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了秋，正是硕果丰收的季节，连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能烦的鸟都不知道躲哪预备过冬去了，索性无事又约上萨大爷去游湖，在岸边瞧着置办好的船，忽的想起了什么）
兄弟，你看你是水性好一些还是划船好一些，当然，如果都不行的话。。。。我问你，我和你的扇子同时掉水里，你先捞谁

（赶上秋意正浓的时候，被拉去划船，因着天气凉爽，委实用不上扇子，故而也就没带着，待出门的时候，亲眼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我从来没下过重手呀。）
（湖边儿还是有点冷，拢了拢衣领子，后悔没带件儿衣裳出来，这会儿折回去拿，也是平白折腾，于是作罢。）
“我不会水，也不会划船。”
（言罢，两手一摊，空空如也。）
“扇子没带，它不会掉下去的，所以，捞你吧。”

（听御史大人这样说，心里多少有点欣慰，不枉挨打这么久，总算比扇子在他心里分量重些，至于这水性自个儿倒是通一些，就是这个季节下水，估计应该挺有意思的——大约就是冻死和受风寒两种吧，至于船，看了看萨绍臣这一身，鼓鼓囊囊捂得严实，下了水估计也是浮在水面上下不去）
来来来，玩一下，走，上船。

（他面上一喜，我咽下了半句话没说，怕打击到他。我那个扇子，扇骨儿是象牙的，又得名家精雕细刻，因其有了些年份，上头早已有了包浆——这是我三个月没吃饭换回来的扇子，若真是照他说的给掉水里的，大约自个儿得先掉了半条命去。）
（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继而拽着他，小心翼翼地上了船，我有点怕水，总担心这小舟翻在这湖里，待它稳住了，我方敢动动窝儿。）
“你——阿、阿嚏”

（瞧着平时不是冷着脸训自个儿就是打人的公子，跟个小猫洗澡似的不敢挪窝，着实是令自己愉悦的好风景，远比上已过岁月里所有秋天发生的好事都可乐，故意将桨杵着岸边一使劲，借力把船推离岸边，刚扭脸想笑话他，就听见这厮已经开始打喷嚏了，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这深秋露重，别真给冻坏了，忙把外裳脱了，扔给他）
水里不比岸上，好像更冷点，你披上吧

（这湖里比湖边还冷，到底还是有些冻着了，当下又把手揣进袖子里头，窝在那船上，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季节游湖。任由他操着船桨使离了岸边儿，害怕并上空气里带着的寒意，齐齐扑了过来，当下也就顾不得这厮不怀好意的弯弯绕儿了。）
（大抵在外头总要撑着一个脸面，即使是冷了怕了也不能说，直到他把衣裳扔过来了，心内又是感怀，又觉着在他面前这样儿未免太丢人了，于是嘴硬。）
“没事儿，我不冷，你穿上吧。”

（深秋的湖面上还飘着不少落叶，随便捡了片，瞧着上面的叶脉倒是还挺好看，叹道要是夏天就好了，顺流而下，还能打打水仗，怪有野趣的，听着面前人嘴硬，怕他真为了脸面把自个这么大人冻坏了，语气也就不那么戏谑了，柔和中添了点正经）
信你的话就有鬼了，穿上吧，我不冷，小时候常在这种地方顽，我不比你，屋里呆不住的，在外面，我才习惯
（将桨收了，只依水而行，眼睛瞧着过往的景色，感觉深林里面谧静，也不愿多说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再辞而不受，未免太不通人情世故，加之实在冻的紧，于是也就不客气地披在了外头，小心翼翼地拢在身上，生怕沾了船边儿上经年累积的脏污。）
（印象中，他总是不着四六的，插科打诨最为精通，我不常听见他用这样正经的语调儿说话，亦想象不到有朝一日能承蒙他的照顾，眼下，这件儿尚带着余温的衣裳裹在自个儿身上，抬眼瞧了瞧他的侧颜，忽地觉着越看越顺眼。）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话少。）
“ ……谢谢。”

（要不说这个人就是不禁夸，才刚说他话少的时候整个人的顺眼了，没成想沉默了半晌，脱口说出来的话依旧是这么没溜儿，下意识伸手去摸扇子，又惊觉今儿个没带出来，于是只能在嘴上试试讨个便宜了。）
“就算我是狐狸精——”
（且先压下半句话没说，脑子里走马灯似得过了一遍聊斋里头的故事，好像还真有个胡四相公，与人相投，结为好友。我看了看眼前这个，突然觉得牙疼。）
“你是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