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迪斯法恩之福音-迎新戏 】
NO.6-落地派-
- 036.Stolas -
假期中午后的实验室空无一人,洁净明亮的烧杯与实验器具在玻璃柜里陈列摆放。即使是在联邦国立科研所,建筑内也只是停留了几个维护警报系统的安全员,精密仪器和绝密档案都被存放在最隐蔽的地方,除非飞船的炮口指向这儿来上一发,不然这就是全联邦最适合藏匿危险资料的地方。
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了将近一周我才出了实验室的门。房间就设立在研究所顶层,通风良好光线适宜,非常适合我这种人居住。静静立在机器前,一道绿光自上而下扫描过身体,尔后一道女声响起。
“M.Stolas,您的眼下有乌青,心跳非常不规律,肺部呼吸有些许困难,脊椎弯曲又有加重的迹象。您是不是又连着几天没睡觉了?还有,您的心情很焦虑,这对您的身体健康着实不太好。”
我只是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随手搭在衣架上,然后又坐到了书桌前。
大厦将倾,近日隐隐有风雨欲来的昭示,作为飞船和联邦政府之间唯一的脆弱连结,我或许是对双方关系最敏感的检测仪。一如既往的,政府不满飞船对地面的不闻不问,而飞船只是利用着自己超出世界不知多少倍的军火实力和财富数量让政府闭嘴,这样一个看上去随时会崩溃的国家已如此行过多年。
而此次与以往不一般,飞船在漫长的旅途中行至到了分岔点,这不是政府与飞船的矛盾:是飞船与飞船内部的斗争。一路扶持相伴的七十二人站在命运的路口,不同的出身背景与各异的性格造就了每个人的不同选择,内战的开战号角随时等待吹响,政府对飞船之间的内斗倒是乐见其成。
若要谈起我自身,在地面这几年更让我贴近了底层人民的生活。即便是在号称拥有最高国民福利的联邦,底层人民依然在经受着贫穷,疾病,和基因问题的困扰;而穷人每月去领取的国家分配的抑制剂,基本都会被当地地头蛇夺走没收,接着这些抑制剂又会被高价卖给其他国家的贵族们,或者在黑市上流通,最后打进上流社会的血管里。
自从和飞船的关系变紧张后,我的多封信件都如石沉大海。关于贫民福利抑制剂在被倒卖这件事飞船的态度一直都模棱两可,我的权限也在无形之中降低,现在我已经无法查看他们最新的计划表和实验项目,这令我感到焦虑和困惑。飞船一定是在瞒着我研究什么,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此时却转过身开始讨论起他们的小秘密,这感觉可不太好。
“....所以,Phenex你最好给我你们对我降低权限后所有我无法查看的文件,飞船现在的态度——真是让我有点不太舒服。”
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这样告知对面的那位男子,他英俊的面孔通过投影仪被投射在墙上,只是微笑着抚摸手指上配戴的不死鸟印章,迟迟不给予我应得答覆。他的笑容琢磨不透,我想我可以擅自把这个动作的意思理解为拒绝。
倒是非常联邦的风格,同以往一样:骄傲,冷漠,高高在上。在高空中生活过久的人都无法想像到世界上还有人会受到命运怎样的无情安排。
联邦即强权,这是飞船给予世界的,最强有力的印象。那被金色神殿中选中的人啊,无一不是疯子与怪咖,他们沐浴在神的恩赐和荣光里,赤足踩着的地板都铺满珠宝钻石。他们不聆听来自下方的恳求与许愿,成日躲在漂浮宇宙中的城堡里寻欢作乐;他们看不见民间疾苦,名为自满的眼罩遮盖了他们的双眼;他们取笑平凡人为蝼蚁,因为在天上过久甚至误以为自己是神可以得到永生。而我听到,我看到,我不言,我决定离开。
我是神的叛徒。
我也将永远和我的人民站在一起——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