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在旁,得了主意,就势将襄王防范严密,众英雄为难情形,曲曲折折说了一遍,算把个巡按挤得没法,这才请众侠义进来说道:“我与白贤弟义同生死,与诸位一般。前非白贤弟相救,休说无此一官,连夫妇性命均属不保!此番又因我丢印,以致白贤弟遭其毒手。我初意急急报仇,拿获襄王后,辞官不做,送他骨殖回乡安葬,从此挂冠养母,以终余年。不料包恩师来谕如此谆切,倘因我逼迫太过,众英雄再有蹉跌,我更上无以对君相,下无以对众位。但此仇早晚总要图报,且请众位缓缓商量,求一万全之策。”卢方一面听着,一面流泪不止。展昭便道:“事难逆料,且待某等下去相机办理。”众人见巡按凄然不乐,少坐亦即辞退。
蒋平就势劝卢方道:“五弟身后报仇,是一庄事。安葬立嗣,是一庄事。记得五弟胞兄有两个儿子,长名白璨,幼名白玮。大可把小的继与五弟。大哥病体略愈,如何能前去厮杀?依小弟愚见,亡人入土为安。莫如大哥同二哥送五弟骨殖回家,与他嫂嫂商议承嗣。我与三哥在此,随着众弟兄设法报仇,岂不两全其美。”众人闻蒋平之言,均极力向卢方怂恿。卢方想了一想:“株守多时,毫无机会,四弟之话也颇有理,骨殖久在衙内,诸多不便。况柳青与五弟,不过一个酒食征逐的朋友,尚且作七日道场超度灵魂,我们弟兄一场,仅在此随着巡按朝夕奠祭,未尽一点诚心,亦不象事。且先回去将他安葬立嗣,那时巡按如不能报仇,我愿倾家荡产,拚了命干他一干,务必与襄王决个你死我活,以慰五弟于地下。”便应允了送灵回里。
蒋平托公孙策回明巡按。颜昚敏初意不愿,公孙策宛转相劝,并说:“卢方病体虽愈,尚宜令其回乡疏散疏散,不然仍恐忧郁复病。”巡按无可奈何,只得依他。就请四义进来说定,卢、韩两位送灵后,即行回来相助报仇。又赠银三千两,为白玉堂办葬之费。俟立嗣后,自己襄阳事定,还要亲到金华祭墓,替他嗣子立个家业。卢方道:“五弟家道甚是充足,至于葬事,卢方意在一力承担,以尽弟兄之谊。大人此款实不敢受!”巡按道:“彼此都是弟兄,何分尔我?此乃赠与白贤弟的,诸位不必推辞。”卢方等只得收下。
四义退去,大家商议起程。楞爷嚷道:“偷骨殖不要我,送骨殖也不要我,难道大哥二哥与五弟是弟兄,我便是个外人?”蒋平没法,只得又将三爷添上写下。船只定准十一月十六日吉期起程,把报仇的事暂且宕缓。
到了临行的前一日,巡按出来对众人道:“我已簇新的替白贤弟办了执事,明日亲自步行,同众位送他上船。白贤弟为国捐躯,为我丧命,公私之谊,都该如此。今夜五鼓起来,质明将事,还要与诸位大祭一次,以表愚诚。”众人都道:“大人致祭已足,至于步行亲送上船,无论白五弟阴灵不安,并且此去须出南门,正要走王府前宽街那边,王府人多,万一奸王生心,遣人行刺,就是大众保护,也恐大人受惊。不如大人不去为是。”
巡按为人极是和平,到了情义上,却有三分拗劲儿,所以为绣红之事,他能将死生置之度外,不肯牵涉柳夫人上堂。这个脾气却与锦毛鼠白五爷合得来,真是难兄难弟了。听了众人的话,虽也有理,难道因怕襄王,就连朋友交情都不管了?别了半晌气,只说了一句道:“襄王把我刺死甚好,灵魂倒与白贤弟一处了!”那泪已簌簌下来,竟呆呆的进去。众人送出,巡按头也不回。众人都说:“大人怄上气了,难以违拗。”
于是大家商定,卢、韩、徐、蒋护灵,展、欧、丁、柳护巡按,请过沙龙、艾虎同公孙策守署。夜间,三义伴当将行李收拾停当,白福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五爷衣物打叠起来,预备随灵回去。