我想集中全力在这次考试一雪前耻,所以要下很大的功夫.文的事,精灵三叩首赔罪~六月,确实是个很郁闷的时候.兔子和清秋等人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情儿,星空和梦等姐姐要参加中考,在此希望大家考出好成绩.
                          透露一点文的信息,我保证会回来给大家意想不到的情节,意想不到的人物发展.一定会精彩,相信我.因为对我而言,写续非负担,而是我真正喜欢真正想做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否有意义,是否对我有好处,但是只要是我想做的,就一定会义无返顾地为它倾尽自己的全力.
                          真的很舍不得离开神吧,到这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第一次觉得网络也是温暖的东西.感谢各位网友对精灵的支持,感谢各位姐妹对精灵的鼓励和劝慰.活泼的燕子和小兔,可爱的静涵,直爽的小鹿,浪漫的星空~还有情儿姐,灵儿姐和心儿姐,总是安慰我的任性.自然还有东风,我们独一无二的大姐~嘿嘿~五十个姐妹还有精灵不尽熟悉而又默默支持着精灵的,在此相谢.能够遇上这样的姐妹们,精灵感谢苍天,无憾此生.
                          各位姐妹们,相约暑假,不见不散.
                                          苏依寒于5月30日敬上


                          19楼2009-05-30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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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寒!我,和你一样!


                            20楼2009-05-30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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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8:5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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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等我们从武逆手中夺回天下,你悔之晚矣!”若忆恨恨地向,直到酸涩的泪珠滑到嘴中,这毕竟是她的姐姐,是她仅存世上的唯一亲人。竟……竟也沦落为武逆的爪牙! 
                              若忆擦干眼泪,思绪摇曳如雨打萍,回到十八年前那个夜晚: 
                              血。 
                              到处都是血。弥漫着张牙舞爪的腥味,心痛到无法呼吸。即便那时的她只有四岁。 
                              “姐……”瞳孔中是极尽的害怕,苍白的无助。这对一个幼小的孩子是多大的打击。 
                              “不许说话!”九岁的婉儿严厉地命令道,脸色泛出微微的青,嘴唇被生生咬破,血迹蜿蜒到脖颈,是痛苦么?是仇恨么?谁能咂摸,这孩童心中的想法。 
                              “妹妹乖,不哭。累了是不是?姐姐抱。”眼见若忆轻声哭出,婉儿不禁心中一动。当官军突如其来席卷了府中,见人便杀,血将空气染成暗红。她本能地抱着自己的妹妹藏在后院假山的石洞中,才幸免于难。眼见两个时辰过去,婉儿心下思量,这可以出去了吧.倾听一会儿,她便抱着若忆爬出山洞。 
                              星,寒如玄冰。 
                              夜,静若心逝。 
                              即使化作灰,若忆也铭记,那个惨痛的日子。 
                              婉儿强忍着泪,拖着妹妹,一路向正堂奔去。跌跌撞撞,被一个一个来不及合眼的尸体绊倒,蹒跚着站起,继续不知疼地向前跑着。 
                              “爹,娘!”惨厉的呼唤划破夜空。 
                              本以为会是怎样一番血腥的场景,却不是。上官夫妇衣着整齐,双双平躺于床,脸色宁静,走得似乎很从容。在这夜幕中平添几分诡秘。 
                              “爹?”婉儿轻走上前,握住爹爹早已冰凉的手,一股热血霎时冲上脑门。 
                              报仇! 
                              爹的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婉儿一见,是张纸条。刚向展开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在这里!” 
                              婉儿急忙将若忆推到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你在这里,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明白麽?”婉儿盈盈笑语道。若忆点点头,她不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姐姐。 
                              “你们想怎样?”这种冰冷的口气,竟从垂髫年纪的孩子嘴里听到。 
                              “好俊的丫头!”一个年轻的军官上前来,嬉笑着在婉儿的小脸泡上撅了一下,“可惜啊!”他举起手中长刀,手起刀落,生死只在一刹那。 
                              “慢着!”年龄略长的军官叫道,“子坤,她不过是个孩子,放了她吧!” 
                              “不行,圣上有旨,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婉儿仿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晶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那样的愤怒和仇恨。小小的手捏得发白,指关节咯咯作响。


                              21楼2009-07-05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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